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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小鎮(zhèn)做題家在線閱讀 - 第69頁

第69頁

    王子舟示意陳塢坐下:“你不用出來了,我來吧,是連那個音箱吧?”

    “對?!标悏]真的坐下來。

    王子舟有那只音箱的二代產(chǎn)品,cao作起一代來易如反掌。藍芽配對聲響起之後,她舉著手機問:“聽什么?點歌,還是隨機……看看運氣?”

    “看運氣。”異口同聲。

    王子舟點了隨機播放。

    清澈、帶一點童真的別致女聲響起來——很有年代感的歌曲,比他們所有人年紀都大。歌詞大意是說,我愿永遠是掛在長空的云彩,可最後卻還是化成雨落下來①。

    可最後卻還是化成雨落下來。

    “等等,這兩句歌詞怎么回事?”蔣劍照說,“雖然我已變做絲絲小雨,我愿洗凈大地所有塵埃②——明明之前那么不情不愿,怎么一變成雨落下來,就立刻開始奉獻自己了?”

    “這就是意義的賦予啊?!蓖踝又壅驹谝粝溥呁犷^看她,“再不情愿,也變成雨落下來了。既成事實,那只好賦予自己變成雨的意義,這樣才能緩解那種不甘心嘛?!?/br>
    哪怕我們這個物種明天就會迎來末日,可今天的我們?nèi)匀槐粐г诰唧w的問題里,必須化成雨從長空落下來。

    什么意義?不過是突圍時必須戴上的一頂高帽,不過是支撐行動時一些必要的理由,不過是——

    不過是。

    “我們是不是太執(zhí)著個體的存在了?”蔣劍照說,“偉人肯定不這么想?!?/br>
    “所以我們成不了偉人嘛,我們只是被優(yōu)績主義洗了腦、同時又篤定智人會滅絕的迷茫羔羊,難道還不允許羔羊質疑自己為什么存在了嗎?”曼云說。

    蔣劍照夸張俯首:“大教主說的是?!?/br>
    曼云氣笑了。

    過一會,他忽然說:“騙你的,那個杯墊。”

    “你嘴里沒有真話,你不要說!”蔣劍照制止了他,乾脆問陳塢,“那個圓周率的杯墊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是為了炫耀校長能背到109位嗎?”

    “不是炫耀,是嘲笑吧?”陳塢說,“為表達對校長這種說辭的嘲諷,把109位數(shù)字印在杯墊上?!?/br>
    “學校還能嘲笑校長?”蔣劍照大開眼界。

    “你把它翻過來?!标悏]說。

    蔣劍照重新拿起矮桌上的杯墊,翻到背面,上面印著K大?;找约癒大工房字樣。

    “是學生團體做的,這是他們第一個產(chǎn)品,也是賣得最好的產(chǎn)品。”

    “K大生厲害?。 ?/br>
    背到109位又如何?

    又如何?!

    又如何。

    音箱里的歌曲走到了尾聲,局限在這個夜晚,局限在東竹寮這個十六疊的空間里,我們——

    停留、彷徨,只關心自己,短暫得像已開封的碳酸飲料里的氣泡。

    蠟燭熄滅了。

    ①“我愿是那長空一朵云彩,不愿變成雨點飄落下來,逍遙又自在,飛去又飛來,在蔚藍天空抒盡我的胸懷……春雷在響,聲聲春雷不該,催我落凡是無奈,雖然我已變做絲絲小雨,我愿洗凈大地所有塵埃?!币园朗パ莩?、陳云山詞曲的《長空下的獨白》。

    ②出處同上條。

    第15章

    「莫雷利的耳朵」

    蠟燭一熄,唯一的光源消失了,宿舍里一片漆黑,彼此面目不可分辨,彷佛置身《小游園》里那個古老的會場。

    按照小說里的劇情:妖怪們挨個消失,化身人形,重回喧嚷又繚亂的外部世界,繼續(xù)它們偽裝成為人類的日常。

    王子舟從宿舍出來時,就生出這種熟悉又迷幻的感覺——今晚我好像短暫地在會場里恢復了我妖怪的身份,可我現(xiàn)在又變成人走出來了。

    她很想和陳塢說一說這種感受,可礙于場合,最後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同蔣劍照一道下了樓,將那些心情暫時壓抑下來。

    在那些心情中,還包含著一種“垂涎”。

    那種無法免俗的垂涎與戀戀不舍。

    逐階往下,王子舟越來越不甘心。到一樓大門口時,這種不甘心升到了頂峰,她忽然說:“對不起,我還是想上去一趟!你等我?guī)追昼姡 ?/br>
    蔣劍照有幾分微醺,兩頰緋紅。

    她爽快回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去吧!”

    王子舟狂奔上樓。

    她想,這可是我和刺蝟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這么回去的話,要等到明天才能見到他了!惡魔對刺蝟垂涎了一整天,卻始終沒法下手,惡魔的耐心此刻已經(jīng)耗盡了。

    惡魔氣喘吁吁出現(xiàn)在了廚房門口。

    刺蝟戴著家務手套在清洗鍋碗,聽見動靜,側身看過去,問:“有什么東西忘記了嗎?”

    惡魔喘著氣想,對,我惦記的東西就在這里,可惜我?guī)Р蛔摺?/br>
    時間緊迫,直奔重點就好。

    那種垂涎,那種渴望——惡魔被這些非理性的慾望沖昏了頭腦,完全不顧刺蝟還戴著手套,兩手濕淋淋。

    她到了刺蝟跟前,說:“我想……”

    我需要一些讓我內(nèi)心平復的東西。

    “我需要把手套摘了嗎?”刺蝟問她。

    “不用!”

    惡魔說著伸出了手,刺蝟配合地低下了頭。

    惡魔如愿以償親吻了刺蝟。

    怎么回事?惡魔心想,我原以為得手了就能平息的內(nèi)心,為何愈發(fā)澎湃起來?我恨不得住在這個廚房里,勒令時間都給我停下!可是無情的時間啊——罷了,惡魔找回了理性,昧心地放開了刺蝟,交代道:“我在你的架子上貼了一個頭痛御守,你記得收起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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