謀娶臣妻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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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鶴風連忙躬身進去, 及近御案邊,順手把茶盞添滿,輕聲道:“太醫(yī)說夫人沒有大礙, 只是身體尚需要恢復,回來的時候轎子顛簸,所以有些腸胃不適。” 說話間,薛岑已經(jīng)在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筆, 旋即把筆擱下起身, “我去看看?!?/br> 黃鶴風連忙跟上伺候。 自薛岑登基以來,后宮還未填充過人, 以往的太妃們都住在別苑,自有宮人伺候,薛岑與他們平日間也是互不干擾。因而這后宮之事,也無人多提及,可以說全由薛岑一人說了算。 早先的時候,薛岑就擇了處離自己寢殿相近的園子,著人重新修整了一番,還在院中的葡萄藤跟前打了一口井。 琴濯剛進院子看到那口井的時候,就覺得每日清晨打井花水方便, 也歇了去別處看看的心思。只因先前坐轎子心口翻涌得厲害,她沒顧上細打量院中的事物, 找到一處地方就急忙歇息下來。 她的身體一向不錯,這次無端遭了劫倒是把以往養(yǎng)起來的底子都弄壞了。太醫(yī)來看過還開了不少滋補的藥方,琴濯始終覺得藥補不如食補,想等再好些的時候讓薛岑在這里給自己設個小廚房,也無需那么一大堆宮人伺候著。 薛岑進來時,她正捧著一本食譜看,在窗棱間稀釋的陽光下昏昏欲睡,頭一顛一顛眼看就要撲在書本上。 薛岑上前將她往后扶靠在軟枕上,倒是將她驚醒了。 “擾了你的好夢?!毖︶樽咚掷锏臅究戳艘谎郏娝坌殊烀蛄嗣蜃齑?,不覺瞇起眼,“看著食譜入睡,可是夢到什么好吃的了?” 琴濯本來沒覺得,聽他一說倒是十分回味夢里的紅燒排骨。 只是她現(xiàn)在連吃的東西都不能太過隨意,前日只不過嘴饞多吃了一根雞腿,夜里硬是嘔了出來。 看著身邊的罪魁禍首,琴濯不禁替自己感到冤枉,劈手搶回自己的食譜,問道:“給你下毒的人找著沒有?” 見她臉上憤憤的,薛岑想也知道不是為自己,必然是怨怪害得她吃不了紅燜肘子的刺客以及無端擋災的自己,笑了一聲道:“找著了,大牢里押著呢,想怎么處置你說了算?!?/br> 琴濯原也是順嘴一問,未想真的抓到了,忙道:“是哪里的人???” 左右來看她無事,薛岑也樂得與她說些話拉近彼此的距離,遂坐上床榻,與她娓娓道來,“跟刺殺國王的是同一批人,也是云海國人?!?/br> “云海國的人刺殺自己的國王?還來下毒害你?”琴濯有點弄不清這個邏輯。 “是蜜樂郡主的兄長,這次出使的隊伍里也是他領頭。云海王室沒有皇子,蜜樂的兄長覬覦王位已久,又不想meimei嫁到中原來和親,早就記恨在心了?!?/br> 琴濯恍然大悟,對蜜樂兄長不忍meimei和親這點倒也深表理解,有野心覬覦王位也是情理之中,可連累她倒了霉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她如今不能大魚大rou,肚子里饑困得慌,便咬牙道:“這種人先餓他三頓再說!” 薛岑失笑,“在這里只有牢飯管夠,過幾日人會押解回云海國處理,斷頭飯大約還是少不了。” “這樣不是苦了蜜樂郡主?她跟世子的婚約還做數(shù)么?” “我已經(jīng)跟云海國王交涉過,這事就看他們自己的想法了?!?/br> 想到蜜樂當初跑到自己家里的情形,琴濯又忍不住想起孟之微來,心里仍舊有些怏怏。 為了不讓自己多想,琴濯便提起增設小廚房的事情來,薛岑看了她一眼,忽地抓住她的雙足,將她拖到身邊一把抱了起來。 琴濯嚇了一跳,怕自己掉下去,慌忙抓著他的肩膀。 薛岑將人抱到對面的長桌前坐下,展開桌上的一張圖紙,是當初修繕這院子所做的布局圖。 薛岑將上面的布局一一指給你她看,“你要的小廚房早就布置好了,等你身體痊愈,想做什么隨你自由,想要的食材也可以隨時通知御膳房送來。” 他這樣周到,琴濯不禁語塞。 薛岑又道:“院子外面還有一口新井,你不是每日清晨都要收集井花水盥面?如此正是便利?!?/br> “你怎么知道這個?”