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你包完餃子沒有？”旭哥笑道。

    除夕夜，我躺在病床上，用旭哥給我特制的電腦，跟津城的姥姥視頻通話。旁邊只有旭哥。安德魯那個小屁孩，回慕容氏的大宅過年去了。

    視頻里的姥姥，臉上笑成了花，老人家舉起手里包了一半的餃子，笑道：“還沒包完。今年過年咱家人口多，餃子皮就活了六碗面?！?/br>
    六碗面是多少，我并不知道，但聽語氣是能包挺多。我打字：這么多餃子，不會包到明年吧？

    小娜娜在那邊念了我打的字，姥姥笑道：“不會呀，昱兒。吃餃子的人多，包餃子的人也多，很快就能包完?！?/br>
    鏡頭拉開，拍到兩個直徑四五十厘米的圓形餃子拍，上面已經(jīng)擺滿了餃子。

    旭哥問道：“姥姥，誰包的餃子最好看啊？誰包的餃子最多?。俊?/br>
    姥姥坐在沙發(fā)上，瘦小的老太太盤著腿，很有傳統(tǒng)年俗畫的既視感。老人一邊認(rèn)真地包餃子，一邊笑道：“這個剛才評選過了，讓丫頭給你們講吧。”

    拿個手機(jī)跟我們視頻通話的就是小娜娜。她開啟的是主鏡頭，她在畫外笑道：“東方旭，我拍幾個餃子，讓你猜一猜，哪一個是姥姥包的餃子?！?/br>
    視頻畫面之外，好幾個人都在笑。畫面里出現(xiàn)了形態(tài)各異的餃子，大餡的、小餡的，直邊的、花邊的，站著的、躺著的……

    旭哥笑道：“這個你難不倒我，那個肚子滾滾圓的大餡餃子，就是姥姥包的?！?/br>
    姥姥的聲音響起：“旭兒吃了二十多年我包的餃子了，這個他認(rèn)得出來?！辩R頭里，姥姥正在為餃子捏漂亮的花邊。

    畫外小娜娜的聲音說道：“我們一致評選，奶奶包的餃子最漂亮。但是，你們肯定猜不到，誰包的餃子最多。簡直包得不要太快！”

    我打字：小娜娜跟她的同事學(xué)了全國各地的方言，不知不覺就說出來。

    這一句，是打給旭哥看的。他笑道：“你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了？我倒沒注意過。你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她剛來津城時，一口的老家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口音就變了?！?/br>
    我又打字：她現(xiàn)在的普通話，已經(jīng)說得很好。我剛從小三子身體里醒來那會兒，還真是分辨了一段時間，她是哪里的口音。

    視頻里，小娜娜給了每個在場的人幾秒鐘正臉，有桂桂、阿明、小良、志清，她笑道：“這幾位呢，包餃子的水平有高有低，有快有慢。但是真正的快手不是他們，也不是我，而是現(xiàn)在不在現(xiàn)場的那位！”

    畫面里出現(xiàn)了幾行形狀統(tǒng)一的餃子，跟超市速凍餃子一樣，看上去像是生產(chǎn)線上出來的。

    小娜娜笑道：“看見了吧？就是這種，我叫它‘一捏得’，也不知道他跟誰學(xué)的，他不告訴我們?！碑嬅嬷鈳讉€人都在笑。

    我打字給旭哥：是小輝。

    旭哥道：“我聽關(guān)鑫說，他是他們幾個里身手最好的。”

    我打字：嗯，我聽小娜娜說，他是他們幾個的頭兒，不太合群。

    視頻里，小娜娜拍志清揪面劑子，她在鏡頭之外笑道：“看看，這位是揪劑子能手，搟皮兒的大咖?！?/br>
    志清抬起頭，靦腆地笑笑。

    小娜娜又拍空了的面盆，以及所剩無幾餡料盆，說道：“就剩志清手里的面了，我們很快……”她的話突然中斷了，畫面也晃動了一下，拍著地面。

    畫外，小娜娜吃驚地問道：“出什么事了？”

    畫面突然黑了，但里面仍然傳來小娜娜的聲音：“奶奶，不著急，慢點(diǎn)慢點(diǎn)！桂桂，快過來，彎著腰，別站起來。別怕，窗簾拉著，看不見……”

    旭哥跟我對視著，我點(diǎn)了一下靜音，他皺著眉頭，道：“這是闖進(jìn)了壞人？”

    我打字：他們四個保鏢都在，剛才說小輝不在場，應(yīng)該是在外面警戒呢。

    旭哥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發(fā)現(xiàn)的還挺及時的？”

    我把靜音取消，看向旭哥。他會意，對著手機(jī)壓低聲音道：“杜娜，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有回應(yīng)，但畫面還在，只是黑屏狀態(tài)，可能手機(jī)被放在某個平面上，攝像頭沖下了。

    旭哥又問了一遍：“杜娜，杜娜，發(fā)生了什么事？”

    “旭哥，”小娜娜的聲音傳來，嗓音很低，有點(diǎn)驚慌失措的顫音，“他們四個人在院子里，跟人打起來了。我們?nèi)齻€在房間里不敢出去，不知道是什么人?！?/br>
    我打字：報警！

    旭哥道：“杜娜，報警，快報警！”

    “別過去了，娜姐，我這里有手機(jī)?！笔枪鸸鸬穆曇?，“撥出去了?！?/br>
    小娜娜在那邊打報警電話。

    旭哥這邊也撥通了老韓的電話：“老韓，津城姥姥和杜娜那邊可能有外人闖入，那附近你還有人手嗎？”

    旭哥開了免提，可以聽見老韓明顯地頓了一下，才出聲：“小輝他們四個都在嗎？”

    “都在。我們剛才正在跟他們視頻通話?！毙窀绲?。

    老韓問道：“旭少爺，那邊報警了沒有？”

    “正在報警。”旭哥立馬回答。

    “他們四個都在的話，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問題。我這就打電話調(diào)人手增援?！崩享n說完這句，干脆地掛斷。

    沒想到，除夕夜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打字（由電子合成音讀出來）：小娜娜，外面還在打嗎？姥姥沒事吧？

    姥姥的聲音傳來：“都沒事兒。”

    小娜娜的聲音：“旭哥、昱哥，我們?nèi)齻€都沒事。外面沒有剛才打得那么激烈了。再有五分鐘，警車就能來?！?/br>
    旭哥問道：“杜娜，后門那邊怎么樣？”

    小娜娜：“旭哥，后門這兩天都沒開。后邊的院門和房門都沒開?！?/br>
    “哎呀！”姥姥的聲音，“丫頭，你們剛開始包餃子那會兒，我不是出去了？讓小輝幫我掛了一盞燈，就在后邊的房門上邊?！?/br>
    “我去看看！”桂桂的聲音。

    “別去，桂桂！”小娜娜的聲音。

    “娜姐！我看一眼就回來。房門多半是帶上了的。”

    “噓。別說話，外面沒動靜了。”

    旭哥正要說話，視頻里傳來一個男聲：“娜姐，剛才報警沒？”

    小娜娜：“報警了，應(yīng)該要到了。阿明，外面什么情況？”

    阿明：“外面沒事了，我們幾個在外面等警車過來?！?/br>
    小娜娜：“阿明，快去看看后門那邊，看看有事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