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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許蘊靈什么也沒說,但后來她選了一天,和趙長淵一起去看了許蘊靈的生母姚氏。 順便將蘇氏的結局告訴了她。 許蘊靈望著擦得干干凈凈的墓碑,心底輕輕說:蘇姨娘害了您,這是遭了報應。蘇氏母女都沒有好的下場,您和您的親生女兒,在底下可以安息了。 許蘊靈沒有說話,趙長淵似有感覺,牽起了她的手,像是給予無聲的安慰。哪怕他清楚,這具身體里的靈魂與眼前墓碑的人毫不相干。但他愿意陪她一起,給她們一份尊重。 *** 穆文帝五年的這個冬天,注定不平靜。 許康輝遭到事業(yè)家庭上的雙重打擊,兩鬢生出了白色的銀絲,眼里再不復曾經(jīng)的神采。他消糜頹廢了許多。年關將至前,許康輝來到了王府,告訴許蘊靈,他要徹底告別朝堂,告別京都,帶著李氏和許老夫人回到淮安老家。 許蘊靈看著老了許多的許康輝,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許康輝捂著茶盞,看著漂浮水面上的茶葉沫,嘆息說:“走了也好,留在京都,對于我們家來說,也不是件好事。” 許蘊靈依舊沉默。這一年,許家確實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許蘊純和蘇姨娘沒了,孩子也沒了,她聽說許安澤廢了之后,整個人都變了,原先的紈绔子弟被牢里的手段折磨的精神有些不正常,許康輝會想離開,也在意料之中。 許康輝隨口說了聲,轉眼看到她高聳的肚子,眼里染上些許的溫度,他換了話題,溫情道:“孩子什么時候出聲?” 許蘊靈說:“還有三個月?!?/br> “三個月,快了?!痹S康輝惋惜道,“可惜,外孫子出生,我這個當外公的看不到了。也不知能不能參加小世子的洗三禮?!?/br> 許蘊靈覺得離別的氣氛實在悲傷,她笑笑說:“那到時我提前通知您,您可要來參加孩子的洗三禮?!?/br> 許康輝不敢保證那時還有沒有機會看到,又不好回絕,拒了她的心意,只能道:“那時候再說吧?!?/br> 父女兩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許康輝說:“蘊靈,你別怪父親這時候離開京都,離開你?!?/br> 許蘊靈抬頭,不明所以:“父親?” “我回淮安,其實也是出于私心,我不想我們許家,到最后什么人都沒留下?!痹S康輝想了想,將心理的話說了出來,末了不忘提醒說,“皇上容不下王爺多久了。” 許蘊靈一愣。 “王爺也許能護我們家安全,但父親不敢冒險?!痹S康輝說,“你母親有了身孕,我要為她們著想。離開京都這個是非之地,還能有一線生機?!?/br> 許蘊靈聽著這話有些不是滋味:“父親,是不是因為我嫁給王爺,您才會——” “和你沒關系?!痹S康輝搖頭,“哪怕不是你,父親也會遭皇上忌憚,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我是先皇提拔上來的,不是皇上?!?/br> 許康輝說了一半,許蘊靈卻明白了。 不是皇帝親自提拔,對許康輝的信任只有一半。一半懷疑,就已經(jīng)很致命了。 “王爺待你很好,你在京都,好好保重?!?/br> 這是許康輝在京都留給許蘊靈的最后一句話。 許康輝離開的那天,誰也沒有通知。但趙長淵仍是將她帶到了城樓上,看著許家的馬車壓著積雪,留下的車印越來越長,也越來越遠。 *** 年關將至,趙長淵越來越忙碌,雖說陪在許蘊靈身邊,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在書房里和幕僚商談。許蘊靈身子不便,過年時的年貨仍由付嬤嬤來準備。 這是許蘊靈在王府過的第一個新年。 王府里的紅燈籠掛了起來,紅澄澄的十分好看。許蘊靈不便挪動,又閑來無事,和幾個丫鬟坐在一起剪窗花。許蘊靈手笨,慢吞吞能剪好半天。但她樂在其中,丫鬟們也喜歡這位平易近人的王妃,細心地教她。 室內碳火燒的旺盛,一片暖和。 有人掀開簾子,寒風跟著擠了進來,驚動了屋里的人。 丫鬟們見到是趙長淵,趕忙起身行禮,許蘊靈也想要起身,趙長淵快步走來,阻止了她的動作:“你不要起來?!?/br> 許蘊靈坐了下來,將手里的窗花遞給他:“王爺,您看,這我剪的,還不錯吧?”她一雙眼睛彎了起來,有些小得意。 趙長淵自然要捧自家夫人的場:“嗯,不錯。夫人真是心靈手巧。” 許蘊靈瞅了眼自己的作品,雖然的確剪得不怎么樣,但她就吃這一套,夸獎的話怎么聽都不會生厭,尤其還是心愛的人說出口。 難得的閑靜時光,許蘊靈和趙長淵坐在一起。許蘊靈又剪了一個就放下了剪刀。他難得有空暇,她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剪紙上。 “王爺,我感覺有段時間沒看到你了?!痹S蘊靈望著他英俊的容顏,半真半假道,“都快忘記你長什么樣了?!?/br> 趙長淵的目光柔和了下來,燭光搖曳下,他眼底的歉意一閃而過:“是我不好,沒有好好陪你們母女。” 他的掌心撫上她圓滾滾的肚子。 許蘊靈聽得笑出了聲,打趣道:“您就這么希望是個女兒啊,萬一是兒——” “噓。”趙長淵點住她的唇,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他執(zhí)拗地堅持,“沒有萬一,就是女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