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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景德公公進(jìn)來稟報之后,又過去半個時辰了吧,皇上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人,到底是見,還是不見呢? 徐有年跪的雙腿發(fā)麻,正在心里邊各種悄悄盤算。 “啪——” 一聲巨響,奏折砸在了桌上,皇帝勃然大怒的聲音如雷霆般響起。 “一幫不長眼的蠢奴才,誰讓朕的親姑姑長跪于殿外的?你們這幫混賬東西,還不把恩圣公主扶進(jìn)來?” 罵的極為大聲。 哪怕是在殿外,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景德公公背了一記黑鍋,臉上連一絲惱怒都沒有,連連告罪,領(lǐng)口諭出去請人了。 —————— 大半個時辰,顧老夫人靜靜的跪著,顧惜年陪在一旁。 一老一少,不動如松,神態(tài)安然。 那平淡的表情,仿佛天底下沒有任何事值得放在心上,無論再被皇帝晾在這兒多久,都別想從她們的神情之間,看出她們的心情來。 而不遠(yuǎn)處,還有兩人。 一個面容俊美,渾身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矜貴,他身上穿著親王服飾,端坐在木椅之上,腿上蓋著厚厚的錦被。修長雙手端放在被面兒,拇指上戴著的祖母綠的扳指,清透華貴的碧綠將他的膚色,襯的更加膚色白皙,幾近透明。 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監(jiān),身子向前傾,努力撐穩(wěn)了手里的傘,給他家王爺好好的遮擋著午后熾熱的光纖。 “唐王。”顧老夫人的唇瓣,輕若不可聞的吐出兩個字。 顧惜年眼尾的余光,首先看到的是那把青色的傘。 竟有些分神的想著,前一日大雨,唐王命人送來的是一模一樣的傘呢。 她肯定此傘非是彼傘。 可她卻是沒辦法忘記那日所發(fā)生的一切。 “祖母,他在那兒很久了,是想要做什么呢?” 唐王此人,顧惜年接觸不多,手中與之涉及的情報更是有限,她暫時推測不出他所作所為的用意。 “來者不善。”顧老夫人給出了這樣子的評價。 勤政殿外,并非是閑聊的好地方。 顧老夫人也不會在此,與孫女提及唐王的種種。 按資排輩,她是皇帝的親姑姑,自也是唐王的親姑姑。 可一想到唐王的來歷,顧老夫人便心底里存著滿滿戒心,不愿與之親近。 ------------ 第29章 皇帝的計劃 顧老夫人心里有數(shù),面兒上卻是分毫不顯,在顧惜年的攙扶之下,緩慢的站起身來。 顧惜年彎身下去,替老太太揉了好一會膝蓋,待她血氣暢通了些,才對景德公公頗為恭敬的說:“煩勞公公帶路。” 景德公公將顧惜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xì)微表情都看在眼中。 她跪坐在地上,替老太太揉腿的時候,景順公公已經(jīng)被她眼底的那份深深地孺慕之情給觸動到了。 如果說孝順的孩子總是令人倍感欣慰,好感會不由自主的在潛移默化之中滋生而出。 那么當(dāng)顧惜年神情平柔的與景德公公講話,且字里行間皆是對長者的尊敬時,景德公公的心底竟不由得生出了一抹驚喜。 他在宮中三十載,什么人沒見過?什么事沒經(jīng)歷過? 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深受皇上的器重,有這一層關(guān)系在,連皇子皇孫金枝玉葉都習(xí)慣對他堆著笑臉,處處恭維。 可景德公公本就是個清醒的明白人,知道此刻所享受的一切,全都只是因為他的地位而領(lǐng)受到,若有朝一日,皇上不再信任他,失了皇寵,他也就會被重新打入塵埃,回歸本來的模樣——一個殘缺的閹人,人人鄙視,甚至還會唾棄。 正因心底里有一份清醒,景德公公方能時刻驚醒,做人做事多幾分謹(jǐn)慎謙卑。 可他也是敏感的。 能夠感受的到,哪些人是真正不帶任何歧視與偏見在看待他,如此時的顧惜年,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很是溫暖舒服。 景德公公心中想著,近日宮中對于顧家大姑娘有一些不太好的傳聞在,可真正見了本人,倒是與那些人嘴巴里講出來的閑話全然不同。 勤政殿內(nèi),皇帝高坐于龍椅之上,正在與盛宴行閑聊著。 兄弟倆的面貌僅有三分相似,年歲也差了許多,能聊到一起的話題并不多。 盛宴行又是寡言的性子,大多時候,皇上問一句,他便答一句,語句精簡,連半個字都懶得多說。 皇上顯然是很清楚盛宴行的性子如何,問了幾個不咸不淡的問題,身子好不好?最近讀什么書?府內(nèi)是否缺什么需要他這個皇兄出手的? 好一派兄友弟恭的好氣氛。 就在這時,顧惜年扶著顧老夫人緩步走了進(jìn)來。 “恩圣姑姑,免禮。” 雖然皇上是這樣子說,顧老夫人卻仍是畢恭畢敬,拉著顧惜年一起三跪九叩,行的是大禮。 “賜座?!?/br> 景德公公趕緊命人搬了一把寬大的木椅過來。 皇上又補了一句:“恩圣姑姑的腰受過重傷,痊愈后留下了病根,無法久坐,景德啊,你去挑個厚軟的墊子和舒服的腰枕,再給朕的皇姑姑倒一杯白桃蜜茶,要熱燙一點,皇姑姑喜歡?!?/br> 顧老夫人謝過皇上,面露nongnong的感激:“皇上心懷天下,福澤萬民,整日里cao心掛懷的皆是頂頂重要的大事;萬萬沒想到,婦道人家的這些小小習(xí)慣,皇上竟也全記得如此清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