對他如此的細致入微,琴濯著實有些訝異。 薛岑笑笑地沒有言語,不想說這些都是從孟之微口中聽來的。 琴濯也意識到這一點,沒什么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暗道他小人行徑。 平常這個時辰,薛岑要么悶在書房里,要么在專門的練武場疏散疏散筋骨,好不容易等到琴濯進宮,他自然貪鮮片刻都不想離開。 晚膳黃鶴風就叫人擺在了這里,琴濯看著桌上也不過大小四五個菜,可能因為顧及她的原因,大多都比較清淡。 薛岑見她只顧打量不動筷子,便道:“沒有你喜歡的?想吃什么再叫人去做,除了你心心念念的紅燜肘子?!?/br> 琴濯嘟了下嘴,輕道:“我還以為皇上每天都是七十二道菜的全席呢?!?/br> “你對我的誤解是有多深?!毖︶X得有點冤枉,想他自登基以來也是兢兢業(yè)業(yè),絲毫沒有傳出荒廢無度的名聲,怎么在她這里就好像是個昏暈無能的昏君。 雖然奪臣妻的這事,他確實算得上混。 琴濯也承認以往對他的了解都是憑空猜測,而且還是不待見居多,不過他如今做出的這番事,也沒有名聲可言就是了。 琴濯沒有理會他,夾了一筷子蜜汁山藥,甜甜糯糯的口感,倒是深得她的心,想到孟之微口味跟自己相近,沒來由又是一陣神傷,胃口都差了許多。 眼下也不知道她吃沒吃過飯,聽說這幾天她都沒上朝,也不知曉怎么樣。 眼跟前驀然遞過來一塊山藥,琴濯愣神之下,看到山藥上快要滴落的蜜汁,趕緊張口咬住,舔了一下唇邊沾染的蜂蜜,粉潤的舌尖在唇邊一晃而過,卻恰好讓薛岑的目光捕捉到。 薛岑執(zhí)著筷子的手頓在空中沒有收回,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漆黑的眼底映著對面燈火的光芒,當中圈著一個她,好似將她燒起來。 琴濯反應過來,忙將他的手拂開,掩著帕子側臉將口中的山藥嚼碎了吞下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悄悄抬起屁股往旁邊的座位上挪了一下。 薛岑見兩人中間空出來的凳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繼續(xù)給她夾菜。 不過薛岑倒沒有琴濯想象中那般急不可耐,她原本有些擔心他是不是今夜就要歇在這里,心慌手抖腳底板都發(fā)涼,薛岑與她說話的時候都心不在焉,一直看著窗外已經(jīng)高升的月亮。 薛岑哪里會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雖說也有些意動,可也知道自己并非想要一時貪歡,人既然已在宮中,他也不像先前那般只能遠觀而滿懷嫉妒,可貪戀的內(nèi)心也再度擴大。 他不僅想要人,也想要心。 想到自己一步步潰散的底線,薛岑也挺瞧不起自己的,可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兒一件都沒落下。 “早些休息,一會兒我會讓臥雪來你這里伺候,夜間有什么需要盡可吩咐他們。” 見周圍的宮人微蹲著身恭送他,琴濯也學著福了下身,只是姿勢有些別扭,話也不知道如何說。 薛岑看了笑了一聲,將她拉起來,“你不必如此,在我這里,你還可以做以前的自己?!?/br> 目送他離去,琴濯環(huán)視一圈精致又陌生的房屋,淺淺地嘆息。 做她自己真的行么? 臥雪在狀元府的時候,也不是沒意識到琴濯和薛岑之間的關系,從來都是唯薛岑之命是從。 如今重新回到宮里伺候琴濯,對于不該問的事情她也絲毫不提,一切都顯得順其自然。 琴濯暗道他們的心里真能裝得住事兒,反而是自己總有些被人看破看穿的窘迫,有心cao著禍國殃民的主意,卻做不了禍國殃民的事兒。 夜里躺在絲滑綿軟的錦褥上,琴濯卻難以入眠。進宮后的事兒她也不敢掉以輕心,最令她頭疼的大概就是看過豬跑沒吃過豬rou的那件事了。 她是“有夫之婦”,按理本不該如此手足無措,可已婚的婦人到底是什么狀態(tài),她也只是知道個皮毛而已。 琴濯把頭蒙在被子里,一頭秀發(fā)滾得凌亂,腦中的思緒也跟著亂糟糟起來。 如今她身體尚未恢復,薛岑應該不會禽獸到這個時候下手,可有道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都得面對。 