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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皇上那兒,待規(guī)模已成,他需親自請見,以神物旺天下,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憑借圣駕駐蹕的主場優(yōu)勢,曹寅吩咐行宮伺候的婢女小廝,暗暗注意皇長孫身邊人的行蹤,尤其是貼身太監(jiān)三喜與臨門,發(fā)現(xiàn)無一人有動靜;弘晏也不出府了,而是專心致志地讀書,與太子爺唯有日常交流,從未提過改良二字。 曹寅真正放下心來,捋著短須暢快一笑,從今往后,他必為小爺效犬馬之勞! —— 夜間,燭火深深。 八爺手執(zhí)棋子獨自對弈,半晌聽聞動靜,看向鬼魅般出現(xiàn)的小黑,語氣溫和地問:“都辦好了?” “都辦好了。”小黑一拱手,仔細(xì)回稟道,“傳言已至蘇州織造,以及各位豪強的耳朵——‘曹大人將可以提高八倍效率的紡織神物藏匿別院,甚至不愿同親近的大舅哥分享。’” 說罷補充:“奴才聯(lián)合間諜小隊,將別院地址一一附上,只等他們派人查訪,與此同時另開暗門暗道,可以繞過把風(fēng)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看到堂屋景象。” 只要心懷疑問,只要上門查探,必將看見警惕把守的曹寅心腹,以及正在運作的織機紡機。 那幾名心腹的長相,各家豪強許會陌生,李煦還不熟悉? 李煦作為曹寅的大舅哥,或許顧忌三分,可其余豪強則不然,令人瘋狂的利益面前,談不上情誼。 那不是一般的金銀珠寶,而是牟利好幾百倍,好幾千倍的暴利,是行業(yè)的洗牌,也是新壟斷、新稱霸的好時機! 足以讓一個家族飛上云端,或是跌落泥地,足以讓他們不顧一切,鋌而走險。 他們與曹家合作多年,總有些把柄在吧? 便是李煦通風(fēng)報信也晚了。 通風(fēng)報信,也是正中下懷,李大人同樣成為與豪強作對的敵人,正好一起收拾,豈不樂哉? 回過神來,八爺?shù)纳裆桨l(fā)柔和。 元寶將小黑打包送他使喚,這代表著無上信任,曹家李家不倒,他如何稱得上侄兒的知己? …… 另一邊,四爺住處。 “回四貝勒,諸事已然安排妥當(dāng),”小灰無聲無息現(xiàn)出身形,一板一眼地拱手稟報,“奴才已然探明各府藏銀之地,保證查抄效率?!?/br> “還備好‘曹寅擁有各家把柄,一一記在賬上,只待掌控江南’之言,待豪強對付曹家之時驟然放出,引得他們急切尋查真正賬簿?!?/br> “各家齊心協(xié)力,不辭手段,賬簿的下落定能水落石出……”小灰條理清晰地道,“若蘇州織造通風(fēng)報信,便在謠言里邊添上李煦的名字?!?/br> 四爺端正而坐,大拇指摩挲茶杯,聽罷輕輕頷首:“做得好,辛苦?!?/br> 若要整治貪官,肅清江南風(fēng)氣,狗咬狗互相檢舉遠(yuǎn)遠(yuǎn)不夠,還需織造府的賬簿當(dāng)做證據(jù)。豪強非君子,他們從前依附曹李兩家而存,為了利益,諸多駭人聽聞的手段,全使得出來! 而他,無需效仿整頓吏治之時,催促京官還銀的方式,更不必溫水煮青蛙,溫和地慢慢來。 豪強言商,無有特赦。有皇令在,誰敢說個不字? 魚rou百姓之官,扭曲敗壞之風(fēng),唯有鍘刀與鮮血才能洗刷。 想到此處,四爺眼眸一厲,唇角卻是掀起一抹笑意。 元寶最是明白他的志向,不惜將小灰交由他指使,若曹李兩家依舊屹立,他有何顏面自稱知己? —— 弘晏幽幽看向太子,太子微笑不語。 “您把小灰小黑分派出去,何必打著兒子的旗號?!?/br> 弘晏眼神控訴,他都說了,只需太子答應(yīng)保成紡紗機的名兒,其余什么也不用干,可他爹偏偏不答應(yīng),還包攬了所有事宜,讓他無所事事光看熱鬧。 太子慢條斯理地道:“孤與你想的法子,可有出入?” 弘晏:“……沒有?!?/br> 甚至更勝一籌,考慮得更加周到,元寶阿哥是絕不承認(rèn)的! “你還小,如何能夠大包大攬,解決曹李兩家。”太子摸摸兒子的圓臉蛋,望了眼窗外夜深,語重心長地說,“阿瑪這是教導(dǎo)你儲君之道。凡事物盡其用,需思慮周全,必要時候以情分驅(qū)使,交付一丁點信任,收回的是完完全全的忠心,你可明白?” 弘晏無言以對。 半晌幽幽道:“知己之間心有靈犀,不需要用情分驅(qū)使。還是那個問題,您何必打著兒子的旗號?” 太子聽到前半句有些醋,好懸暴露真實面目。 猝不及防聽到后半句,見躲避不過,從容道:“孤作為元寶的阿瑪,得幫你瞧瞧,兩個知己值不值得深交。可今兒這句質(zhì)問,甚是傷阿瑪?shù)男摹?/br> 弘晏:“……” 那副慈父面貌看得弘晏雞皮疙瘩都起了來,飛也似的逃到榻上,蓋上被子,規(guī)規(guī)矩矩閉眼,三秒打起小呼嚕。 心里念著保成紡織機,保成紡織機,保成紡織機。 此番事了,他爹的乳名,距離傳遍大江南北、眾人敬仰的日子,不遠(yuǎn)了! —— 近日來,皇上分出幾分注意力在曹寅李煦身上。 八爺每每同弘晏出門,匯報加在一塊,足以聚積成一道長奏折。皇上一字不落地聽著,自覺聽夠了,擺擺手讓八爺退下,露出一個讓李德全膽戰(zhàn)心驚的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