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禪吃下大量止疼藥之后，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后半夜很順利，沒有煞上門sao擾，也沒有發(fā)生瘴海異象。

    嘀嘀嘀。

    車載時鐘響起提示音，代表是早上六點，一天當中第二危險的時刻即將來臨。

    不一會，貨架開始微微顫抖，塵土震動。是從新城“下夜班”的僵尸們回城了，它們在街道上奔跑，鉆進不同的建筑里蟄伏。

    因為大量僵尸會被廢品焚燒站和夜幕之墻頂部的守城軍消滅，所以僵尸回舊城的氣勢不及去新城時的十分之一，街道上的sao亂很快就平息了。

    武禪睜開眼，他感覺到有幾頭僵尸進了賣場。僵尸能活著回來，說明昨晚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夜幕之墻底下刨了一整夜的墻根。此時它們警惕性大大降低，對賣場里戰(zhàn)斗造成的狼藉和地上尸體視而不見，找到最陰暗的角落像是狗一樣趴在地上睡著了。

    武禪從車窗里看到了楚狂。原來他沒有死，腦袋還真夠硬的。武禪看著楚狂潛到那幾頭僵尸旁，一拳捶死一個，有兩個僵尸反咬，被他泄憤般硬生生地拽掉腦袋，扔在地上又補上一腳踏爛。

    屠霜本是來打望一下武禪醒沒醒，見他醒著，便敲了敲車窗。

    “來吃飯吧?！?/br>
    “好，等我下?！蔽涠U翻動駕駛室。

    釋能燃爐上的鐵水壺已經燒開，壺嘴冒著白汽。小宋正在把壓縮餅干分給隊友，抬頭看見武禪抱著幾罐壓縮rou干。

    武禪說：“吃點rou補充一下?！?/br>
    一起經歷過生死，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每人都從武禪懷里拿走了一罐。

    拉開薄薄鋒利的鐵皮，罐里塞著十片rou干。把rou干放在火上簡單翻烤兩下便能烤出香味，撕成一綹一綹放入口中，越嚼越香。

    嚴格來說，人在舊城里不缺rou吃。森林地貌到處都是野生動物，捕獵對超能者來說輕而易舉。有些天真的人從舊城帶回大量rou食在新城里販賣，結果遭遇牢獄之災。

    新城對rou食的管控十分嚴苛，別說這些來自舊城的rou，就算是新城周圍荒野上的動物，它們的rou都不允許出現(xiàn)在新城的市面上。新城居民只能在市政廳開設的rou鋪買rou。

    馬喪吃完rou干，用沸水涮了涮鐵罐，殘留的油脂變成了熱湯。他慢慢吹氣，湯面起皺。

    “武老弟，你還打算繼續(xù)深入嗎？”

    武禪有些意外。

    昨晚眾人親眼目睹桃嫣是何等的恐怖，她的出現(xiàn)，讓一直把血族當做傳說故事的武禪心中震驚無比。而馬喪給武禪的感覺卻是鐵戰(zhàn)馬的人早早就知道世上存在著血族。

    “你們以前和血族交過手？”武禪問。

    “沒有。”馬喪說。雖是實話，但很顯然有所隱瞞。

    “我要繼續(xù)留在舊城?！蔽涠U說。如果不是靈魂鎖鏈的出現(xiàn)，交換完地圖后他就該和鐵戰(zhàn)馬分道揚鑣。目前他來舊城想找的東西還沒有得到手，所以必須留下。至于鐵戰(zhàn)馬是立刻回城還是繼續(xù)探險，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你身上的傷怎么辦。”馬喪說。

    “不礙事?！蔽涠U說。

    “我知道你很強。如果沒有負傷我不會阻攔你，但是你現(xiàn)在這種情況還想‘爬山’就很危險了?！瘪R喪說。

    武禪沉默兩秒。

    “你早就猜到了。”

    “嗯。你對戰(zhàn)利品毫無興趣，再加上交換地圖時格外關心高樓的位置，我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瘪R喪說。

    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

    “什么可能？”小宋嘴快地問。

    “可以公開嗎？”馬喪問武禪，后者點點頭。

    “武老弟來舊城真正目的是為了找到一種名為‘地獄曼陀羅’的東西?！瘪R喪說。

    “干什么的？”楚狂問。

    “知道猩紅罪惡細胞為什么是紅色的嗎？是因為加工過程中混入了地獄曼陀羅的成分。”馬喪說。

    “聽起來很稀有?！蓖浪f。

    “這地獄曼陀羅從來不是鐵戰(zhàn)馬的業(yè)務范疇，而且你們入行時間短，所以沒有了解很正常。地獄曼陀羅的確算是稀有，但不算十分稀有。它稀有的原因是花期比較特殊，只會在尸潮結束后綻放，存活時間不到一個月。”馬喪說。

    “這玩意……也是腐化菌子的產物？”屠霜問。

    “是?！瘪R喪說，“和樓頂那些巨型菌狀物是同一種類型。只不過巨型菌狀物長在樓頂外面，地獄曼陀羅長在樓頂里面。而且只會生長在高樓的樓頂，并被無數(shù)頭煞護衛(wèi)著。為了得到地獄曼陀羅，從樓底一路殺到樓頂?shù)男袨?，被業(yè)內稱作做爬毒山?！?/br>
    “感覺也沒什么難的?！背裾f。

    “爬一次毒山你或許沒問題，要是連爬十次呢？勇闖鬼門關和要在鬼門關里常住可是兩回事?！瘪R喪說。

    “為什么要爬那么多次？”楚狂問。

    “因為沒人知道究竟哪棟高樓的樓頂里綻放著地獄曼陀羅?！瘪R喪說，“對地獄曼陀羅進行采摘工作的，通常是人員達到三十人以上的資源回收隊，二十多個人護送一個采摘員一路爬山到頂，只要幸運地切下一片地獄曼陀羅的花瓣就能大賺一筆?！?/br>
    “區(qū)區(qū)一小片花瓣就這么值錢？我可不信?！背裾f。

    “地獄曼陀羅的半徑長達一米，你還覺得花瓣小嗎？”馬喪頓了一下，“不過，我沒有真正采集過，也是聽前輩們描述的。所以，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不通，前輩們也解釋不清楚。武老弟你能解答一下嗎？”

    “你問。”武禪說。

    “明明是三十人一起爬毒山，為什么不一起采摘地獄曼陀羅，反而要單獨設一個采摘員?！瘪R喪問。

    “其實這不算秘密?！蔽涠U說，“進入地獄曼陀羅的范圍會讓人產幻，從而自相殘殺。”

    “就這么簡單？”楚狂說。

    武禪口吻冰冷了幾度：“相信我，那些幻覺你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相比之下，爬山路上的數(shù)百頭煞根本連危險都算不上?！?/br>
    小宋顯然被嚇到了，他弱弱地說道：“武大哥，你還是先回去養(yǎng)好傷，下次來舊城再去采摘那個什么地獄曼陀羅吧。只要人活著，錢是賺不完的?！?/br>
    武禪沒有回答。

    地獄曼陀羅，只有在尸潮結束后才綻放，存活時間只有不到一個月。

    這次不摘，下一次就要等到十二月。

    然而，那將是武禪的最后期限。

    十二月二十號。

    零點零分。

    武禪會死。

    在那之前，他必須找到地獄曼陀羅。

    不是摘下一片花瓣，兩片花瓣……

    而是，整株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