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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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癱著一張黝黑的臉。 師兄去外面了?聞寒看見帶著銀色面具的師兄以及手上拿的東西,皺起了眉。 師兄從不喜歡外出,這次出去肯定是心魔攛掇的。 沈縱見謝沉淵的師弟臉色臭臭的,也很不滿:沉淵,你把紅豆糕留下,不要給他了。 聞寒敏銳看向謝沉淵的身側,黑眸森冷:師兄,那廝在說什么? 反正你也聽不見。沈縱仗著聞寒看不見也聽不見,氣了一句,他本來就是家中老小,受盡寵愛,除了在謝沉淵面前脾氣收斂,在不喜歡他的聞寒面前,氣剌剌的。 聞寒驀地捏緊拳頭,雖然他聽不見,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師兄修煉無情道,最忌有俗世之情,不管是友情親情還是戀人之情,都不應該成為他長生的阻礙,師兄只能看著世間百態(tài),可以領悟,可以旁觀,但絕對不能參與進去,產(chǎn)生因果。 師弟。 謝沉淵把紅豆糕遞給聞寒:這份是你的。 師兄吃過了嗎?聞寒接過來。 當然了,我們一起吃的。沈縱說完這句,心情又好了起來,也不管聞寒聽不見,炫耀炫了個空。 已經(jīng)吃過了。謝沉淵覺得自己的心魔和師弟都很有趣,兩人碰到一塊,話都多了不少。 聞寒拿著還帶著余熱的糕點,心中不快消了些,但面上不顯,仍是一副冷臉:謝謝師兄。 時日不早,師弟記得早些休息。謝沉淵又說了一句。 聞寒點頭:我知曉了。說完就大步離開了。 謝沉淵推開門,進了屋。 沈縱也跟著進去:沉淵,你那師弟為什么老黑著臉。而且還莫名針對他。 因為他十年前為了鍛淬凌霄劍,在雷火山山口呆了整整一年。 沈縱莫名,這和聞寒老黑著臉有什么關系? 謝沉淵好似看出了心魔的想法,緩緩道:臉黑是因為在火山口被曬黑了。 他以前有一個小稱號叫玉面郎。 沈縱瞪大了眼睛,回想起聞寒那張黝黑的臉,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幸好沈縱的笑聲只有他可以聽見,不然,師弟要提劍殺過來了,謝沉淵想著,慢慢喝了口茶。 第10章 等笑完了,沈縱揉了揉發(fā)酸的臉頰,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他眼睛亮亮的看著謝沉淵:那他還能白回來嗎? 聽說合歡宗的女修自有一套美白的方法,但是師弟肯定是不愿去請教的。謝沉淵看向心魔的位置:阿縱可不要對外說。 我知道了,保證守口如瓶。沈縱喜滋滋的舉手發(fā)誓。 他看向窗外,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謝沉淵也應該休息了。 沉淵,明天見。 阿縱晚安。謝沉淵頷首。 晚安。 青年的聲音清脆又響亮,朝氣滿滿,仿佛說的不是晚安而是早安。 沈縱退出游戲,他翻了個身,把手機放在自己心口處,因為上線時間過長,手機已經(jīng)很燙了,可是他還是舍不得拿開,謝沉淵,謝沉淵,這個名字怎么這么好聽。 獨自傻樂了一會,沈縱才進去浴室洗澡,清清爽爽的睡了一覺。 次日。 師兄,你起了嗎?聞寒敲了敲門。 進來吧。 