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等等, 怎么這紅彩墨還在流動? 婁一竹原本放松地的眉眼猛然一緊,她的注意力瞬間凝聚在那緩慢流淌的紅色液體,鼻尖隱隱繞著一股墨香味。 “娘,娘你看,大貔貅流血啦!”稚嫩的童聲從身旁響起,小孩兒拉扯著婦人的衣角,一邊指著石貔貅的腳一邊興奮的跳著。 婦人面色一凝,伸手捂住了小孩兒的嘴,一邊低聲罵他“別亂講”,一邊拉著孩子快步離開了。 經(jīng)過小孩兒這一打岔,圍觀的人也注意到了莫名的紅色液體。 傅騫從她身后走了出來,半蹲靠近石貔貅的底部,伸手抹了一把紅色液體。 半稠的液體附在傅騫修長白皙的指尖上,煞是顯眼,傅騫垂眸打量了些許,又湊近聞了一聞道:“是人血?!?/br> 人群中隨之傳來一陣驚呼,原本離貔貅最近的一圈人都驚慌地往后退了幾步,婁一竹一下子就站在了最前頭。 她眼底一沉,走幾步到了傅騫身邊,聞了聞他手指上的血跡,除去刺鼻的血腥味兒,里面還摻雜著一股濃郁的墨香。 之前她聞到的味道并不是錯覺。 這個里面有什么東西? 婁一竹深深地看了眼石貔貅,石貔貅那雙白眼珠正死死地瞪著她,連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 隨著眾人的吵鬧聲,周圍來了越來越多的人,動靜一大,連鋪子里的人都被引了出來,甄氏夫妻二人一路小跑著過來,見到婁一竹還站在門口尚未離開時還愣了一下。 他們看見了被眾人指指點點的地方,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夫妻二人面面相覷,眼里寫滿了不可置信。 “各位冷靜,這絕不可能是什么人血,想必是做工的師父出了紕漏,把紅墨灑在上面了,咱們甄家脂粉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可別給我們扣上命案的帽子喲!” 中年男子轉(zhuǎn)過頭來,慌亂地抬手招呼著圍觀的市民,對著他們大聲喊道。 反駁聲一起,雙方都開始激烈的爭執(zhí)了起來。 眼見著局面一發(fā)不可收拾,婁一竹突然出聲打斷道:“這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打開一看便知。” 貔貅是用石料做的,依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里面極大可能是空心的,如此用蠻力敲開也不是什么難事。 哪知甄氏夫妻二人聽聞此言,立馬搖頭否決,臉上寫滿了抗拒之意。 中年男子苦哈哈地走到她身邊,壓著聲小聲央求道:“郡主大人饒了俺們吧,這一對貔貅花了俺一百兩銀子才打出來的,真是遭不住啊?!?/br> 一百兩?這放在現(xiàn)代都能買上一輛車了吧,婁一竹驚訝地瞪了瞪眼,她確實看不出來眼前兩個穿著布衣的人竟然這么有錢。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中年男子,出聲勸說道:“你放心,若真發(fā)生了命案衙門會賠償你相應(yīng)的銀子,就算是誤會一場,你的損失我來賠?!?/br> 這可能是命案,極大可能是在走劇情,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花點錢也算值得,況且她相信傅騫和自己的判斷。 本以為這樣中年男子就不會再有異議,哪知男子還是一臉欲哭無淚的求她不要破石:“貔貅素來有招財之寓,今日俺的鋪子剛開張郡主就要把它給破了,不就是說俺們今后會一路破財嗎!” 古人拜神信命,在他眼里強行破了這石貔貅無異于毀了他的財路。 婁一竹抿唇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語氣沉重地搖了搖頭,煞有其事地道: “老板你這就錯了,你將這死了人的東西擺在門前,不亞于將陰邪之物請進了家中,這才更是傷財害命了?!?/br> 果不其然,甄氏夫妻二人聞言立馬變了臉色,他們收起了垮塌的嘴角,眉眼低垂,嘖嘖嘆氣,像是在猶豫這樣的做法對還是不對。 趁此時,婁一竹迅速地朝傅騫使了個眼色,自己和小盈則退到一邊將圍觀的路人往后退了幾步。 見周圍都空了出來,傅騫緩緩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锃亮的劍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銀光,隨著劍身與劍柄之間的摩擦聲,一把刻有紅蓮圖紋的劍赫然亮在眾人的眼前。 還沒等她看清劍的模樣,就看見幾道銀光在半空中閃現(xiàn),飛舞的影子卷起了一陣氣勢逼人的風,吹動了婁一竹額前的碎發(fā)。 劍尖刺在了地上,傅騫的黑靴在地上磨出長長的一道痕跡,他抬眼之間,兩人高的巨型貔貅瞬間四分五裂,碎掉的石塊轟然倒塌, 幾聲尖叫隨著石塊倒地的聲音劃破了黑幕—— “人!里面有人……” 婁一竹一邊咳嗽著一邊用手驅(qū)趕著揚起來的灰塵,等煙霧漸漸散去后,她才隱約看見了石堆里的一抹紅。 與其說那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團紅白交錯的血rou。 似乎是為了把他硬塞進去,他的四肢都被折斷了,以詭異的角度扭曲在一起,折疊成一團,他的頭埋在石堆里,徒留一團攪在一起的頭發(fā)伏在表面。 場面過于駭人,有孩子的都連忙帶著孩子離開了,臨走前還有小孩兒不愿離開的哭鬧聲。 “這……這怎么可能呢…” 甄家夫妻二人已經(jīng)嚇懵了,丈夫瞳孔渙散地看著那坨“不明物體”,嘴里不自覺地喃喃道。 無數(shù)顆冷汗從他黝黑的面龐冒出來,他木然地對上婁一竹的視線,啞口無言,這時,一雙蒼老的手打在了他的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