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沒有想那些，奴婢不打算嫁的，奴婢一直想的只是跟在您身邊，盡心盡力的伺候著，以報答大姑娘的恩惠?！睖\梨攥著手巾，直接跪下了。

    她真的穿少了，手里的帕子是身上唯一的熱源。

    可那種燙熱，并不能維持多久，沒一會，便散的干干凈凈，只剩下一陣陣濕冷，傳了過啦。

    門外，有人輕輕的敲了幾下。

    顧惜年看了一眼珠玉，珠玉點了點頭，便走了過去。

    不多時，她返回，小聲的報告：“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到了，急的不行，一定要見您。”

    顧惜年心里有了數(shù)：“登聞鼓下中了一箭，還是沒瞞住家里的人?！?/br>
    珠玉應(yīng)聲：“滿城百姓全看著呢，怎能瞞的了，這會兒才過來，怕是老夫人攔著，怕影響到太醫(yī)的救治?！?/br>
    “你去把兩位夫人請進(jìn)來吧，路上囑咐丫鬟們照應(yīng)著點，又是雨又是雪，地上路滑，千萬別摔著?！鳖櫹甓?。

    等珠玉一走，她卻也沒有讓淺梨站起來的意思。

    便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講下去：“終身不嫁這四個字還是不要再說了，我顧家從未有過錯待下人的事，感念忠仆護(hù)主，到了合適的年紀(jì)，還是會給這些為了顧家、為了主子做過很多事的下人們尋上一樁好姻緣，絕不會誤人幸福?！?/br>
    這話令淺梨生出了幾分期待，她的眼睛，驀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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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戳破心事

    “大姑娘……”

    “可你此刻之舉，是沾上了忠仆，還是挨上了護(hù)主？”顧惜年目光如炬，宛若可以洞穿了人心。

    淺梨嚇的，心臟陡然劇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栽倒了下去。

    “你在落霞院內(nèi)當(dāng)差，所思不是為主分憂，所想不是為這落霞院爭幾分體面，所求更非是將力所能及的差事做好。淺梨，當(dāng)日在顧府，眾仆叛主而去，你卻跳出來表了決心，你說你想跟在我身邊盡心盡力，你說你發(fā)誓不像旁人那般因利背叛，你還說你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個忠心為主的機(jī)會。我信了，留下了你，成全了你，可是，你真正想要的是一個好前程，從來都與主家的安危無關(guān)，是這樣嗎？”

    聽見另一個人，將自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念頭，全都一字一句的說出來。

    就仿佛是有一雙大手，將她身上唯一的遮羞布，全給掀了。

    淺梨只覺遍體生寒，一時間，也搞不懂是身上的衣衫太薄，凍得她骨血僵冷，還是顧惜年的那一番話直擊人心，他竟無法作答。

    “大姑娘，奴婢并非是如此想的，奴婢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盡心盡力的侍奉，以報您的知遇之恩?！?/br>
    說著，額頭抵地，重重的磕下去。

    咚咚咚——

    就那么使勁的砸著地面，她頭暈?zāi)X脹感覺不到疼，更不敢停下來，只求能再次打動顧惜年的心。

    “你不必如此。”顧惜年的聲音，依然是那般平靜：“我已經(jīng)說過，你年紀(jì)到了，不甘心一直在主子身邊做個小丫鬟，想要給自己找一門好親事定下來，這原也沒什么，雖不合規(guī)矩，但算是人之常情，我理解?！?/br>
    “大姑娘?！睖\梨眼含著熱淚。

    顧惜年抬眸看向窗子，不遠(yuǎn)處，顧府的掌家少夫人余氏和二少夫人冷氏已疾步而來，她便快速的做出了決定。

    “這樣吧，你稍后可以找機(jī)會去問問段侍衛(wèi)的心意，看他愿不愿意迎娶你，若愿意，你便捎信兒回家，請你爹娘做主，尋個好日子嫁了吧?！?/br>
    顧惜年驀地想起了段小白盯著自己時，那雙漆黑若淵，全無一絲波瀾的眸子，將心底里生出來的幾分不適強(qiáng)壓了回去。

    “主子？”淺梨瞪大眼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行了，就這么定了，你先下去吧。”

    顧惜年自此便不再看她。

    笑吟吟的柔和目光落向被屏風(fēng)擋住的門口，不多時，果然見到余氏一臉焦急的出現(xiàn)：“這屋子是怎么回事？冷的如此厲害，火盆子也不多燒幾個，極容易凍壞了人，咱們阿年……”

    話沒說完，就見到坐在桌邊，靜靜等著自己的顧惜年。

    余氏嘴邊的話全咽了回去，低呼一聲，也不等冷氏了，走的更快，直接到了跟前。

    “莫要再多說無用的廢話，你下去吧。”

    顧惜年催著淺梨離開，而后又任由著余氏抓著自己的手腕，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著。

    “長嫂，別急，阿年沒事?！?/br>
    余氏此刻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撩開了顧惜年的衣領(lǐng)子，就看到了那一圈纏在身上的白布，眼淚頓時止不住了?！熬椭沁@么一回事，你啊，傷的這么嚴(yán)重，也不知愛惜自己，快快快，去床上躺著，務(wù)必得好好修養(yǎng)著，萬一落下了病根可怎么得了?！?/br>
    顧惜年一臉縱容，由著余氏把自己扶起來，送到內(nèi)室去。

    余氏嘴里還在念不停：“你啊，怎么就不跟你幾個哥哥學(xué)點好的？沒事沒事，嘴上永遠(yuǎn)都是沒事，只報喜不報憂，可他們是爺們兒，原就是皮糙rou厚，你與他們比不得。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派人回府上說一聲？大家知道你在登聞鼓下挨了一箭，魂都要被嚇散了?！?/br>
    冷氏則是催著丫鬟們再去上幾個炭火盆子，用上最好了銀骨炭，分別放置于房間的幾個角落。

    這室內(nèi)的溫度，很快便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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