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也打水漂吧？

    傅景翊完全猜不到她沉默著是想什么，他在心里嘆了口氣，道：“阿辭，你信我一點(diǎn)，這些天我也很累?！?/br>
    倒不是身體上的累。

    太后不停的整事，從前他可以忍，可現(xiàn)在她會危及到清辭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后不得不死。

    她是自己的養(yǎng)母，哪怕她沒幾分真正的慈母之心，他有今天，脫離不了她的扶持。

    外人看來，太后是合情合理的引咎自戕而薨，可事實上，是他親口下令絞殺，如果有一個詞能形容他的行為，說好聽點(diǎn)是過河拆橋，難聽點(diǎn)是忘恩負(fù)義。

    可他能有什么辦法，警告過，打擊過，太后依然不知收斂，他怎能容許自己的妻兒處于這樣的險境之中。

    他心中折磨無人可訴，只是偶爾會想起，清辭殺死萬華生的時候，是否有同樣的心境？

    清辭說：“我沒有不信皇上?！?/br>
    “你只是不信那事跟蕭承書有關(guān)。”

    傅景翊的確全憑猜測，

    太后和她的心腹至死沒有說出，究竟從何而知秦承澤的消息和清辭的舊事。

    帶秦承澤來金陵城的人全程蒙面，秦承澤和秦玉都不知此人是誰，也追殺不到蹤跡。

    小思云下落不明。

    他沒有任何證據(jù)指證蕭承書，可在秦玉和秦承澤上殿時，他當(dāng)即便懷疑蕭承書，一直在注意他的神色。

    旁人看見這兩位早該死去的人皆是詫異難以置信的。

    可蕭承書，他既然對清辭念念不忘，這沖著清辭去的算計，他怎會在當(dāng)時有如此怡然自得的神情。

    甚至，在秦玉羞辱清辭的時候，蕭承書遙遙看著差點(diǎn)失態(tài)的清辭，眼里竟然有痛快之色。

    蕭承書看到清辭害怕，他是痛快的。

    這些，哪怕傅景翊說出口，在清辭看來也會是他抹黑蕭承書。

    “阿辭，睡了嗎？”

    清辭閉著眼，輕聲說：“沒有，我在想我該怎么說，才不會叫你誤會我在意他?！?/br>
    傅景翊摸摸她的臉，“朕明白了，朕沒有誤會。”

    醒來時，傅景翊意外的發(fā)現(xiàn)她還在自己懷里。

    心情好起來也是這樣容易。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肚子。看著它一天天長大，真好。

    -

    錦華長公主的到訪，令清辭多多少少有些不解。

    而她跪了下來，更是把清辭嚇了一跳。

    “皇上要蕭承書的命啊，元貴妃，你去求求皇上吧，求你了！”

    清辭扶著肚子，蹙眉，“少危言聳聽。”

    “你不知道么？”長公主汗淚直淌，嬌容失色，“皇上昨夜夜詔蕭尚書，賜了送子觀音的玉像，他對蕭尚書只說了句，令公子不怕死，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br>
    送子觀音？

    清辭想了想，“蕭尚書會不會是誤解了皇上的意思？”

    “怎么會，蕭尚書是聰明人，這樣的事不需要皇上再……”

    “我說了，是蕭尚書誤會了?！鼻遛o言辭堅定，“你把蕭承書捆你的公主府去，用捆的，尚書大人的手伸不進(jìn)公主府，他想殺子也不成，便不會算他違抗圣意?！?/br>
    長公主遲鈍得明白過來意思。

    “好，我馬上去?！?/br>
    她起身，又說：“可這不是長久之計，一旦皇上讓我交人……”

    “拖得一時片刻就好，皇上那邊我會去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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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不信四

    可是她要怎么開口？

    皇上為什么突然要蕭承書死了？

    “小舞，你聽到了，你怎么看?！?/br>
    方才長公主并沒有避著人，小舞呆在清辭身邊，聽了個一清二楚。

    小舞道：“這很多事都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很多話我也不好說，我曾經(jīng)聽命于皇上，我說出來，你自然也不信?？v使我說了，你依然要去救蕭承書的，不是嗎？”