謝沉淵看見師弟拿了一個食盒進來,放在桌上,并將里面的早食擺了出來。 早早就上線的沈縱探頭一看,是一碗粥。 沈縱: 雖然粥的賣相挺好看的,但是大早上的,不能吃點好吃的嗎? 我知師兄天生劍骨,只需靈氣,這碗粥是用宗門的碧梗靈米熬成的,師兄可以嘗看看。 那些俗食雖甜,但是里面沒有靈氣,還是少吃為好。聞寒冷著張臉,將粥放到謝沉淵的面前。 在一旁的沈縱聽了,有點不高興,這個男人不就是看不上那紅豆糕,既然看不上,你昨晚接干什么。 聞寒似有所覺,目光如電盯著師兄右側位置。 謝沉淵扶額。 這兩人真是天生對頭。 吃完粥之后,謝沉淵放下瓷勺,兩人頓時全部看向他。 師兄,等會要出發(fā)去瑯琊山,青石鎮(zhèn)距離瑯琊山頗遠,至少要行半月有余。聞寒話還沒說完,室內(nèi)就突然響起了一道青年的聲音,帶著蹭蹭的火氣和不滿。 沉淵要和我在青石鎮(zhèn)游玩幾天再走,你要去瑯琊山,你先走。 沈縱的確很生氣,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莫名露了出來。 話音剛落,聞寒的巨劍就已然抽了出來,直直劈向剛才發(fā)聲的地方,巨劍劍刃裹挾著驚人的殺意,在室內(nèi)卷起寒風,狠戾砍下,毫不留情。 沈縱瞳孔一縮,渾身發(fā)寒,愣愣的看著那個可怕的劍尖。 聞寒黑眸如鷹隼。 他是真的想殺了我,沈縱后知后覺的想道,卻無法避開攻勢,他的腳像是生根一般,半步也挪不動。 直到兩根蒼白的手指夾住了巨劍的劍尖,發(fā)出金戈碰撞的交擊聲。 劍風吹過沈縱額前的碎發(fā),刺痛了他的眼睛。 師兄!聞寒感覺到自己的劍被大力擋住了,再也不能前進半分,就連凌霄劍的攻勢都被師兄截斷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沉淵抬眸,眼眸清又冷,一如往昔。 聞寒呼吸一滯,將巨劍收了回來,插入劍鞘,一直挺直的背似乎彎了一瞬,聲音啞然:師兄,你就那么護著那個心魔? 我會處理好我的事情。謝沉淵也順勢放下手。 室內(nèi)一片寂靜。 聞寒想起那天師尊的命令,緊了緊手中劍。 此次出來,不僅是為了游歷世間,還有最關鍵的一事,幫助祛除師兄心魔,但是師兄卻說不需要,想到此,聞寒心中一片難受,轉身就走。 門被風帶上,房間只余一人。 嚇著了?謝沉淵看向心魔,發(fā)現(xiàn)白霧滾滾,翻騰不休,一個青年男子的身形若隱若現(xiàn),看不清臉,身高比他矮了一頭。 沈縱很想說不怕,但他說不出口,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突然遇到如此濃烈的殺意,不腿軟已經(jīng)是好的了。 莫怕,有我在。謝沉淵伸手摸了摸心魔的頭,像是在安慰一個小孩子。 今天就不出去了,我彈琴給你聽。沈縱紅著眼,明明剛才還沒那么委屈的,心里越發(fā)生氣聞寒,不由氣狠狠的昂起頭:為什么不出去,我偏要出去,而且只能我們兩人出去玩。 聞寒不是討厭謝沉淵出去嗎?他偏要帶著謝沉淵在外面玩一整天。 謝沉淵是他抽到的金卡,聞寒他算什么。 謝沉淵聽見青年賭氣的話,忽然想起了他的年紀,才二十出頭,在長生大陸凡人眼中應該是做父親的年紀,但在他的那個世界,成年才幾年,宛如剛出洞xue的小獸,性格也相似,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倔強。 