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幼林快活地吃著水果和酸奶，見白龍蠟黃著臉走進來，身后跟著垂頭喪氣的鮫人。鮫人似乎有點發(fā)脾氣，不愿意自己去拿飯，坐到她身邊，金色的眼睛盯著她瞧，一言不發(fā)。

    “你怎么了？”她分了一個水果給鮫人，“不高興？昨天被收拾了？”

    鮫人接了水果也不吃，“他們修的水池，不好?！?/br>
    “這里是戰(zhàn)區(qū)，就那個條件?！眹烙琢肿彀蜕险戳它c酸奶漬，說話的時候伸舌頭舔了一下，李辰東立刻遞了一張紙巾過來。她接了紙巾，看他，他的眼睛珠子亮得不可思議，仿佛里面有光點，耀眼極了，有點不自在，挪開視線。

    鮫人看看嚴幼林，再看看李辰東，道，“咼皇，你怎么收復他的？”

    “原來你是在苦惱這個?！眹烙琢稚眢w靠在椅子背上，“他搞定了你，但是你搞不定他，對嗎？”

    “他掌握了我的基因□□?！滨o人說得很平靜，但簡單的詞語下隱藏了深深的反叛。嚴幼林相信，一旦白龍失去基因□□這個克制她的武器，她會立刻毫不猶豫地咬斷他的脖子，吃rou喝血。

    嚴幼林手撐在桌子上，看遠處幫鮫人拿食物的白龍，顯然，他對鮫人的口味很了解，選擇的大多是rou食。她們這一次的任務是保留新人類，何為新人類？何為舊人類？她既分不清楚，也不清楚標準，但她知道，只要讓所有的人類都活下來，那完成任務是無疑的。

    “我覺得你可以換一個思維。”

    “什么？”

    “和人類在一起生活，其實很不錯吧？”

    鮫人滿臉疑惑。

    “有人幫你修喜歡的水池，有人幫你做飯，穿的衣服也不用辛苦工作就能得到了，還一定程度上還可以對支配者發(fā)點脾氣?！眹烙琢钟X得自己有點壞。

    鮫人滿臉不在乎，這算什么？

    “偶爾還可以和白龍鬧點脾氣，讓他哄著你，只要你的要求不過分而又是他能做到的，基本上都會被滿足。”

    “這是他應該做的?！?/br>
    李辰東仿佛知道嚴幼林要起什么壞心眼一般，看了她一眼。

    “當然——”嚴幼林點頭，“如果你不喜歡這些的話，想要自由對不對？如果你真的獲得了自由，去了喜歡的江河湖海生活，那里肯定是一幅原始的狀態(tài)，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好吃的，也沒有人供你差遣哦。那種狀態(tài)你可能不明白，這樣，你可以先試幾天自己找吃的，自己做飯，自己做衣服，然后比較一下兩種生活。要自由就得付出代價；當被管束著沒有自由，但可以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無論你選哪一種，我都會為你鼓掌?！?/br>
    “自己做飯，自己做衣服？”鮫人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伸手拉了拉。

    “是啊，難道你以為這些東西是天上掉下來的嗎？是要有人辛苦工作去做出來的，但那些人做了，為什么會給你呢？當然是因為你有用了——”

    “我比他們強，他們不為我工作，我就殺了他們?！?/br>
    “不錯，好想法?！眹烙琢中Σ[瞇道，“人類是一種膽小的生物，如果你殺掉一個，周圍的人就會害怕你，遠離你。即使為你工作，但心懷怨恨。”

    “被兩足獸恨又怎么樣？他們什么也做不了，弱得要死?！?/br>
    “他們能做啊，你看，你不就是被造出來的？”嚴幼林覺得自己真是太壞了，破滅一個純真美少女的夢想，“他們會想別的辦法，把你這個大威脅除掉。就好像現(xiàn)在他們聯(lián)合我們，要干掉對面那些AI機器人一樣。”

    鮫人不說話了，白龍端著滿滿的餐盤過來，將rou多的那一盤推給她。她伸手拉過盤子，伸手去抓rou，白龍皺眉，抽了一雙筷子塞給她。她抬眼看著他，眼睛里有幾分惱怒，連這種小事都要被管束，簡直不能忍——

    “咼皇，要是我又想要過比現(xiàn)在還好的生活，又不想被白龍這樣管著，該怎么辦呢？”鮫人艱難地學習使用那兩根小棍子。

    白龍的手停了，看著嚴幼林。

    嚴幼林輕輕打了一個飽嗝，“這個就簡單了，你可以使用精神勝利法?！?/br>
    李辰東忍不住笑出聲音，嚴幼林看他一眼，不讓他說話，他正色，慢吞吞吃自己最后一點水果。

    “什么是精神勝利法？”鮫人顯然是不懂的。

    “其實，白龍就是你的仆人罷了。”嚴幼林大放厥詞。

    鮫人的眼睛亮了。

    “他每天的生活都圍著你轉(zhuǎn)，幫你打理水池，端飯倒水準備水果，清理房間換洗衣服，如果你不高興了他還得負責哄你開心。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是下人干的事情——”

    白龍唇動了動，想要分辨，但什么也說不出來。因為無論怎么分辨，他完全無法否認這些事實。

    “還有啊，外面那些神兵，天天都纏著支配者幫忙梳理皮毛，洗澡，裝飾毛發(fā)。昨天回來的時候流云看見山上開的花漂亮，還讓我去幫它摘了一把回來。”

    鮫人點頭了。

    “而獲得這些，你只要按照自己高興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保護這些脆弱的兩足獸。不然，他們這么弱，靠什么生活下去呢？當然是依靠取悅你呀！”

    鮫人笑了，容光大盛，照亮了整個簡陋的食堂。白龍整個人呆掉，拿著筷子的手動也動不了，他哆哆嗦嗦轉(zhuǎn)頭看李辰東，閉眼，用力道，“李辰東，你就是這樣教育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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