    清辭嘆氣，“我去問皇上。”

    -

    清辭進(jìn)御書房不急不緩，慢慢在他身邊站定，行了個禮。

    傅景翊一見她行禮，就知道頭痛的事要來了，捏了捏眉心。

    清辭先開了口，“皇上為何讓尚書大人殺蕭承書？”

    傅景翊反問：“誰告訴你的？”

    清辭頓了頓，道：“長公主?！?/br>
    她不說，皇上隨便一問就知道誰去過怡合宮，她實在沒有在這里賣關(guān)子的必要。

    傅景翊點(diǎn)點(diǎn)頭，笑了，“朕命蕭躍林殺子，皇姐為何知道？”

    清辭垂眸。

    這很重要嗎？

    “朕倒是沒想到，蕭承書一貫對皇姐避之不及，為了把話傳到你耳朵里，他居然那么沒骨氣的找了皇姐。”

    傅景翊嘖了一聲，“就這樣一個男人，你卻信他光明磊落。”

    清辭胸腔里像堵了棉花，上不去下不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蕭承書在這時候喪命。

    “為什么要他死，跟我有關(guān)嗎?！?/br>
    傅景翊背往后靠，淡淡道：“朕說過，他有罪?！?/br>
    “有證據(jù)嗎？”

    傅景翊看著她，說：“朕只是給了蕭躍林送子觀音，是他自己心虛，才會認(rèn)為朕讓他殺子，蕭承書做了還是沒做，蕭躍林是最清楚的，這就是證據(jù)?！?/br>
    清辭搖搖頭，“蕭躍林一向最會揣摩圣意。”

    傅景翊感覺身心俱疲，他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也只會對她如此。

    “清辭，你比朕更了解蕭躍林嗎？他是效忠，可不是愚忠，更不會拿兒子的命來效忠朕?！?/br>
    “……”

    “他認(rèn)為朕手里有證據(jù)，而蕭承書的罪行若被揭露，會成為蕭家不可抹滅的污點(diǎn)，蕭躍林為保蕭家和他自己的清譽(yù)，才會甘心手刃嫡子，你明白嗎？”

    清辭道：“我是不了解蕭躍林，更不了解你?；噬?，你說過對蕭承書不會有出于私心的擠兌，你真的做到了嗎?！?/br>
    她神色淡淡，眸中星辰黯滅，像是失望至極。

    傅景翊感覺心間被一雙大手揪著，揪得死死的。

    “你就是不信朕，你只信蕭承書。”

    傅景翊閉了下干澀的眼睛，“你不信，朕也無話可說?！?/br>
    他在這時有一種感覺，哪怕鐵證放在面前，她還是會信她認(rèn)識的蕭承書。

    或許不止在她眼里，所有人都認(rèn)為皇帝一定是那個高高在上暴戾的惡人，蕭承書是那個對皇權(quán)無力反抗的可憐人。

    他要蕭承書的命，一個決定而已，所以蕭承書絕不可能敢設(shè)計他。

    不管他怎么解釋都沒有用。

    清辭聲音軟了些，“我不是不信皇上，只是蕭承書或許是無辜的，皇上收回成命可以嗎?！?/br>
    傅景翊閉著眼睛，默了良久。

    他呼吸很粗。

    終于緩和些許之后，他睜開眼，“如果朕非要他死，你會如何?！?/br>
    清辭頓了頓，道：“皇上決定了嗎。”

    傅景翊看著她的眼睛，點(diǎn)頭，“他非死不可。”

    “好，好?！?/br>
    她連說了兩聲好，轉(zhuǎn)身離去。

    傅景翊口干舌燥，胸膛里悶得厲害。

    他站起來，雙手死死按著桌沿，周身的氣場很冷。

    “皇上，您……”

    宏公公覺著不對勁，進(jìn)來看看，傅景翊猛地將案牘上的奏折推出去，落了一地。

    硯臺也砸了出去。

    墨汁濺起，在他龍袍上留下斑駁墨跡。

    “皇上息怒啊……”

    宏公公跪在地上撿奏折，時而抬頭看看皇上。

    傅景翊的臉色陰沉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