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府門前的婦人身披白衣,頭戴喪帽,約莫四五十歲,正跪坐階梯下的石臺上,雙膝正前方。 聽聞動靜,婦人止住了哭喊,也朝她看了過來。 眼見著婦人目光中的恨意滔天,像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才好,一雙眼死死地瞪著她,冷聲道:“是你,是你殺了我兒子?” 聲音嘔啞難以入耳,似鋸木之音。 一路上她就發(fā)現(xiàn)此事剛出就被李滿給傳遍了,但凡在街上走過一遭的人都知道是她殺了人。 那婦人說話時下巴前伸,看來是真的很憤怒,然而說出的話卻緩慢輕柔,表明她內(nèi)心正極度悲傷。 分析完婦人的表情神態(tài),她確信,除非專業(yè)系統(tǒng)的學過,不然決計不可能裝出這樣的狀態(tài)。 還沒等她否認,李滿的聲音就從身后傳出,罵罵咧咧地打斷她:“是,就是她,不過這衙門存心要護她,反而把罪名扣在我的頭上,這老天不公??!” 身后偶起兩聲為她辯解之言,但終被隱沒于人群之中。 周圍太吵,只有上前同婦人交談。 她一步一步朝著婦人走去,從她的角度看去,那婦人身形高大,體型健壯,倒不似尋常女子。 婦人蜷縮著,背脊都彎成一團,悲痛萬分地哭喊:“兒啊,這世道不公,良善之人卻死于非命。” 眼見著離婦人僅有五步距離了,婁一竹心下一跳,不知什么時候,周圍的百姓都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一片沉默中,她想的是趁安靜盡快去安撫婦人,再將事情原尾說清,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再走兩步,繞到婦人跟前,還沒來得及說第一個字,就見婦人瞥了她一眼,隨后眉毛朝下皺緊,上眼瞼揚起,眼周緊繃。 完了,這是要對她實施暴力的神態(tài)。 婁一竹嚇了一跳,不動聲色地后退一步,正欲轉(zhuǎn)身逃跑,就聽見身后凄厲的哭聲: “既然官府不為你做主,那便娘來替它?!?/br> 話音突變,霎那間,一股猛力將她拽了回去,與此同時,模糊間一道亮光在她眼前閃爍幾下后沒了蹤影。 待她回過神來,便已經(jīng)被婦人扣住命門,側(cè)頸處傳來的涼意讓她知道那把刀很快就會刺破她的動脈。 腦子嗡嗡作響,她聽見婦人嘶啞又無力的嗚咽:“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殺他。” 恍惚間聽聞四周已是混亂如麻,幾聲救命的呼喊格外突出。 婁一竹很快反應過來了,眼前逐漸清晰,她看見李滿立在人群角落,直愣愣地看著她,眼里閃著光。 感受到刀尖就要刺入她的脖頸,她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然而下一刻,人群中傳來了一片驚呼聲,只見一道黑影從東南方的房檐上一躍而下。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玄衣勁裝男子朝她飛來的途中硬生生將李滿踢暈了過去。 還沒等婁一竹看清楚,影子在眼前閃過,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溫熱的氣息,夾雜著松木冷香。 微涼的手飛快的擦過她的腰,天旋地轉(zhuǎn)之際,頸間的匕首隨著那人一計飛踢砸落在地面之上。 待她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身處五米之外了。 只見婦人一個側(cè)身縱身一躍,和那男人廝打起來。 婁一竹連忙跑到了一邊,她努力地想看清那人,然而除了那男子如墨般飛揚的發(fā)尾,什么也看不真切。 掌風很快就停了。 不出十秒,婦人就被玄衣男子按壓在地。 幾縷碎發(fā)在爭斗時落在男子額間,遮住了眉眼中的煞氣。 “安王嫡女,爾等庶民豈敢?”只見他微紅的薄唇一張一閉,聲音如同秋日之風,夾著幾分冷意。 婁一竹怔愣著看著男子的臉,一時間心跳漏了一拍。 這男子生的過于好看了。 她用目光描摹著他的側(cè)臉,他下頜的弧度完美的近似妖邪。 腦子里閃過一道光,關(guān)于男子的記憶就浮現(xiàn)在了婁一竹的意識里——傅騫,安王的暗衛(wèi),平日里觀察蕓熹的一舉一動并向安王匯報。 不出意外是小盈搬到的救兵。 正當婁一竹目光渙散時,傅騫的目光就像毒箭一樣巡視,最后射到了她臉上,只見他微微頷首,問她:“郡主可曾受傷?” 婁一竹連忙搖頭,心底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那一刻她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心臟正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著。 作者有話要說: 婁一竹永遠記得,第一次見著傅騫的時候,他就像是一朵毒玫瑰, 后來—— 婁一竹:這是哪里來的純情大帥哥??! 第3章 傅騫收回目光,手下的劍又壓下去幾分。 “哈,安王嫡女,貴族小姐就能隨意砍下庶民的頭顱,浸泡在那寒水之下,泡到面目全非,甚至連個完整身子都不留?”婦人嘶啞地低吼,苦笑道:“我張家鏢局為安王府做過多少事,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馬步聲和兵甲碰撞聲由遠及近,人群混亂起來,只見約莫三四十安王府兵穿過人群,將婁一竹團團圍起來。 幾乎同時,無數(shù)衙役從衙門府口魚貫而出,兩隊衙役之中,正當兩方人馬處于針鋒相對之際,一位身著藍紅官袍的大人正晃著衣擺面露急色地小跑而來,他厲聲喝到:“都給我住手,傷到了郡主本官拿你們試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