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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任務(wù)先放一邊,鄭沅就很好奇,她趴在后斗邊緣,捂著頭頂?shù)拿弊硬槐伙L(fēng)吹飛,問道:“村里那么多大老爺們都學(xué)不會,你怎么學(xué)會開的?拖拉機可是余隊長的寶貝,他也愿意給你開么?” 風(fēng)呼呼地吹散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費勁,季奕銘踩著離合,手里有條不紊地掛著檔,大聲回道:“別人學(xué),我就在旁邊看,多看幾遍正經(jīng)學(xué)的人還沒學(xué)會,我就會了。” “那你怎么證明你會了?他們能信么?” “沒人信,”季奕銘的聲音混在風(fēng)聲里,聽起來有些暢快,“我不著急,我沒事就琢磨這些機器,有一次放在磨坊外頭的拖拉機油箱漏油,請了好幾個老師傅都沒瞧出問題來,但我瞧出來了,有個螺絲松了么,后來大隊長覺著老天爺賞我這口飯吃,就叫我試了一次,試過以后再也沒人不信了。” 鄭沅開玩笑道:“那螺絲不會是你故意擰掉的吧?” 車忽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季奕銘急忙踩下剎車,掛了低檔,腦門都冒出汗來。 這女人怎么那么敏銳,一下就叫她猜中了? 鄭沅扶著車斗兩邊,再一次差點沒被甩出去,嘀咕道:“你這駕駛技術(shù)還有待提高啊?!?/br> 季奕銘聽見了,耳朵微微發(fā)紅。 拖拉機一個轉(zhuǎn)彎,開始爬坡,鄭沅連忙穩(wěn)住車上沒被綁住的小東西,再開個半小時,就到了放牧的草場,在冰天雪地的冬天,這里還有一抹綠色。 云母山的霧像是唾手可得的云,隨風(fēng)漂浮著,吹到臉上微微濕涼,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季奕銘停穩(wěn)后,又熟練地拿了塊磚頭卡住輪胎,這才向鄭沅伸手:“你先把帳篷遞下來,我來搭?!?/br> 鄭沅聽話地抬起沉重的毛氈帳篷遞給季奕銘,季奕銘接過卻輕松地扛在肩頭,還站著觀察了一會風(fēng)向,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便開始打釘子。 鄭沅則哼哧哼哧地背著鍋姿勢笨拙地爬下來,然后又爬上去拿煤爐子,然后學(xué)著關(guān)素秋的記憶里的步驟開始埋灶。 東西那么多,他們今天晚上肯定得留在山上,所以趁著季奕銘搭帳篷,鄭沅便自覺開始準(zhǔn)備晚飯了,省得晚上兩個人在寒風(fēng)中啃干餅子。 季奕銘動手能力極強,一看就是做慣了這些活的,鄭沅這邊還在和煤爐子抗?fàn)?,他已?jīng)搭好帳篷了,回頭看鄭沅熏得直流眼淚,便大步過來,蹲下來說:“我來?!?/br> 他先耙干凈爐子里的灰,才用干的玉米桿和玉米葉鋪放在爐子最底層,然后用草紙引燃,等玉米秸稈都少旺以后,才一點點放煤塊,而且先放容易著的黑煤,最后才放白煤。 鄭沅蹲在邊上認(rèn)真學(xué)習(xí):“為什么先放黑煤?” 季奕銘輕而易舉生好了火,拍拍手站起來幫鄭沅把鍋架上:“黑煤容易著,但燒一會就燒完了,白煤后放,會被黑煤點燃,就不用一會一會地填煤了,能用得久?!?/br> 鄭沅給他豎起大拇指。 連火都不會生的女人……季奕銘撓撓頭:“你真的會做飯?” 之前在村里可沒見關(guān)素秋干過活,在知青宿舍里,她都有人一日三餐從食堂打回來吃。 鄭沅哼了一聲:“你等好吧?!?/br> 季奕銘見她這樣,半信半疑地離開了,繼續(xù)去拖拉機上搬鋪蓋、日常用具,鄭沅在那慢吞吞擦鍋、擦碗筷、刀具,季奕銘開著拖拉機到水庫邊上裝了一大桶水跑了個來回,鄭沅才剛剛蒸好米飯和土豆。 鄭沅招呼他:“正好,你幫我倒點水洗菜?!?/br> 季奕銘拎著水桶過來,在銅盆里開始洗菜葉子,看著鄭沅剜了一勺豬油滑下鍋,又利利索索地拿筷子打雞蛋,不由問道:“咱們晚上吃什么?” “吃飯包吧,我?guī)Я藙鹱幼龅拇筢u呢?!编嶃湟贿呎f一邊盯著油溫,“你再把土豆剝了,碾成土豆泥?!?/br> 等鍋中油熱冒煙,鄭沅放入蛋液翻炒,在最嫩的時候加大醬汁繼續(xù)翻炒均勻,直到變成濃稠狀。 季奕銘拿碗開始剝土豆,鍋里開始冒出香氣,他咽了咽唾沫。 鄭沅把醬炒好,又開始炒花生碎。 然后把生菜葉子鋪在碗里,又切了些香菜、洋蔥、小蔥,就開始包了。 鄭沅喜歡把所有食材和雞蛋醬都拌在一起,充分融合醬香再用生菜葉子包起來,會比一層層放食材更入味好吃,做好以后她又做了個簡單的榨菜蛋湯,兩人便連著爐子端進(jìn)帳篷里吃。 湯就放在煤爐子上熱著,飯包拿手抓著吃。 季奕銘還沒吃的時候就被香得不行,咬了一口以后只覺著怎么能那么香。 米飯和土豆混在炒過的雞蛋醬里,一口下去就有菜有rou又有飯,感覺什么都能吃到,很讓人滿足。 他幾乎狼吞虎咽就吃完一個,然后又學(xué)著鄭沅的樣子包了第二個。 帳篷里沒有拉電燈,點的煤油燈,溫暖昏黃,她探出手去,捻去季奕銘下巴上一粒米飯,季奕銘打飯的動作頓住,鄭沅溫溫柔柔地笑道:“飯別包太多,會漏出來,多包幾次就飽了?!?/br> 她的手指又長又細(xì),白生生像截小蔥,還帶著食物的香氣。 季奕銘低下頭應(yīng)了一聲,裝作專心包飯的樣子。 他順帶著看到了自己的手,布滿了粗糙的繭,常年勞作曬得掌心都黑了。 吃完飯,他主動出去洗碗,回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女人跪在褥子上,翹著臀部在鋪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