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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一幕過于血腥,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也不知道,若是她反應過來,射殺黑馬的兩箭出自他手中,也是否會對他害怕…… 他心中莫名的煩躁。 許蘊靈怔了怔,對上他異常平靜的神色,不知為何,突然讀懂了他話中隱藏的深意。 她點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在趙長淵古井無波的目光中,笑著釋然道:“原來是有些害怕的,只是后來,就不怕了?!?/br> 她揚起臉,眉眼姝麗,輕快地笑了笑,而后有些好奇道:“雖然不知道那匹馬為什么會發(fā)狂,不過那兩箭是王爺您射的嗎?” 趙長淵一怔,他做好了她會疏離的準備,卻不曾預料到,她的反應竟是這般輕描淡寫。 他心下莫名松了口氣,本想否認,可在她期待的神情中,竟下意識地應了聲:“嗯?!?/br> 許蘊靈眨眨眼,出乎意料的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語氣隱隱壓著些激動:“王爺,我也想學射箭,不如哪天您教教我?” 趙長淵:“……” * 茶館外,就在趙長淵和許蘊靈離開一盞茶的時間后,原本已經(jīng)離開的李顯文重新出現(xiàn)在了巷子口,他負手而立,目光沉靜,面無表情地看著空蕩蕩的巷子。 李顯文看了一陣,抬頭看了眼隔壁墻上掛著“茶館”兩字的旗幡,一轉(zhuǎn)身,去了斜對面的醉花樓。 李顯文上了二樓一間包廂,門口有兩人駐守,看到李顯文,垂首抱拳道:“大人,人已經(jīng)帶了過來?!?/br> 李顯文淡淡地應了聲,推門而入。 房間里鄭多斌正在惴惴不安,聽到開門的動靜,他忙看過來,見李顯文進來,鄭多斌心里咯噔了一下,后背一陣發(fā)涼。 他緊張地咽了聲口水,拱手行禮道:“下官參見首輔大人,不知首輔您叫下官來是所謂何事?” 李顯文撩袍坐在椅子上,對鄭多斌置若罔聞,仿佛他不存在似的。李顯文端起桌上的茶盅,慢條斯理地吹了吹,喝了一口茶。 鄭多斌這些日子因為賑災銀兩的事一直躲著李顯文,這會兒被單獨叫過來,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他忍不住偷瞄了眼這位年紀輕輕便爬上首輔位置的年輕人。 這一眼,正好撞入了李顯文的眼睛里。 鄭多斌抖了抖,惶恐地垂下眼。 “鄭大人?!?/br> 李顯文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相磕,發(fā)出一記重重的響聲,好似連同“鄭大人”三個字,一起敲在了鄭多斌的心上。 李顯文眸光沉沉,他慍怒地看著鄭多斌,開門見山道:“河安府百萬賑災銀兩不翼而飛,你為何隱瞞拖延不上報,如果不是汴涼知州在糧行發(fā)現(xiàn)了朝廷下?lián)艿墓巽y,你打算替你兒子隱瞞到什時候?!” 鄭多斌雖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被質(zhì)問的準備,可乍一聽到,仍是膽戰(zhàn)心驚,額上冷汗頻出,磕磕巴巴解釋:“下官、下官并非替犬子隱瞞,只是賑災銀兩事關重大,下官本想趕緊追查其下落好將功贖罪,所以才耽誤了時間……” “呵。將功贖罪所以耽誤了時間?”李顯文輕哼一聲,打斷了鄭多斌的話,沒什么表情地笑了笑,幽幽道,“鄭多斌,你追查銀子的下落,卻第一時間通知了寧王?你當我不知道嗎?” “這、這……”鄭多斌心神大亂,站立的身軀晃了晃。 李顯文起身,慢慢走下來,站定在鄭多斌的身邊,瞥了他一眼,平靜道:“你真以為自己做得鬼使神差?花柳巷的美人好看嗎?” 鄭多斌啞口無言,他緊張地吞了聲口水。李顯文就在他旁邊,他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駭人的威勢壓著鄭多斌,直將他的心防逼破。 “大人!”鄭多斌一下跪俯在地,聲淚俱下道,“求您救救下官吧。那么多銀子,圣上知情了,定不會繞過我鄭家。送美人也是逼不得已,太后說過王爺喜愛美人,下官就想死馬當活馬醫(yī),求王爺出手,說服王常安,幫忙找銀子。下官只是走投無路了,并非想背叛您??!” 李顯文無動于衷,唯有在鄭多斌提起太后時神色微動。 “太后告訴你寧王喜愛美人?” 鄭多斌這會兒方寸大亂,將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內(nèi)子外家與周家夫人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月余前周夫人從宮中回來,與內(nèi)子話家常時偶然提起。所以下官便動了心。” 周家是太后的娘家,鄭多斌口中的周夫人應該是太后的親弟弟,戶部尚書周坤成的夫人。 李顯文心中一動,鄭多斌這事兒,看來太后在其中也插了一腳。只是太后她老人家是對趙長淵不死心,竟仍想著拉攏他。 “大人,下官真不是想背叛您?!编嵍啾笠娎铒@文沒有動怒,以為自己的坦誠有了效果,懇求道,“求您幫幫我,您幫我鄭家這一回,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只要下官辦的到,下官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顯文垂眸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心念一動,原本要說的話悉數(shù)換了,他不疾不徐道:“想救你就必須找到官銀,我暫時是沒有法子,不過倒是有個人,也許能說動攝政王?!?/br> 鄭多斌不解,卻抬頭充滿希望的看他。 李顯文坐回椅子里,手指一點一點敲擊著桌面,慢悠悠道:“至于這個人能不能說服,就看你的本事了?!?/br> 鄭多斌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忙忙道:“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