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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魚多得很,親自下手捉反而快些?!?/br> 李建深點(diǎn)頭,解下腰間匕首,卻沒有給她,反而將她手中樹枝拿過來。 青葙見他如此, 也沒說什么, 只道: “削尖一些, 不然插不了魚?!?/br> “好?!?/br> 李建深眼角眉梢盡帶笑意。 身邊是溪流, 陽光照在青葙日漸豐盈的臉龐上,溫暖而又靜謐。 他喜歡這樣同她說話, 沒有往日的壓抑與糾結(jié), 兩個人就這樣說著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也挺好。 如今她安然活著, 再沒有比這更讓他高興的了,他要的也只是這些而已,如今已經(jīng)得到了。 他抽掉匕首的鞘,翻轉(zhuǎn)右手手心, 低頭審視片刻,趁青葙抬頭望風(fēng)景的時候,拉過寬大的袖擺將整只手遮住,然后隔著布料握住樹枝,手拿左手去削。 微風(fēng)拂過,衣擺響動,李建深坐在石頭上,露出筆直修長的小腿,冷峻的眉眼被陽光染上一股溫情,頭低著,背卻依舊挺直,即便如今身處山林,仍舊不自覺露出屬于天潢貴胄的高傲貴氣。 青葙伸手捋著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回過頭瞧見這一幕,不自覺停住動作,靜靜凝望起來。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李建深抬起頭,悄悄將右手隱到身后,左手拿起樹枝起身,道: “好了?!?/br> 青葙點(diǎn)頭,抬腳要過去,卻忘了此刻不在平地,兩人之間四散著大小不一的石頭,腳下被石頭一絆,眼瞅著就要摔倒。 李建深臉色一變,將樹枝一扔,有些慌亂地起身扶住她的腰。 “沒事吧?” 方才的沉穩(wěn)已然消失不見,有的只是難以藏住的急切。 夏日的衣衫本就輕薄,他的手放置在青葙的腰間,上頭的溫?zé)嵬高^衣料傳遞到里頭的皮膚上。 青葙站好,掀起眼簾,望著李建深鼻尖上冒出的些許細(xì)密汗珠,搖頭: “沒事?!?/br> 以往比這親密的時刻多了去,可是偏生此刻,兩人之間無端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旖旎。 林間的涼風(fēng)吹過,卻依舊無法吹散此間的燥熱。 李建深放在青葙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微微張動嘴唇。 “殿下,您要的魚竿奴婢給您——” 馮宜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猛然發(fā)現(xiàn)不對,后頭的話便都吞到嗓子眼里。 “殿下恕罪。” 他猛地閉嘴轉(zhuǎn)身,將魚竿放在原地,然后快步離開。 不遠(yuǎn)處倚在樹上的譚琦掀了下眼皮,又很快垂下。 馮宜跑到他跟前,拍了拍胸口,拿袖子去擦額間、脖子的汗,道: “你怎么不攔著我?” 害他差點(diǎn)壞了殿下的好事。 譚琦神色未變,淡淡道:“攔了。” 馮宜皺著眉頭回憶,好似確實(shí)攔了,然而他跑得太快,沒注意。 馮宜輕咳一聲,找了塊石頭坐下,想起方才看到的場面,不禁欣慰地長嘆一聲。 雖然代價有些大,但殿下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 因著馮宜方才的動靜,李建深將青葙松開,青葙低頭,去撿地上的樹枝,然后就要彎身去脫鞋襪。 “慢著?!崩罱ㄉ钪棺∷膭幼鳎拔襾?。” 溪水涼,她身子不好,受不得寒氣。 “殿下會么?”青葙有些懷疑。 李建深笑了下,道:“你在岸上教我。” 李建深顯然沒做過這事,下了水,頭幾回連個魚尾巴都沒碰到。 但他極是聰明,觀察幾次之后,便掌握了要領(lǐng),連抓了六七條魚上來。 青葙將那些魚刮掉魚鱗,開膛破肚,生了火烤。 見李建深還待在水里,便招手喚他上來。 李建深收拾妥當(dāng)之后,便坐在青葙對面,臉頰上散落著幾縷濕發(fā),水珠順著他干凈鋒利的面龐往下落,慢慢滲進(jìn)衣襟里。 “雀奴。” 青葙忽然喚他。 李建深抬起眼,眼瞼下是一種若有似無的清冽之氣。 “嗯?” 他喜歡她這樣喚他,這兩個字從她嘴里吐出來,總能讓他心潮澎湃,那是獨(dú)屬于兩人之間的親密感。 青葙坐到他身邊,去拉他的右手。 李建深身子一僵,半晌之后,方才聽話地任她展開自己的手掌。 原本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盡數(shù)是細(xì)小的疤痕,手掌中心一個銅幣大小的傷疤清晰可見,模樣可怖,即便它已經(jīng)愈合,依然能依稀窺見當(dāng)初傷得有多嚴(yán)重。 這只用來彎弓射箭、處理政務(wù)的手因她而變得千瘡百孔。 “還疼么?” 青葙的眼里帶有淡淡的溫?zé)帷?/br> 李建深最見不得她這幅樣子,抬起左手去摸她的頭發(fā): “別哭,阿葙,看你如今安好,你不知道我多高興?!?/br> 青葙看著他,“會好么?” 李建深淡淡道:“只是如今還沒全然恢復(fù),使不上太大力而已,往后會好的,就算好不了,我還有左手,也是一樣的?!?/br> 青葙只是搖頭,她太明白李建深的手對他意味著什么了,廢掉一只手,等于要掉他半條命。 “你是太子,往后,不要這樣了。” 李建深右手反握住她的手,道: “我知道自己是太子,我明白自己肩上肩負(fù)的責(zé)任,我其實(shí)可以派旁人去北戎,可是阿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