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今天，我可算開眼了！”我打開柜門，對著那雙圓圓的貓眼，笑道。

    “丫頭，你在跟誰說話？”菊菊奶奶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拎出黑包，（貓在里面），壓低聲音笑道：“奶奶，小三子在家沒人陪，我怕他得抑郁癥，所以我把他帶來了。大夫護士面前，你別說漏嘴哈?！?/br>
    老太太也笑了，抬手指著黑包，低聲道：“好啊，就是你得把他收拾干凈了，不然味兒太大，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噠。”

    “奶奶放心，小三子可乖了！”我笑起來，不懷好意地隔著包拍拍他。衛(wèi)生間里，我把包放在地上，說：“一個晚上了，你沒有啥需求嗎？”

    貓?zhí)ёχ敝格R桶，我冷哼道：“你還想直接用馬桶??？不行！”他用貓眼瞪我，我給她解釋道，“東方旭說過，貓尿就是化學武器，穿透力和持久殺傷力都是一流，就算用水沖下去了，氣味也會留在管道里，再從地漏兒返上來?！?/br>
    我說著，把用小塑料袋裝著的貓砂，攤開在地板上。貓生無可戀地看我。我嚴肅地點點頭，說：“沒得商量，你還得用貓砂，然后，我悄悄兒帶出醫(yī)院，扔到馬路邊的垃圾桶里?！?/br>
    他對著門外揮揮爪，示意我趕緊出去。過了一會兒，我在門外咳了一聲，推門進去，收起那一小袋貓砂。

    貓飛身跳上洗手臺，比劃一個打電話的動作。我把手機拿出來，放他面前。他劃拉開屏幕，打開備忘錄，打字：你剛才說開眼，開什么眼？

    我坐在馬桶蓋上，一言難盡地嘆氣，說：“我終于知道啥叫人上人啦！隔壁何娟她姥姥和表弟，你知道吧？今天她表弟的父母來了，還帶著他們的小女兒?！?/br>
    我詞窮地比劃自己的從頭到腳，貓頭、貓眼跟著我的手，然后同情地看著我。

    是滴，我從那雙貓眼里看到了同情，他同情我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同情我看書少詞匯量小！

    我猶豫再三，硬著頭皮說：“這三口人的穿戴氣質(zhì)！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就是、那就是……父皇母后和小公舉啊，有木有?。俊?/br>
    他抬起小毛爪子，打字：他們是何娟的舅舅舅媽唄？他們是做什么的？

    我點點頭，說：“何娟說過，她舅舅是某個大集團公司的高管，她舅媽也在那個公司供職。”

    我備受打擊的心情，簡直無法言說。再沒有哪一刻，我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貧富貴賤的差別。去他的眾生平等！說什么靈魂可以高貴，在人家面前你知道高貴怎么寫？

    你只是人家腳下的泥土，人家看你一眼，大概只是為了繞過去，別沾染到你這個晦氣！

    這時，我聽到一些聲音。貓飛快打字：好像有人來了。

    我趕緊打開黑包，讓他跳進去。

    走出衛(wèi)生間，看見來人，我差點松手丟掉黑包。他們已經(jīng)站在菊菊奶奶床前，跟奶奶笑著寒暄。

    菊菊奶奶抬手伸向我，說：“丫頭，快過來，歡歡帶著mama來看我們了?！?/br>
    我慌張得腿都打顫了，臉上的笑大概也是僵的，我對著那位母后大人，笑道：“抱歉，我先把這個包放好?！?/br>
    我大概用了一小時的時間（夸張了），才終于把包塞進去，關(guān)上柜門。

    然后，我迎著貴婦的目光，走上前，說：“您好，謝謝您啦，”我看了一眼旁邊的何娟，又說，“我跟何娟是小姐妹，平時她很照顧我?！?/br>
    何娟好像也好不到哪兒去，臉上表情木木的。她常常跟我們描述舅舅家如何如何，但現(xiàn)在，對著自己的舅媽，她連正眼都不敢看的樣子。她說：“舅媽，杜娜人特別好，年紀最小，但是誰有事，她都能上手兒幫忙，可有本事了?！?/br>
    我上去跟她拉著手，對貴婦笑笑，說：“我哪有，何娟太夸張了?！?/br>
    貴婦臉上的妝容特別精致，笑容也溫柔和煦，她對我們點點頭兒，目光從東方旭那邊掠過，對菊菊奶奶說：“我聽歡歡說了，您老的外孫子跟他一樣碰了頭。他們的主治醫(yī)生都是劉主任。歡歡已經(jīng)沒啥感覺了，考慮明天出院?！?/br>
    奶奶看著東方旭，收斂一些笑容，但很快就又看向貴婦，說：“歡歡mama，劉主任說了，旭兒隨時都可能醒，我相信劉主任的醫(yī)術(shù)。”

    貴婦的微笑特別好看，她說：“對對對，老人家，劉主任是專家。您老放心，像他們倆這樣的，連手術(shù)都不用做，就是輕癥。您外孫子很快也會好的?！?/br>
    送走了三個人，我想了半天，還是莫名其妙，何娟為啥帶舅媽和表弟過來，真是想不通。

    菊菊奶奶大概也很奇怪，說：“丫頭，一看這何娟的舅媽就不是一般人，還專門過來打招呼，禮數(shù)可真周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