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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問舟幾乎是飛快地一把扯下窗簾掛的棉布簾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掖緊。 鄭沅靠在床頭,將被子堆到肩頭:“江問舟,你過來陪我坐會吧。” 江問舟沒有回過身來,鄭沅只能看到他的背。又一點一點地繃直了。 “我想跟你說說話。”鄭沅輕輕地說。 良久良久,他才微微側(cè)過身,燭光在他臉上落下忽明忽暗的陰影,他垂首道:“蕙蕙,我不能這樣,對你不尊重。” 鄭沅沒說話,只是赤著腳下了床,踩著冰涼的地磚,走到他身邊,一言不發(fā)地拽著他往床邊走,兩只手摁在他的肩頭,將他摁坐在床上。 江問舟揚起頭來,鄭沅也恰好低頭看他。 他的眼中難得地露出些軟弱。 “蕙蕙,我是一個好卑劣的人。” “我明知自己是個殘軀,我怕玷污你,我知道自己應(yīng)該遠(yuǎn)離你,可是我又好怕見不到你?!?/br> 他的聲音在顫抖。 “如果可以的話,求你不要再親近我,不要再對我好,就把我當(dāng)成一個普通的奴仆,把我放在一個能看見的地方,就夠了。” 鄭沅看著他,聽著他這一番話,目光軟下來。 她彎下了身子,張開自己的手臂。 從上往下地抱住他。 “我不要?!?/br> 她在他耳旁說。 “我就要在你身邊,我就要接近你,對你做這些出格的事。” 江問舟沉默良久,喉嚨突然哽住了,酸澀漫上眼眶,他用力地咬緊牙關(guān),他不要在她面前再變得這樣可憐。 “江問舟?!?/br> 熱熱的呼吸又落在他耳畔。 “你抬起頭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按照她說的做了。 他微微仰起頭,下巴便被一只手握住了。 他張大了眼睛。 她的鼻尖擦過了他的鼻尖,她低垂的眼眸濕潤潤的,倒影著他驚愕的臉。 微涼的唇僅僅只是輕輕地碰到了他的嘴角,他便幾乎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起來。 像是被火灼了心,整個胸膛都guntang,手腳卻又冰涼,像握著冰似的。 江問舟怎么也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覺。 只覺著暈眩。 眼前白花花一片。 鄭沅還是很克制了,她只是輕輕碰了他一下,便松開了手,但眼前的江問舟已仿佛靈魂出竅,一味睜著茫茫然的眼睛,卻虛虛沒有焦距。 再一抹他的手,全是汗。 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鄭沅摸了摸鼻子,輕輕問:“江問舟?” 他的呼吸才因為她的呼喚而重新順暢起來,他甚至嗆咳了一聲,鄭沅這才發(fā)覺,他竟然是一直屏住呼吸的。 隨后,他臉又紅得像燙熟似的蝦。 鄭沅趴在他肩頭,忍不住捂住嘴笑出聲來。 她總算明白,為什么人們常說,“初戀”的感覺一輩子也忘不了,哪怕人到中年,甚至生命盡頭,都還會回味當(dāng)初的心動。 因為純粹的情意太過美好,總會令人回想起來笑意盈盈。 作者有話要說: 寫出來了??! 今天卡文夫斯基了。 第60章 忠犬太監(jiān)的吃貨妃子18 · 后來每一天, 只要趁著無人的時候,鄭沅都會拽住江問舟,給他一個短暫的吻。 他每次都還會臉紅。 但他終于開始試著回應(yīng)她, 閉著眼,紅著臉, 唇也是顫抖的, 卻一點一點地學(xué)著靠近她,交換著雙方的呼吸與滋味。 他漸漸的,不再小心注意那些身份禮數(shù),他開始自然而然地與她一道吃飯, 一起散步, 在漆黑的, 無人的小徑上, 悄無聲息地牽了她的手。 好像那天那個輕描淡寫的吻,松掉了他身上的束縛, 更加剝開了他心上自縛的繭。 很快到了秋狩的日子。 秋狩冬獵,這是大梁在入主中原之前, 每年都會舉辦的圍獵活動, 也是帝王代天巡狩的意思。 大梁秋狩的地方在雁水關(guān)外的圍場, 那兒至今還保留著大梁還只是北梁時原本的皇宮,如今都稱呼為西京行宮, 元綦是在關(guān)內(nèi)出生的, 他從小也是受的儒學(xué)思想, 關(guān)外的老家, 他從未去過, 這也為即將到來的刺殺埋下了伏筆。 大梁皇帝入了中原后,許多年不曾前往關(guān)外, 對于關(guān)外的真實情形如何,全無了解,通過每年回京述職的官員粉飾太平,元綦對于關(guān)外的認(rèn)知一知半解,同時也忽略了其中的危險。 承平日久,時間似乎消弭了一切,卻沒有消弭掉那些想要恢復(fù)前朝統(tǒng)治的反叛者的熱情,他們世世代代都嚴(yán)守著復(fù)國的秘密,暗地里還保留著前朝的圣旨玉璽。 鄭沅通過系統(tǒng)知曉了這場刺殺的地點和時間,暗暗記在了心中。 秋狩那日,是欽天監(jiān)占卜了倆月得來的吉日,據(jù)說是大吉之吉的吉日,還定了那日御駕拔營的吉時,辰時三刻,日頭躍出遠(yuǎn)處山脈起伏的峰線,碎金浮動之時。 鄭沅果然托了趙貴妃的福,成了隨行妃嬪之一。趙貴妃那日被喚去伴駕歸來,雙頰緋紅,扭扭捏捏地挽著鄭沅的手說:“表哥與我道了歉,他堂堂天子,這般低聲下氣的,我也不好生他的氣了,他說等秋狩祭天的時候,便令我陪著一塊兒登祭壇,正好堵了那些看不慣趙家的官員的嘴?!?/br> 鄭沅皺著鼻子揉了揉她的臉:“我說什么來著,人家給你點甜頭,你又忘了疼了,叫人賣了還幫著他數(shù)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