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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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鈺,卻永遠只想要去討好其他人,害怕別人看不起他,雖然往往總是適得其反。 他明白只有自己做到不在意,才能真的強大起來,可日復一日的成長和眼色中,他并沒有成為堅強的人。 我不想被別人知道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住在破樓里,有個這樣的父親 他說話有點混亂,在洛維這樣的人面前更加顯得軟弱,可聲音中的顫抖卻讓人忽略不了。 洛維這次沒再看電視機,聞言似乎仔細看了張鈺一會兒,是認識這么久以來的第一次認真看,片刻才緩緩開口:這又不是你能選的。 他并不是一個很喜歡教訓人的性格,沒有經(jīng)歷過別人的成長,說什么勸誡,本質(zhì)上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但他也不會安慰人,不喜歡摻和別人的人生。 沒等張鈺說什么,卻見洛維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像是困了,打斷了話題:你睡沙發(fā)。 張鈺當然沒有指望洛維收留了他,還能為了他去住沙發(fā)。 他默默應了一聲。 之后洗漱,收拾了衣服,便關(guān)了燈睡覺,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張鈺心思亂八七糟的,他覺得這時候應該說點什么,和人說了自己的秘密以后,他總會有不安感,因為害怕知道了他秘密的人會討厭他,所以越發(fā)想找話題。 于是他又想起來自己的迷途青年榜,想到了白天的廉元青,開口問:你今天是不是打了廉元青,你倆有什么恩怨嗎? 洛維不理他,也不說話,但張鈺知道他沒睡,因為床頭的手機還亮著,他于是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混進來,如果對迷途青年榜什么進度也沒有,就算白來了。 我剛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也回答我一個好不好? 聲音里已經(jīng)有點怪了。 洛維越是對他方才的真心和坦白不表態(tài),他就越害怕。 洛維嘖了一聲,回答道:我沒碰他。 張鈺閉嘴了,心里卻還是忍不住想,難道廉元青不是洛維打的? 他迷茫了一瞬,后知后覺廉元青好像確實沒親口說過是洛維打了人,只是在張鈺說是洛維的時候,沒有否認罷了。 他差點都忘了,洛維一向不是喜歡挑事的,死對頭的人設(shè),讓張鈺有點先入為主了,為了緩解尷尬,他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家里不是很有錢嗎?為什么要住在這? 他問這句的時候,洛維沒回答他。 張鈺安靜了一會兒,又坐起來,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手機的光還是存在,只是像是故意想隱藏起來似得,一半藏在被子里。 洛維是不想回答他,所以裝睡? 張鈺看這人今天脾氣似乎挺好,居然還會為了他裝睡,和平常給人的印象實在太不一樣了。 于是他大著膽子又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這次洛維終于像是煩透了張鈺的磨嘰,從床上冷冷開口,不知道丟過來個什么東西,砸在距離張鈺老遠的地板上,不然你去走廊睡? 張鈺: 洛維果然還是那個洛維。 他默默拉了拉小被子,躺下睡了。 洛維的睡相很好,一晚上都沒有聲音,但張鈺睡得不踏實,總是驚醒,臉上被打的地方腫了,傷口處熱辣辣的。 他亂八七糟做了很多夢,夢見姥姥,一會兒又夢見mama。 他早上五點又習慣性地起床了,睡醒臉上濕乎乎的,還以為是在人家的沙發(fā)上睡覺流口水了,隨手一摸,不粘,才發(fā)覺竟然是在夢里哭了。 雖然夢里是什么內(nèi)容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那種感覺卻還殘留著,心口空落落的難受,張鈺很茫然地坐了一會兒。 隨便抽了兩張紙把眼淚擦干凈,才起身出門,準備去買點早餐。 這個時間出來擺攤的也不多,張鈺基本上就是第一個客戶。 他買完了早餐回來,發(fā)現(xiàn)洛維也醒了,在水房洗漱,頭發(fā)睡得有點亂,臉色也不好看。 見張鈺進門,他指了指放在水池邊緣的鑰匙。 張鈺心里一跳:你找到的? 房東撿的。對方言簡意賅。 張鈺把自己的鑰匙拿起來,又把早餐遞給洛維:昨天謝謝你。 