沈縱說完就等著謝沉淵的答案,見他不說話,心像墜了塊鐵,又沉又甸,讓他更加難受,下一瞬,想也不想的下線了。 我謝沉淵剛想開口答應,就察覺到心魔驀地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抿了抿薄唇。 過了好久,他拿起上邪劍,戴好銀色面具,緩步出了門,沒有通知任何人。 雖然有點奇怪,但在謝沉淵心中,他的確把阿縱當做小一輩的朋友,比師弟們還小一輩的那種。 青石鎮(zhèn)是一個小鎮(zhèn),正是夏季日頭上的時候,酷熱已經(jīng)襲了上來,小販們用薄薄的雜草隨意的在上面木板上一蓋,一個簡陋的涼棚就搭了起來,底下就賣著一些農(nóng)家瓜果,脂粉簪子和一種叫白玉粉的小吃。 白玉粉最受青石鎮(zhèn)上的人喜歡,其中以鄭大家的做的最好,他家的涼棚外面還放了幾張桌子和凳子就等著黃昏的時候,那些干完農(nóng)活的人休息一會,順便給自家婆娘和娃娃帶一份白玉粉。 他家的白玉粉磨的最細,上面還灑了特制的甜花膏,白白的粉上點綴著紅色甜花膏,帶著花香,漂亮又好吃。 已經(jīng)賣了一波白玉粉的鄭大利索的把洗干凈的三元藤根放進石磨的洞口處,打算榨汁,等著黃昏那波客人的到來,這種三元藤就是制作白玉粉的重要材料,榨汁,用細細的紗布過濾,再在干凈的大鍋中沉淀,成型之后就呈現(xiàn)了乳白色的狀態(tài),宛如凝固的白玉,碰一下晃悠悠的,用鏟刀切一塊,澆上紅紅的甜花膏,滑嫩香甜又解暑,是青石鎮(zhèn)的特產(chǎn)。 日頭高上,青石路被太陽曬的guntang,路人少了許多,蟬聲更添了幾分煩躁。 鄭大擦了擦手,準備喝碗涼水再干事,忽然感覺到了一陣沁涼的寒意從鋪子前面?zhèn)鱽恚D時酷暑消減了許多,他忍不住抬頭,看見了穿著一襲白衣,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 這個男人在他的鋪子前不遠不近的站著,顯得有點古怪,但是出于來者都是客的心理,鄭大揚起了笑容:這位客官,可是來買白玉粉的? 謝沉淵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空掉的臺面:今天的白玉粉已經(jīng)賣完了嗎? 他出門的時候和客棧里的小二打聽了一下青石鎮(zhèn)有什么好吃的,小二就告訴他鄭大家的白玉粉是一絕,于是謝沉淵就過來了。 這句一出,鄭大就已經(jīng)知道這位男子是個外來的,青石鎮(zhèn)誰不知道他鄭大黃昏還有一波賣。 上午的已經(jīng)賣完了,正在做下午的,我們家的白玉粉可是每天現(xiàn)做現(xiàn)賣的,保證您吃了還想吃。鄭大拍了拍胸口,保證道:下午黃昏的時候您過來,我給您留一份您看怎么樣? 謝沉淵將劍放在桌上,坐了下來:不用。頓了頓又說道:我就在這等著。 好咧,我做好就立馬遞給您。鄭大說完朝后面喊了一句:玉娘,你出來一下,給客人添口茶。 沒過一會,一個相貌清秀的婦人牽著約莫三四歲的女娃娃出來了。 怎么把囡囡帶出來了,這么熱的天?鄭大低頭小聲問道。 她剛睡醒,精神足著呢,你先抱她,我去倒茶。婦人拿起茶壺,輕聲細語的。 噯,好好,爹爹抱抱我們家的乖囡囡。鄭大頓時笑了起來,將自家閨女抱了起來,從底下拿了一個撥浪鼓給她。 謝謝爹爹。小娃娃奶聲奶氣的親了一口爹爹,搖著撥浪鼓。 玉娘倒完茶之后,就回到了鋪子里。 娘,娘,我想放風箏。