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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的號角吹響,沿著山川河流傳出很遠。 這是要開船的信號。 榕樹下的兩人閉嘴不吵,望向運河方向。 河風將素白的裙擺吹起,面紗隨風而動,隱約可見女子尖俏的下巴與微微抿起的唇,琉璃般的眼眸帶著超然脫俗的清冷。 雙手交叉在胸前施了一禮,她開口,“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有一樣東西,想送給您。” 皇帝站在甲板上接受晉南百姓的跪拜送別,浩浩蕩蕩的皇上萬歲讓他心情舒暢,“哦?是什么東西?” 楚歇魚抬起手,遠遠低頭跪下的百姓聽到尖銳的一聲都紛紛抬起頭。只看見圣女揮了揮手,天空爆開一簇煙花,灰蒙蒙的煙霧瞬間彌散開,連明黃的旗幟都被掩蓋。 緊接著,層層灰霧里,出現了一條金龍。 頭生龍角,四爪銳利,金閃閃的鱗片堅不可摧。它的身體半隱沒在霧里,尾巴也看不見,一眼居然估量不出它究竟有多大。 金龍在霧里翻騰。 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聲,“是龍!陛下是真命天子!” 緊接著是山呼海嘯的“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比之前那次更浩大,更真心。 六皇子拉著二皇子的手臂,“二皇兄,又是龍!金龍!比上回的還大好多!” 所有人都沉浸在見到真龍的震撼中,連楚歇魚都愣愣保持著抬手的姿勢。 灰霧漸漸散開,金龍的全身展露無遺,在空中盤桓了一陣,威風凜凜飛向遠處。 宋舟仰著臉。全天下都看見了金龍現世,這一手,除了證明皇帝是真的真龍?zhí)熳右酝?,百姓對楚歇魚的圣女身份更是百信不疑。 圣女成了一種信仰,皇帝也不會輕易再懷疑她,這就是藺浮庭給楚歇魚的保命符。 號角聲中,連鎖龍船緩緩駛離,男女主要開啟他們新的副本。 宋舟求知若渴,纏著藺浮庭不放,“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歇魚放了一個煙花就會有龍出現在天上?” 藺浮庭停下來等好奇的小尾巴跟上,神秘一笑,“這是秘密?!?/br> 宋舟挽起袖子拽他手臂不許他走。自從知道她是誰后,藺浮庭的樂趣已經從黑化變成捉弄她。 姑娘惡狠狠地威脅,“說不說?不說我要放最終武器了?!?/br> 藺浮庭笑道:“放什么武器?” “庭庭——藺庭庭——”姑娘故意的,一晃一晃藺浮庭的手臂,聲音軟綿綿拉長。 藺浮庭驀地一滯,穿越過層層嶂嶂荒蕪歲月,終于將兩個聲音完全重疊到一起?;《绕恋难劬p紅,聲音低得像是交頸耳語,啞著聲音笑,“說過多少次,不許叫庭庭?!?/br> “那你告訴我。”宋舟被剛才的現象勾得抓心撓肺。 藺浮庭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走吧,告訴你。” 宋舟拖著他往前奔。 藺浮庭眉眼舒展,“走反了?!?/br> 往相反的路走了一段時間,又經過一叢小樹林,穿過小樹林,不遠處站著幾個道士打扮的人,見到藺浮庭,恭恭敬敬道:“王爺?!?/br> 藺浮庭微微頷首,“東西?!?/br> 為首的道士雙手將一塊玉交到他手上,他再遞到宋舟面前。 那是一塊龍形的玉,和剛剛出現在天上的金龍形狀一模一樣。玉體通透,碧綠得毫無瑕疵,宋舟拿起來對著陽光看,里面好像是某種剛凝結的液體。 “這是什么?”宋舟不恥下問。 為首的道士解釋,“這是香油琥珀,借由工具可將這種琥珀的形狀投射到任何地方,包括天空?!?/br> “這是怎么做到的?”宋舟翻來覆去觀察這塊琥珀。 “這種琥珀是一種名為香油樹的樹上流下的樹脂,這種樹脂流出來時,許是包裹了某種特殊液體,在琥珀內產生了一定的紋理,通過特制的琉璃和水面,在雨后初晴的日子,便能在天空投射出香油琥珀的樣子?!?/br> “要在雨后初晴才能投射到天空,”宋舟的腦子轉得很快,看到道士身后一塊很大的琉璃和一缸水,問,“就像海市蜃樓?” “或許是一個道理?!边@個世界的人沒學過物理,也不清楚海市蜃樓的原理。 宋舟不知道作者小說里有沒有這一段的描寫。海市蜃樓的形成有多方面的條件,作者遵循物理知識,再加上一點自己的私設,居然可以在小說中安排出這樣一段情節(jié)。 宋舟抓抓臉,“可我聽說海市蜃樓的幻像在現實中不是根本找不到對應的樓閣么?” 藺浮庭見她小聲嘀咕些什么,微微彎腰,“什么?” “哦,”宋舟拿出手和他比劃,“你見過海市蜃樓嗎?我聽說有些海市蜃樓其實是找不到現實當中本體的,你能看見它出現在你面前,但是它會消失,你也永遠不會在這個世上的任何角落找到它。” 這一點她一直很好奇,哪怕后來科技發(fā)展得越來越快,都無法解釋有些海市蜃樓究竟是哪里的投影。 “怎么會找不到?!碧A浮庭攔下她認真比劃的手,手臂上抬,輕輕松松抻開她細軟的手指,同她十指交握,“找得到的?!?/br> 他穿著黑衣,整個人的氣質隨之冷淡,涼颼颼的,背影也蕭瑟。宋舟覺得這個NPC不簡單,居然比她還相信科學。 她被藺浮庭牽小孩一樣,他在前,她落在后面一點,相牽的衣袖一黑一白交纏搖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