他怕洛維拒絕,又補充道:你請我吃飯,我也請你吃一次,我不想欠人情。 第十六章 沒錢花的張豐 洛維深吸了一口氣,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轉(zhuǎn)過身,認真地看著張鈺: 我其實并不理解你,張鈺。洛維伸手接過早餐,看起來很好吃的三明治,為什么要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事上? 因為本身并不喜歡這樣的話題,不喜歡關(guān)心別人的人生,每一句都讓洛維有點煩躁。 你不是會畫畫嗎?高三不應該學習嗎?我聽說你以前成績很不錯。 如果什么都做不好就算了。你明明什么東西都能做到很好,卻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洛維提起那早餐袋子,在兩人中間,你覺得討好我有什么用嗎?又沒有人會一直留在高中。 當然有用,張鈺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心想,對你好,甲方才會給我錢。 你不也是每天都不去學校他小心翼翼地反駁,能說上話,就說明兩個人的關(guān)系有進步,這幾天洛維的態(tài)度明顯不一樣了,他想試探一下這人的距離感到哪。 這次洛維沒有忽略他,而是直接道:因為我做也做不好。 畫畫也好,學習也罷,任何一樣都沒有張鈺做得好。 張鈺沒想到對方會這樣說,他上次去洛維的房間,還很羨慕這人獲得的成績:你不是有很多獎牌嗎? 洛維把洗漱用品收拾好,還有三明治也一起帶走,解釋道:沒有任何含金量。 包括上次機車比賽的獎牌,都是一些小比賽,正式的比賽他沒有贏過。 見這人收了東西,張鈺見好就收,趕緊給甲方匯報了進步,對方約他過段時間再一起吃飯,張鈺回復了消息以后就去了學校,找到他的主任彭鴿:我有點事情想和您商量。 他前段時間剛幫班里得到了大獎,贏得了很大的面子,這段時間彭鴿一看見張鈺,那厚眼鏡片后頭,眼仁都在笑:什么事? 張鈺把口罩往上拉了點,遮住臉,露出的眉眼彎彎:和邢雨星有關(guān)系。 邢雨星請病假后回學校的第一天,班里早就把半個月前張鈺得獎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大家再看見邢雨星,只剩下對他身體不好的關(guān)心,抄襲的事更是早早就被拋到了腦后。 這也是他請假這么長時間最主要的目的,如果張鈺得獎以后他留在學校,一定會有很多人質(zhì)問他抄襲的事情,但時間長了,張鈺的風頭過去了,來找茬的人就不多了。 況且他已經(jīng)告訴張豐解決他那個兒子,不管是用武力也好,用賄賂也罷,張鈺應該也不會再主動提起來這些事情,只要張鈺不敢開口說,同學之間怎么傳言這些事情,他都是可以控制的。 可出乎意料的,他抄襲的事情就在他回學校的第二天鬧大了。 張鈺倒確實沒有自己站出來指認他,只是匯報上去畫展的作品,就是邢雨星曾經(jīng)抄襲的那一副。 不僅如此,學校為了彰顯優(yōu)秀學生,還將剩余幾幅中的兩幅都掛在了公告欄,放在每棟樓進門最顯眼的位置,來來往往的學生都看得見,這熟悉的畫剛一放出來,人們瞬間就想起了邢雨星和張鈺的抄襲糾紛,現(xiàn)在都在討論這些問題。 有比較專業(yè)的,一下子就看明白究竟是誰抄襲了誰,總之沒需要多長時間,邢雨星抄襲的事情就在學校傳開了,所有討論張鈺繪畫的人都會討論起張鈺被抄襲的坎坷。 自然也會罵一罵這個抄襲者。 邢雨星想要忽略這些聲音也做不到,有時候在食堂打飯,都能聽見背后的指指點點,就算曾經(jīng)有站在他這邊的同學,也開始懷疑。 夏陳這時候在同學面前幫邢雨星說話:別人懷疑雨星還可以,咱們不是最清楚他為人的嗎?而且那次雨星也拿出證據(jù)了,明顯是發(fā)布不及時才比張鈺晚了幾天,被張鈺撿漏了。 方景生臉色不太好看,第一次加入了對話:那些畫更像張鈺的畫風。 上次的比賽他也去看了,后續(xù)一直想找時間和張鈺說些什么,但都沒有機會。 每次下課都看不到張鈺的人,就連在游戲里,也根本說不上話。 他有次不經(jīng)意去看了眼張鈺的游戲記錄,最近都是和一個陌生號碼一起玩的,還有時候是兩人或者三人一起。 都是他不認識的人。 方景生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受,他說不上來,也許是經(jīng)常跟在身后的人忽然對他視而不見,太有落差感,又可能是別的。 其實大部分人和方景生的想法也差不多,除了一些對張鈺有偏見的,這時候都已經(jīng)看不慣邢雨星的行為了。 如果真是抄襲,也應該道歉吧? 中午吃飯,邢雨星忽然聽見背后傳來聲音,聲音不小,像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不光自己抄襲,還反咬一口,太不要臉了。 