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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就是這么任性。 戴梓沒有否認九爺圖紙的閃光點,卻堅信自己的理念,他太久沒有舞臺可以展現(xiàn)自己,此時在弘晏無言的鼓舞之下,說得酣暢淋漓,好似回到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時候。 九爺同樣不否認戴梓理念的可取之處,可車轅的高低,滾輪的大小,怎能如此設(shè)計?他如何也想不通! 緊接著,他們又吵了起來。 弘晏:“……” 這回沒有老不老的人身攻擊,唯有數(shù)據(jù)探討,弘晏寫寫畫畫,沒空勸架,只在靈感迸發(fā)之時使了個眼色,讓伺候的人退出去。 里邊已經(jīng)成了新式戰(zhàn)車辯論大會。王懷這回湊得很近,聽了一耳朵便已心驚膽戰(zhàn),無需主子提醒,忙不迭清空院落,親自把手外門,務(wù)必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轉(zhuǎn)身時候心砰砰砰地跳,戴大人也就罷了,九爺真是了不得。 當(dāng)然,最最厲害的還是小爺,他們都在同小爺介紹呢! 王懷拉住百兩三喜他們,守門受得津津有味,心懷詭異的喜悅與自豪。 …… 廳內(nèi)。 二人爭執(zhí)不休,弘晏豎耳聆聽,最后干脆盤腿而坐,眉目深沉,炭筆刷刷畫出殘影。 天才都是傲氣的。 BaN 從古至今,優(yōu)秀文化無外乎集百家之長,戰(zhàn)車也一樣。見他們一一陳述觀點,直到辯無可辯,抓緊車轅的高度吵嘴,弘晏松了口氣,轉(zhuǎn)而沉浸到思維之中,試探著動起手。 這張畫,是戴梓的設(shè)想,那張畫,是九叔的作品。取雙方都承認的、毫無意見的精華,修補、糅合在一處…… 建模完畢,按照他的想象,在糅合的基礎(chǔ)上裝甲…… 一個時辰過去,弘晏過分入迷,沒來得及搭理九爺與戴梓。 無人勸架的后果便是誰也沒說服誰,兩人嗓子全啞了。 九爺喉嚨火燒似的疼,拿起茶壺噸噸噸地灌,不忘高傲地瞥戴梓一眼。戴梓動動唇,發(fā)出一陣氣音,覺得不能再這么下去,他得節(jié)省力氣,在小爺跟前不能墮了名聲。 繼而恍悟過來,小爺呢?小爺許久沒說話了! 余光發(fā)現(xiàn)弘晏盤腿坐在地上,戴梓面色微變,這兒雖有暖融融的炭火,坐久了依舊有寒氣。白須翹了翹,他快步走去,彎下腰剛要相勸,卻忽然定住身軀。 他瞳孔一縮,嗓音發(fā)?。骸斑@——” 九爺跟著回過神,不屑了百八十遍,戴梓根本勸不動侄兒,近水樓臺有什么用?他不甘示弱地跟過去,低下頭露出笑容,卻驟然頓在原地。 他不可思議,大受震撼:“這——” 弘晏落下最后一筆,攤開整整五張三維素描,其上標有尺寸,隨即揉揉使用過度的小手,把紙張平鋪在地上。 聽聞身邊動靜,弘晏仰起頭,試探地問:“哪張可行?” 戴梓沒開口,九爺也沒開口。 天才擁有共通之處,對待信任的人,更是毫無保留地慧眼識珠。 漸漸的,他們激蕩起來,激蕩的同時對視一眼,扭過頭去。 半晌,戴梓顫抖地伸出手,指著一號:“這張?!?/br> 九爺深吸一口氣,同步著伸出手,指向三號:“這張。” 實踐出真知,弘晏一捶定音:“那就都試試好了!” —— 實踐之前還需商議,商議的重點應(yīng)是保密。 弘晏一頭鉆進寢臥,帶領(lǐng)兩位天才轉(zhuǎn)移陣地,叫人泡上潤嗓的水。他們的午膳在房里用,從日頭高照到天色昏暗,直至太子妃察覺不對,遣全嬤嬤前來探看,這才意猶未盡停了下來。 深知時辰不早,再待下去太子就要回宮,九爺依依不舍同侄兒分別,約定明日再見,離去之前不忘朝戴梓冷哼。 戴梓滿心都是圖紙,滿眼都是弘晏,差一點熱淚盈眶,發(fā)誓要為小爺奉獻自己! 何況嗓子不行,沒心思同胤禟再吵,戴梓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他僥幸地想,九爺……幸而與小爺是血親哪。 一刻鐘后,何柱兒笑瞇瞇地叩門,說是太子爺請戴先生前去書房。 戴梓強壓住激動,忙不迭答應(yīng)下來。 —— 太子身為儲君,自小為皇上手把手教導(dǎo),心思不可謂不縝密。如今天上掉下個戴梓,身上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何況有關(guān)兒子,他不能不在意。 原以為戴梓無名無分跟在元寶身邊,會引來不解,引來輿論,可漢臣們喜氣洋洋,如同占了大便宜的神情實出乎他的預(yù)料。 更出乎意料的來了,書房里,沒等他親自試探、敲打,戴梓那副誓死效忠元寶,為他生為他死的架勢,著實嚇了太子一跳。 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下央求,別把他同小爺分開。他生是毓慶宮的人,死是毓慶宮的鬼,求求太子爺體恤! 太子:“……” 孤就像惡婆婆似的。 這個念頭一出,太子實在恍惚,問也問不下去了,于是關(guān)懷幾句草草結(jié)束。戴梓感激涕零地告退,何柱兒在門外徘徊,太子揚聲讓他進來,“什么事?” 何柱兒的神色同樣恍惚,低聲稟報說:“三貝勒送來一車禮物,說是送給小爺?shù)摹L高禮?!?/br> 太子:??? 老三和弘晏那叫一個半生不熟,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長高禮是什么東西? 忽然間,他似想起什么——算算日子,弘晏的新愛好也該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