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翕動著三瓣嘴，不置可否。

    李宵然無趣地轉身掀開床帳，就這清冷的月色，他慢慢沉入夢境之中。

    晴絲裊裊，鶯啼柳綠，天色碧藍如洗，偶爾飛過一群白鶴，清嚦聲仿佛濺玉墜珠，春光明媚。

    李宵然茫然地站在陽光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還穿著燕返樓的弟子服。

    這是，燕返樓的演武場。

    他垂著眼，腳底下的青磚圖案果然排成了一只又一只燕子。

    是在做夢嗎？

    “李師弟，來互相喂招怎么樣？”長劍劃過衣袍，帶起一陣飄然的風，李宵然足尖點起，退至石柱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來人。

    少年十八九歲模樣，眉眼飛揚，顧盼生輝，李宵然心口一緊，是蔡旋，他在燕返樓時候的師兄。

    為什么會夢到他？

    他冰冷又警惕地看著他。

    蔡旋似乎沒有看到李宵然眼里的敵意，笑著夸獎道：“怪不得師父夸李師弟天賦異稟，反應果然迅速，師兄的平沙落雁連李師弟的衣角都沒碰到，真是慚愧?！?/br>
    李宵然默不作聲，胸口怒意高漲，他當然記得這一幕，明明現(xiàn)在還同他情深義重的樣子。

    可到了比試的時候，蔡旋便莫名其妙身亡，他被當做兇手，這才有了雨中那一幕。

    不是他做的，可師門上下誰都不信。

    那好，他也誰都不信，只相信自己。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陣清朗的笑聲，李宵然回過頭，看到其他師兄分花拂柳而來，朝著他滿臉笑容。

    “李師弟，天賦這么好，就不要那么勤奮了，不然，我們這些做師兄的拍馬都追不上你了?！?/br>
    “李師弟，休息會吧，今日食肆有你最喜歡的菜色，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xù)。”

    歡聲笑語夾著善意的調侃，似乎都是真心實意的，李宵然微怔，胸口頓時悶悶，好像，曾經他也很喜歡過這種熱鬧。

    沒有人喜歡孑然一身。

    可是，后來為什么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見他木頭樁子一般定在石柱上，師兄們紛紛圍了過來，黑白分明的眼中都是真切的關懷，“李師弟，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br>
    假的，都是騙他的！別再上當！

    他心里郁郁，冷聲道：“滾開！”

    “誒！李師弟，你怎么了？”

    少年像是一只受驚的豹子，足尖輕掠，很快消失在那群人眼中，兩邊風聲灌耳，李宵然心里滿是躁動不安。

    他討厭這個夢境。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歡聲笑語遠去，天色也逐漸暗淡，他忽然停了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山頂。

    他茫然站在看著萬家燈火，身上的衣袍被風吹得不停拂動，像是凜冽飄搖的戰(zhàn)旗，他躍入山下的城中，沿著墻垣游走，身上落滿了冷冷的星光。

    萬籟俱寂，他孤身一人，像是流浪的野貓，沒有去處。

    可忽然看到一家紅粉樓閣上照出一道纖細的影子，他頓時停了下來，癡癡望了過去，心跳如雷。

    少女端坐在椅子上，細細雕刻著什么，發(fā)出一陣又一陣沙沙聲，她做得專注又認真，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悄悄接近。

    像是窺探的毒蛇，他的眼睛貪婪地望著她。

    芽芽。

    她是芽芽，是他唯一的芽芽。

    他踩著月色，像一只狩獵的大貓，四肢舒展，悄無聲息地接近她，然后突然一把扣住了她的腰。

    少女身體一顫，大驚失色，忙掙扎起來，“放開我！”

    他將她緊緊禁錮，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將他的心臟填滿，好像捉住了什么稀世珍寶，不容許任何人覬覦。

    他忍不住喃喃，“芽芽?！?/br>
    可她害怕極了，“你是誰？半夜三更闖進我房間來做什么？”

    他將頭埋在她脖頸處，依戀地蹭了蹭，“芽芽，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br>
    少女顫抖著身體慢慢回頭，看到他，身體一瞬間放松，聲音溫柔，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李師弟，你怎么過來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眼睛一直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專注又溫柔。

    他心里蜜頓時似的甜。

    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少女頓時緊張兮兮，手輕輕拍打他的手臂，“李師弟，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他心里驀地笑了起來，好像受到什么指引一般，身體微微壓著她的脖頸，撒嬌一般道：“芽芽，我好累?！?/br>
    少女撫摸著他漆黑的頭發(fā)，“那我?guī)闳バ菹伞！?/br>
    他卻哼哼唧唧起來，“可我身上好疼，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少女臉色一紅，“不可以，我給你準備另一個房間?！彼灰啦火?，固執(zhí)地抱著她的腰，“不想動，疼，而且，好難受。”

    guntang的氣息吹在她脖頸處，粉色蔓延，好看極了，她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你去我床上睡，我守著你，看看你到底傷到哪里了。”

    他唇角勾起，“好?！?/br>
    待被她帶到床沿，他忽然一把按住了她的四肢，眼中漫過一絲幽光，聲音微啞，“芽芽……”

    少女怔怔望著他，明白過他的意圖，頓時又羞又氣，想拿腿踹他，“你是變態(tài)吧！”

    他攥住了她的腳踝，不住地喃喃，“芽芽，我好難受，幫幫我好嗎？”他一把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帶，吻落在她鎖骨處，不輕不重地咬著她脖頸處細細的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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