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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也就是九爺,胸口再次被插了一刀。 心痛的同時又有些欣慰,心道十二還是認(rèn)得哥哥的。不像老十,忘恩負(fù)義還眼瞎,就知道胡亂嚷嚷,真是氣死個人! “昨兒同哥哥們切磋,一不小心摔下了演武臺?!焙雎阅樕匣鹄崩钡奶弁矗艩斎魺o其事地解釋,“小傷,小傷。何況受傷也不能告假不是?落下課業(yè)就不好了?!?/br> 眾人:“……” 這副熱愛讀書,無懼困難的態(tài)度讓人肅然起敬,十阿哥直愣愣地盯著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昨兒他倆一起下學(xué),要說切磋,唯獨晚上才有時間。那么問題來了,誰吃了空在大晚上打來打去?九哥這樣細(xì)皮嫩rou,能切磋過哪位哥哥? 連他這樣一根筋的人都發(fā)現(xiàn)了貓膩,更別提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了。 九爺被盯得有些心虛。 事實上切磋是真,只不過三打一;告假也是真,因為皇上沒同意。 非但沒同意,還傳話給授課的師傅,叫他們不要見怪,照講就是,端得是帝王無情、霸道冷酷,九爺當(dāng)即想要落淚。 毛衣這事,是怎么露餡的? 老四老八不做人就罷了,老五,他親哥,竟也下得去手。 還警告他不許同額娘告狀,這日子沒法過了??! …… 中途休息很是短暫,還沒問個清楚明白,教導(dǎo)策論的師傅前來,眾阿哥只得繼續(xù)上課。 十阿哥卻沒了心思讀書,一個勁兒往角落里瞟,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十里外都能瞧見。師傅委婉說了一句,沒用,便也不管這混世魔王,更不往角落看去。 每每看上一次,心肝就顫上一次,天殺的,九阿哥那張臉,真是有傷風(fēng)化,有損風(fēng)儀! 皇上這也太狠了些…… 臣子不得妄議君主,他很快將念頭清空,捋捋胡須,手中拿起一沓文章,微笑看向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往日不顯,最近越發(fā)用功起來,特別是策論方面,有了rou眼可見的進(jìn)步。行文穩(wěn)重,言之有物,對于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來說,極其了不得。 和同僚一說,他們都在感慨,皇上的兒子,又有幾個天資差的? 分析完前日布置下去的策論,師傅頭一次夸贊了胤裪,說他觀點明晰,見解深刻。這下滿座皆驚,就連一個勁盯著九哥的十阿哥也回過了神,咂咂嘴,眼睛睜得有些大。 十二弟一向是兄弟之中最為低調(diào)的那一個。九哥曾經(jīng)同他像模像樣地猜測,說十二弟信佛,自小養(yǎng)在蘇麻喇姑膝下,秉承什么“中庸之道”,讀書不好不壞,不犯錯也不出頭,要他說,這樣的弟弟最是省心。 如今忽然用功,還奪得師傅夸贊,十阿哥倒沒有嫉妒或是羨慕的情緒,只略微有些驚奇,十二弟出息了??! 九爺同樣覺得驚奇。他吃力地?fù)纹鸩[瞇眼,上上下下打量十二,見他稍顯窘迫,平和冷靜一朝沖散,渾身彌漫著喜悅的氣息,在心里暗嘖一聲。 腦子靈光了還是怎的? 九爺忙著他的毛衣大業(yè),沒有攀比的心思,這般念頭只是一瞬,又重新幽怨起來,小心摸了摸自己的臉。 丟臉的事兒不能告訴大侄子,屋里屯著的藥膏不管用,等會下了學(xué),叫人去太醫(yī)院拿上幾瓶。 還有老四老五老八,給他等著! —— 整整一晚上,夢里縈繞著九叔的求救聲,弘晏清晨醒來,揉揉眼,抱著被子沉思。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按這情形,不是應(yīng)該五叔求救么? 套上溫暖的小毛衣,揣著精致的小手爐,弘晏例行去皇莊巡視,偶遇一番五爺,瞧瞧他有沒有事。 哪知五爺瞧見他,依舊笑呵呵的,除了頸間幾道可疑的、新鮮的痕跡,紅紅的,看著像是抓痕。 弘晏沉默下來,心道五嬸好生彪悍。 ……問題來了,五嬸不是剛懷上沒多久? 弘晏睜大眼,眼底明晃晃透出兩個大字——“禽獸”! 五爺就算再遲鈍,也瞧出些許不妙。壓制許久的怒氣重新翻涌,他訕訕一笑,“元寶啊,五叔和你九叔鬧著玩呢?!?/br> 弘晏半信半疑,準(zhǔn)備回宮找九叔求證,順道問問毛衣的銷量如何,誰知傍晚沒有找到人影,遣人一問,九阿哥不在乾西五所。 第二天,九阿哥依舊不在。 第三天,九阿哥像是人間蒸發(fā)。 第四天,弘晏終于坐不住了,猶猶豫豫詢問他汗瑪法。 “男為悅己者容,”皇上淡淡道,“老九對他的臉,很有自知之明?!?/br> 弘晏:“?” —— 冬日已至,相比京城的干冷,江寧則是徹骨的濕。 剛剛下了一場小雨,織造府籠著一片朦朧。正屋里頭暖意融融,角落燒著上好的銀絲炭,擺得層層疊疊,沒有一絲煙塵,江寧織造曹寅的夫人李氏正和老夫人孫氏商量送京的年禮。 李氏笑道:“皇上那兒的珍品自不用說,老爺?shù)囊馑?,是給毓慶宮的年禮增添三成?!?/br> 短短一年,京城風(fēng)起云涌,種種變故傳到江南,讓人目不暇接。 整頓國庫的事情另提,雖說地方官員有被摘了烏紗帽,也有貪污丟了性命,到底沒有波及江寧織造府,以及曹家的姻親李家,因著他們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放在江南的耳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