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影響別人，他不會的。”

    盛喃更驚了：“你跟老欒到底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協(xié)議？”她搬著小板凳往他那里挪了挪，“能不能也給我傳授一下？”

    “你？”書本底下啞然地笑，“你不行?！?/br>
    “？為什么？”

    “因為懶橘扶不上墻?！?/br>
    “？？”

    沒等盛喃深究，上課鈴已經(jīng)打響了。

    盛喃不敢像靳一這樣肆無忌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回去。

    “昨天月考的各科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鈴聲結(jié)束后，講臺上的欒鐘海開口，然后掃視全班，給學生們留了充足的哀嚎時間后，他才不緊不慢地接上，“年級排名和班級排名，以及各科的單科年級總排名還沒統(tǒng)計完，不過，估計今天晚自習結(jié)束前也就出來了?！?/br>
    “啊……”

    又是一輪雜聲。

    欒鐘海皮笑rou不笑：“聽動靜，你們也知道自己考得不怎么樣啊？”

    “題太難了！”不知道誰膽肥地嚎了一句。

    “題難？知道人家一班宋晚梔同學總分考了多少分嗎？713！再看看咱班，最高一名才684，剩下的更不用說，”欒鐘海說著說著就把自己說笑了，“怎么，人家跟你們考的不是一份卷子，是吧？”

    “……”

    講臺下寂靜無聲，學生間的眼神交流倒是停不下來，學霸們都在緊張考684的是班里哪一位，自己又是多少分數(shù)。

    可惜欒鐘海似乎沒打算滿足他們的求知心：“總分和總排名等傍晚出來再說，學委呢，”欒鐘海視線轉(zhuǎn)了半圈，找過去，“黎雪晴，你晚自習前去我辦公室拿花名單，貼到前面來。”

    “好的老師?！迸暻宕嗟貞?。

    欒鐘海低頭，放下自己面前的英語卷子，他把上面的英語單科成績單掀開，卷子推到講桌邊：“文夢佳，找人把卷子發(fā)了。一邊發(fā)我一邊跟你們說說這次咱班英語又考了個什么東西?！?/br>
    文夢佳快步上來，就近把卷子分給前排的同學們。

    于是教室里走動的人影多了許多，可空氣還是安靜，仿佛都在屏息，只聽得到欒鐘海一個人的聲音。

    “咱班英語平均分在a棟20個實驗班里，排名可只有第7，”欒鐘海拍書，“你們自己說說，你們對得起英語組長給你們當班主任嗎，??？”

    “……”

    欒鐘海拎起名單。老欒年紀算不上老教師，但眼睛卻提前有點花了，看單子的時候還得稍微抬一下眼鏡，所以沉默之后，就見他一邊瞇著眼一邊說：“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年級英語單科的并列第一，其中一位在我們班?！?/br>
    話聲一落，班里同學幾乎齊刷刷地看向黎雪晴的方向。

    黎雪晴在班里基本名列前茅，而且一直是英語單科第一，課代表之所以歸文夢佳而不是她，就是因為她先當了相對清閑的學習委員。

    同學們的目光里，黎雪晴不自覺地微微繃直腰背。

    這個姿勢讓她的側(cè)影背影看起來都更漂亮了。

    講臺上，欒鐘海似乎沒察覺班里的氣氛，他敲了敲名單，拉回眼鏡，目光越過前排，直接跳向最后方：“145，盛喃，你英語成績很厲害啊。”

    “——”

    全班一寂，隨即嘩然。

    前排許多學生紛紛回頭，正巧捕捉到剛茫然從后面靳一那兒轉(zhuǎn)回來的盛喃。

    盛喃表情空白了好幾秒，突然想起什么，她嗖地一下站起來了，試圖擋住身后靠墻睡覺的某人：“謝謝老師夸獎，我以后一定不辜負學校和老師的栽培和期望，會加倍努力的！”

    “…噗?！?/br>
    不知道從誰那兒開始，有人偷偷笑出聲來。

    講臺上欒鐘海都好氣又好笑：“小姑娘一個打什么官腔——不用擋了，你就算擋得住他臉，還擋得住他那么長的腿嗎？”

    “哦……”

    盛喃頓時蔫了白菜葉子，不過很快又支棱起來一點。

    她發(fā)現(xiàn)靳一沒說錯，欒鐘海好像完全沒有要跟靳一計較的意思。

    “行了，坐下吧。你這英語成績也用不著加倍努力，不如省點勁兒，多用在別的科目上吧。”欒鐘海擺擺手就繼續(xù)往下說了。

    班里同學都以為這是對盛喃英語成績的另一種肯定。

    只有郭禹彤和發(fā)卷子路過的文夢佳憋著笑，知道更深層的原因。

    盛喃心虛得準備坐下，只是還沒等她拉回凳子，就對上教室斜前方刺過來的一束目光。

    黎雪晴正回頭看她，眼神里帶著某種極重的情緒。

    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恨。

    盛喃一頓：“？”

    不等她做什么反應，黎雪晴已經(jīng)把頭扭回去了。那條高高束起的烏黑馬尾在空中劃過一條凌厲的弧線。

    那要是把刀，盛小白菜估計自己已經(jīng)被割喉了。

    “在你之前，黎雪晴一直是班里英語單科第一。有這事，她估計更要不滿你了?！惫硗吐曁嵝?。

    盛喃慢吞吞坐下：“沒關(guān)系?！?/br>
    “嗯？”

