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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單手捂著心口,她是真怕自己被氣暈。 小屁孩在這事兒上死腦筋,說起歪理來一套接著一套,讓人無從反駁,甚至一口一個“她不要他”不離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箬竹是個拋棄夫郎的絕世負心漢。 “行行行,我要你、我管你還不成嗎?”被他弄得沒脾氣了,箬竹投降妥協。 她從來不懷疑蕭雁行是那種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蕭雁行去送死。 “我收回那天對你說的所有話?!斌柚裼靡环N哄人的姿態(tài)道,“那你能不能先答應我,現在出去退賽?別拿性命做賭注?!?/br> 蕭雁行想都沒想,果斷搖頭:“不答應?!?/br> “如果我不能向師姐證明我很強,那么遲早有一天,師姐還是有可能不要我。所以……”他望了眼無邊無際的神魔深淵,“我一定會用我的方式,幫師姐拿到玄血靈果的!” 信誓旦旦的話音落下,人也立馬沖了出去,還真是半點不聽她的意見。 箬竹望著蕭雁行一意孤行奔向叢林深處的背影,毫不懷疑,少年的青春叛逆期到了。 感慨只是一瞬,在蕭雁行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前,箬竹連忙跟了上去。 覆云大會的規(guī)矩是,入神魔深淵前一個時辰之內,可以通過金鈴手串傳音縉仙宗請求退出試煉。而蕭雁行這一跑,明顯就是打定主意把時間拖延超過規(guī)定限時。這樣,箬竹就算想讓他退出也沒辦法了。 心機吶心機,小屁孩果然心眼恁多。 一路上,蕭雁行特殊體質會吸引魔物這個猜測得到了驗證。有好多次,不知從何方位冒出的魔氣本是朝著箬竹去的,可只要蕭雁行靠近她身邊,魔氣便立刻轉移目標,并且自體發(fā)生膨脹,變得強勁數倍后,欲少年將吞噬。 箬竹全程提心吊膽,雖說她和蕭雁行兩人的修為高,對付高階以下的魔物鐵定不成問題??烧l都沒法保證,這神魔深淵中就一定沒有極品魔物啊。 當她手環(huán)上的數字光環(huán)在一個時辰之內跳到了接近三位數,箬竹直接飛出紅繩,纏繞住前頭奔跑之人的手腕,一點點,將蕭雁行拉回到自己面前。 “你贏了,沒人會再勸你退出試煉了?!斌柚駸o奈嘆氣,“現在可以不用逃了吧?” “我沒逃?!笔捬阈械皖^去解手腕上的紅繩,還在嘴硬。 箬竹早料到他會這樣動作,所以從最開始打的就是最彎繞難接的鎖扣結,愣是將蕭雁行鎖在她身邊:“沒逃?那你剛剛是在做什么?” 蕭雁行似跟她的紅繩犟上了,拉拉扯扯間,在死結上又加了幾個死結。 遇上挫折的小屁孩眼皮終于耷拉下來,沒了方才那般剛硬的邪氣,狡辯說:“我只是想幫師姐多吸引些魔?!?/br> 箬竹現在對蕭雁行采取盡量順毛哄策略,哪怕明知道他講的不是真話也不揭穿,而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就算是幫我獵魔,那現在的數量也足夠我在前半天里排名第一了?!?/br> “聽我的,先休息一會兒。”她用紅繩牽著蕭雁行慢悠悠踱步,就像牽著調皮亂跑的靈寵飯后消食一樣。 這樣做的目的有兩個,首先就是不讓蕭雁行離她太遠。 畢竟招邪引魔的體質太過特殊,這神魔深淵中還有許多他們未知的存在,把人近距離拴在身邊,總比放任他瞎跑要心里來的踏實。 至于第二個目的…… 蕭雁行任由她用繩子牽著走,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腳后跟有薄薄一層緋紅透明的結界正在向上生長,最終形成一個完整靈罩。 箬竹用仙術清掃出一片干凈地方,對他道:“坐下?!?/br> 蕭雁行雙膝彎曲盤起,在坐好的瞬間,終于發(fā)現了周身的不對勁。他整個人被關在了一個靈罩里,而這靈罩顯然是她師姐的手筆。 他再看向連接著箬竹與自己手腕的紅繩,眼眸驀地變暗:“師姐就這么想丟了我?想盡一切辦法,用盡所有手段,就為了能夠徹底丟掉我、擺脫我?” 正在觀察周圍環(huán)境暫時安全的箬竹聞言發(fā)懵:“我怎么就想丟掉你了?” 她明明說過收回那天所有的話了。 她是個說話算話的頂頂老實人??! 蕭雁行垂著眼睫:“師姐現在用這種方式把我困住,不就是為了隨便找個地方把我這個累贅丟棄,然后自己闖神魔深淵嘛?!?/br> 箬竹瞥見他被樹蔭遮住神采的眼底滿是落寞和自嘲,頓時明白了過來。 感情蕭雁行是會錯她意思了,把她做的種種都歸結成蓄意甩了他。箬竹忍不住想笑蕭雁行這個時而聰明,時而卻比榆木還不開竅的腦袋瓜子。 “照你這個說法,我想把你給丟了?!彼溃澳俏覟槭裁催€要給你下護身結界?不是多此一舉嘛?!?/br> 蕭雁行認定自己的死邏輯,答道:“大概是師姐怕我追上來,所以用個靈罩限制住我的手腳吧?!?/br> 箬竹:“……” 她突然很想扶額仰天長嘆,但更想揉一把少年已經被風吹亂的頭發(fā)。 她沒想到,自己先前對蕭雁行的冷漠態(tài)度,非但沒能讓少年心境釋然,反而把他變成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模樣,隨時都擔心會被拋棄,卻還不敢言明無助。 所以他堅決不肯出神魔深淵,用上一味跑過規(guī)定時限這種極端的方法也要留下來。其實他是在害怕,怕那是箬竹要拋棄他的另外說辭,更怕自己一旦出去了,就再也沒有挽留箬竹不走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