小閨女玩了一會撥浪鼓就往娘親面前撒嬌。 不行,天太熱了。鄭大板著臉。 小娃娃立刻就委屈的撅起了嘴巴。 你乖一點,我晚上去張木匠家請他雕一個木風箏給你,怎么樣? 謝謝爹~ 玉娘捂嘴笑起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謝沉淵看了一會移開視線,專注的等著。 等到出現(xiàn)第一縷傍晚霞光,鄭大把做好的白玉粉用油紙仔細包好,親自送給等了一個下午的男人。 客官,白玉粉易碎,您拎著的時候小心一點,一共二十文。 多謝。謝沉淵接過來,付了錢之后,問道:店家,這附近可有什么有趣的事物? 過了前面的小橋有一個賣燈籠的王老頭,現(xiàn)在正是他出攤的時候,他做的雙飛翼游彩燈籠可漂亮了,客官您可以去看看。鄭大收了錢,高興的指了路。 謝沉淵拿起上邪劍,拎著白玉粉,向橋方向走去。 傍晚的風還帶著余熱,謝沉淵走了幾步,隨即畫了一個寒冰咒在油紙外面,行走間飄然如風,不沾一絲煙火氣。 燈籠鋪很好找,謝沉淵來的時候前面排了一條隊伍,有老有少,其中兔子燈籠最受小朋友歡迎,熱熱鬧鬧的,等到了謝沉淵的時候,已經(jīng)暮色微沉,他站在攤口,要了一個描繪著花草的小燈籠。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婉轉的戲腔,驅散了夏日的炎熱,家家戶戶亮起了油燈,炊煙四起。 河岸對面的草叢亮起了瑩光,一點一點閃爍著,有流螢從里面飛了出來,散漫在河面上。 謝沉淵望著這一幕,停下了腳步。 從起初的一兩只到后面的數(shù)十只,瑩綠的光在河面上織出了一條彩帶,波光粼粼間,倒映著夜空中的月牙。 沈縱已經(jīng)到游戲里很久了,他從謝沉淵買那個白玉粉開始就在跟著他,一直跟到了買燈籠,再到看河水。 可以說跟了他一天。 想起剛剛謝沉淵安靜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邊的模樣,沈縱的心悶悶的難受。 他想,明明是聞寒的錯,自己和謝沉淵賭氣做什么呢? 從見到謝沉淵獨自出門的時候,沈縱就后悔了,他不該那么沖動的,應該再等一下。 謝沉淵是愿意和他出去的,他還愿意彈琴給他聽。 第11章 沈縱向前走了幾步,默默的站在了謝沉淵的身邊,在心里打了好幾遍的腹稿磨磨蹭蹭的就是說不出來。 謝沉淵將手里的白玉粉遞給沈縱:吃不吃? 他的心魔氣性還真不小,按照往常那么熱鬧跳脫的性格,居然能一聲不吭的跟了他一天。 吃。沈縱接過來,入手沁涼涼的。 不過好哄也是真的,謝沉淵心道。 沈縱坐在河邊的一塊青石上,將油紙剝開,絲絲白氣飄了起來,一塊凍的晶瑩剔透的白玉粉旁帶著一個木勺。 他吃了一口,和上次一樣,并沒有什么感覺,像是在吃一團空氣,但是沈縱心情很好。 謝沉淵也坐在青石上,在他的眼中,他的心魔身形與昨日相比,已經(jīng)顯露了不少,穿的衣物很是奇特,但也能看出布料做工極好,就是面貌還看不清楚,始終隱藏在一片白霧中,吃東西的時候也像霧妖,白玉粉送到霧氣里就不見了。 后頸處碎發(fā)凌亂,看起來應該是短發(fā)。 長生大陸男性很少有人留短發(fā),慈佛寺的和尚他們是例外,入了佛門就剃的六根皆盡,這樣一想,阿縱的那個世界還真是有趣。 沉淵,你要不要嘗看看?沈縱吃了一半,忽然想起謝沉淵還沒吃過,便抬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