    “等其他科的成績也下來，她很快就會知道我對她是完全構(gòu)不成威脅的。”盛喃自信地翻過卷子，“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

    郭禹彤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還是沒打破小白菜的美好幻想。

    兩人聊得悄然。

    誰都沒注意，盛喃身后，靠墻的那人抬起手腕掀了一下書尾，冷冷淡淡地瞥了教室前排一眼。

    英語課下課，欒鐘海沒有直接離開教室，而是下了講臺，往教室后面走來。看他目光落點，是直奔盛喃這個角落過來的。

    盛喃被郭禹彤提醒到，連忙伸出左手，沒回頭地推后面睡著的靳一，壓低音：“大拽比大拽比，快醒醒，老欒來找你算賬啦！”

    “……”

    靳一被“sao擾”得扯下雜志，低頭，就看見盛喃的小白爪正懟在他腰腹間，就隔著兩層薄薄的校服和白t，生怕他醒不來似的，還勾著指尖撓了兩下。靳一低著漆黑的眸子，望著，然后輕嗤出聲微微咬牙的笑。

    他扔開雜志，抬手握住了那只不老實的貓爪：“…摸哪兒呢?！?/br>
    “嗯？”

    一直掩飾著沒回頭的盛喃茫然了下，回身。

    看著自己被當做罪證抵在靳一腰腹前的手，盛小白菜呆了兩秒，嗖地一下把爪子抽回去。

    靳一原本也沒用力握她，預料到她反應，剛剛就把圈握的指節(jié)松開了，被她手腕順利從他掌心逃脫。

    然后就見盛喃轉(zhuǎn)身，趴到課桌上，一鍵開啟裝死模式。

    靳一垂回眼笑了笑，把手放回去。

    欒鐘海此時已經(jīng)走到教室最后，不過盛喃其實猜錯了他過來的主要目的——

    老欒停到郭禹彤座位旁，對著死死趴在課桌上不抬頭的小姑娘猶豫了下：“盛喃？”

    “…??？”盛喃怎么都沒想到是來找自己的，呆了兩秒才慢吞吞直起腰，“老師您找我嗎？”

    “嗯，早上你父親剛好給我打電話，關(guān)心過你來學校以后的情況。”欒鐘海說，“我也就去問了一下你的各科成績，跟他說過了?！?/br>
    盛喃保持著方才起身的姿勢，怔在桌前。

    好幾秒后，女孩才微微低頭，很輕地“啊”了一聲。

    欒鐘海：“你父親說，讓你放學時間給他打一通電話，他想跟你談?wù)劤煽兊氖虑椤！?/br>
    “…哦，”盛喃像被拔了塞子的氣球似的，沒生氣地點頭，“謝謝老師?！?/br>
    “你這個偏科的情況確實比較嚴重，我看了你的成績，英語和語文明明是拔尖，理綜一般，但數(shù)學實在是……”見盛喃蔫得頭都不抬了，欒鐘海當她是在為自己的成績難過，也不忍心說重話，“你數(shù)學成績的提升空間非常大，實在不行，就找人做做單科輔導吧?！?/br>
    “…好?！?/br>
    補了談話收尾，欒鐘海轉(zhuǎn)身往后門，似乎準備走了。

    只是原地停頓了會兒，他還是又轉(zhuǎn)回來：“靳一?！?/br>
    那人原本正漫無目的地覷著窗外，聞言轉(zhuǎn)回來，和老欒隔空對視兩秒，他起身，懶懶應了聲：“欒老師好?！?/br>
    欒鐘海被他噎了下，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你說你準備這樣混到什么時候？”

    靳一隨口：“高考吧?！?/br>
    欒鐘海再次噎住。

    后排幾桌寂靜得很，連老欒身后那幾排的刺頭男生都驚得對視了眼，然后表情復雜地看向靳一。

    他們顯然沒想到新校草不但對他們拽，對老欒也敢這么拽。

    氣氛一時僵持。

    盛喃被迫從自己的丟魂狀態(tài)暫時抽離，小心冒頭：“欒老師您別生氣，我，”她拍胸脯，嚴肅認真，“我保證輔導好靳一?！?/br>
    “——？”

    老欒轉(zhuǎn)身。

    靳一也微微挑眉，往身側(cè)低頭。

    兩人視線幾乎是同時落到她身上的。

    盛喃心里莫名得一虛，猶豫了下她小聲補充：“我輔導靳一英語和語文，理綜和數(shù)學的話……我們互幫互助？”

    老欒表情更復雜了：“你……”

    靳一眸里深深淺淺地看她半晌，到此時突然輕笑了聲：“可以?！?/br>
    “？”欒鐘海質(zhì)問地看向靳一。

    靳一像沒察覺似的，他轉(zhuǎn)回來：“不過既然輔導，坐前后桌是不是麻煩了些，老師？”

    欒鐘海：“你想？”

    靳一往身旁的小姑娘那兒壓了下肩，烏黑碎發(fā)在他額前一落，淚痣也像勾住了一點淡笑：“我要和她做同桌?！?/br>
    欒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