琴濯最怕到時候被薛岑發(fā)現(xiàn)端倪,畢竟她也只是掛了個已婚婦人的名而已。她思來想去不知道怎么辦,直到眼皮涌上困意,又暗暗安撫自己,薛岑也不過是個童子雞,沒道理就比她懂多少,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她自己先動手! 作者有話要說: 再等一更! 第103章 · 一個人熟悉陌生的環(huán)境, 總要費些時間。 琴濯每天醒來,都恍惚以為自己還在狀元府中,總要發(fā)呆良久才起身凈面。 初秋連綿的幾場雨過后, 天氣便漸漸開始轉涼。 院子的門口有兩顆桂花樹,已經(jīng)綻放出金燦燦的顏色。 琴濯收集了一些晾曬干, 也沒讓人清掃, 任由花瓣落在地面上,襯得秋意更濃。 前幾日薛岑還叫人送來了許多秋菊,琴濯覺得光是擺在花盆里怪可惜的, 等看了幾日新鮮便全部薅了下來,把花蒂去了花瓣揉碎,用洋糖拌勻,做成小巧的圓餅給自己當飯后點心。 薛岑來過幾次, 看到那小圓餅時完全違背了自己不喜甜的堅持, 一個都沒給琴濯剩下。 琴濯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猜想薛岑并不是不喜甜, 怕是喜甜不好意思說罷了。 這么一碟子吃下去,也不嫌膩得慌…… “三個銅板一個餅!給錢!”琴濯不想自己的辛苦全給他服務了,伸出手理直氣壯。 “你這餅也太貴了些?!毖︶f著,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放在她手心里。 “那你不也敗家?!鼻馘|及光滑清涼的玉佩,本來也只是順嘴一說,后來覺得多攢點兒金銀珠寶沒準以后有大用,手里捏著玉佩沒有還回去。 薛岑看她收下倒是挺高興的,問道:“以后我來你這里蹭飯, 是不是都要明碼標價?” 薛岑的話倒是給了琴濯一個大大的商機,她的眼睛忍不住亮了一下, 覺得自己倒是可以寫個菜單,到時候直接賺他銀子。 瞧見她眼神的里光都快變成兩個銅錢了,薛岑敲了她一指頭,笑道:“財迷!跟我都要錢!” “那我還費了辛苦呢。”琴濯覺得出錢和出力都要彼此對等才是,晃了晃那玉佩,打定主意不給他了。 每日午膳過后,薛岑還會回去處理事務,晚膳才會過來,此間并未提過留宿。 琴濯擔驚受怕了幾日,見他確實沒有動念,方才安下心來。不過她也不敢就此不做理會,思考了一番還是覺得有所準備才行。 眼見薛岑要走,琴濯趁機提道:“我想出宮一趟,可以么?” 她眼睫呼扇,咬著嘴唇央求的樣子,薛岑根本拒絕不了,只是還要問一句:“出宮去見孟之微?” 琴濯暗道自己都沒想過,他倒是敢說,坦言道:“我要見了她你還不得將她發(fā)落到云海國去撿石頭,我就是出宮……買點兒東西?!?/br> “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人去采買就行了,再不濟大風小風也任你使喚。” “那你讓大風跟我一起去吧?!?/br> 薛岑本來是有點擔心她去見孟之微,聽她主動提起帶著大風,心下倒是不確定了。 況且自己此前也說過在不見孟之微的前提下不會限制她的自由,若不答應又要惹她不快,到時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親密又要功虧一簣。 尋思了片刻,薛岑才點頭,“那讓大風陪你出宮,早去早回?!?/br> “晚膳前我一定回來!”琴濯高興地舉了下手,捏著那枚玉佩放到了自己的首飾匣子里。 薛岑看見后,忍不住揚起嘴角。 宮中沒有別的后妃,文武朝臣也不會到后宮里來閑逛,琴濯自進宮后倒也不必遮遮掩掩。只是對她出宮,薛岑似乎也并不在意她以什么面目示人,可琴濯不敢大意,主要遇見以前相識的人也不好交代,出發(fā)前還是喬裝改扮了一番,圍上了面紗。 黃鶴風也換了常服,奉薛岑之命揣了滿滿一包銀票,做好了琴濯指什么買什么的準備。 琴濯出宮的時候,正有朝臣入宮議事,她遠遠地看到孟之微在其中,看起來精神尚且不錯,心里總算放下了一塊大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