他霎時間臉都紅了。 從那天以后,邢雨星又開始請假了。 他在學校的名聲因為抄襲這一件事已經(jīng)徹底臭了,這下別人看他其他的作品也開始懷疑是抄襲。 他簡直要恨死了張鈺。 已經(jīng)到了高三,他不去學校,家里人也跟著著急,給張豐的壓力就更大。 邢淑蘭聽說這些事情以后,沒有對張豐說過什么,只是直接停了張豐的銀行卡。 對于這個虛榮的男人來說,沒有了錢比什么都難受,邢淑蘭很清楚怎么整治他,更何況他現(xiàn)在的圈子和從前大有不同,身邊的朋友都是事業(yè)有成的企業(yè)家,別人愿意帶他玩,也都是因為邢家,如果沒有錢了,就相當于把他在邢家的處境完完全全揭露出來了。 他原本以為教訓了張鈺,按照張鈺以前的性格一定會害怕到不敢太張揚,沒想到卻變本加厲,把自己的畫掛了出來,連累他也一起受罪。 一開始張豐還能用手里存下來的錢繼續(xù)維持他有錢人的人設(shè)出去交際。 可兩三個星期下來,他手里就沒什么錢了。 早晨站在衣柜旁,想要找身西裝來穿,卻被邢淑蘭拖住,對方一邊系上睡衣紐扣,一邊開口:家里的衣服也和銀行卡一樣,不是屬于你的。 她回頭,面對張豐,輕輕拍了拍這人的臉:等你把事情解決了再來穿吧。 屬于你自己的衣服,都在樓下的儲物間里。 張豐腦袋嗡得一聲,仿佛被抽空了力氣。 他自己的衣服,在樓下的舊屋里,都是他剛來邢家時穿的,地攤貨,一件上衣三四十,破爛不堪。 他沒法想象穿著自己以前的窮酸衣褲出門的樣子,更何況兩天以后就有一場聚會,都是有錢有勢的朋友,平常就看不起張豐,這時候穿得破破爛爛,根本沒法出席。 他不禁在心里更加厭惡張鈺的虛榮,愛出風頭,是因為張鈺的固執(zhí),才會害得他這么狼狽。 更加開始在心里思考起對策,認識的人里有誰是能夠給他投資的,如果有人能投資他,簡直再好不過了。 這次不需要張豐再去學校找人,有人幫他去找了張鈺。 這也是張鈺的熟人。 如果邢雨星上一世還愿意和張鈺假裝一下好朋友,邢雨星的哥哥邢姜佐就完全不愿意和他裝了,非常排斥打擾了他們生活的張鈺和張豐,明里暗里諷刺過張鈺是飛不上枝頭的山雞。 而如今因為張鈺,害得他弟弟不愿意去學校了。 飯桌上,邢姜佐將張豐的碗筷都推到地上,臉上帶著些許笑容:沒見過狗腿子上桌子的。 男人一陣一陣的屈辱,直接丟下飯碗不吃了,但又別無他法。 晚飯過后,邢姜佐蹲在邢雨星床邊,揉了揉他弟弟的腦袋:咱家里,只有你和咱媽才是哥的親人,不管張鈺還是張豐,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后者從被子里探出頭,這幾天下來人明顯瘦了一圈,更是委屈的神色:哥,媽他有張豐,我就只有你了。 邢姜佐將臉埋在他弟弟的手心,家人的溫度讓他安心。 張鈺雖然對邢家的事情一丁點消息都沒有,但卻能夠大概猜到那里發(fā)生了什么,每個人的反應他都能想得到。 但他沒想到方景生會忽然找上他。 放學的時間,同學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教室,門口有個清清瘦瘦的身影,張鈺一抬頭注意到了。 張鈺,有人找你。門口的同學叫他。 張鈺便站起來,開始往外走。 這還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和方景生面對面說話,而這時候的張鈺早已經(jīng)沒有了從前的討好和小心翼翼,他平靜地看著方景生的眼睛,能想到的只有上輩子在衛(wèi)生間里的冰涼。 在他死前,這人都沒有過來看過他一眼,全程都保護在邢雨星身邊。 重生一次,再看見那張讓他神魂顛倒的臉,好像也沒有任何悸動了,方景生確實好看,像個清冷的仙子,只是這份清冷全用在了張鈺一個人身上,永遠愛答不理。 有事嗎?張鈺有些冷淡地開口。 方景生的心情卻不太一樣。 很多天沒看見張鈺,他覺得這人似乎長高了,氣質(zhì)也越發(fā)出挑。 明明兩人也沒分開多久,卻好像變化很大。 他這幾天一直找機會往張鈺新班級這邊跑,張鈺明明看見了他,卻從來沒有找他說過話,更別說像上輩子一樣纏著他。 這次是主任讓他來找張鈺的: 主任找你去辦公室。 過幾天有個語文聯(lián)考,彭老師有意讓張鈺參加,到時候很有可能會和方景生一起組隊。 第十七章 方景生是以前的人 如果換成以前,這是個最好的機會,參賽就能有兩三天都和方景生一起吃住,就算還有其他同學,張鈺也能有辦法只粘著方景生一個人。 不管再生氣,以前的張鈺都不會想要放棄這種機會的,只要是方景生去哪,他不可能會拒絕。 張鈺站在辦公桌旁邊,身后不遠處是幫英語老師批改試卷的方景生,主任看了看張鈺的資料:你語文成績一直不錯,加上有同學推薦,倒也可以讓你試試。 同學推薦? 是誰會推薦他?任興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