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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橋把咖啡劃到自己面前, 快速嘬了一口,一扭頭吐了一地:“二十好幾的一杯東西怎么他媽這么難喝?。??” 程以歲皺著眉頭看向桌面,沒說話。 祁橋把另外一杯推到她面前:“嫂子, 你是不是害怕我???” 他面對她,說話時會帶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臭氣,程以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短暫地屏住了呼吸。 “沒什么好怕的,我不是壞人?!逼顦蚴衷谧雷拥紫? 看不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是能聽清他在磕桌子時發(fā)出的金屬和木頭碰撞的噪音,“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我哥?!?/br> 一直隱忍情緒的程以歲, 在聽到他后面這句話時,打了個冷顫。 只因為“我哥”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感覺不到一絲親人間的溫暖。 祁橋沒管她,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個網(wǎng)頁,推到她面前:“嫂子你看看這個?!?/br> 程以歲并不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真的有話題可以聊,始終保持著看向桌面的姿勢沒動。 金屬敲打的聲音忽然加快,仿佛是在催促她的索命鈴聲。程以歲仍然不想激怒他,閉著眼睛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緩緩將把目光移向他的手機。 他的手機屏幕異常平靜。 沒有她設(shè)想中任何難以接受的血腥或者色/情畫面。 只是一個網(wǎng)頁。 可是程以歲的心卻揪的更厲害了,她做好了下刀山的準備,可她祁橋帶她去的,卻是油鍋。 她抬頭,驚慌失措地看了祁橋一眼。 祁橋的眉眼是和沈祁言有幾分相近的,就是這相近的幾分,讓他在有些時候看上去不是那么的無賴。 “看我干嘛啊,看帖子。” 但他與沈祁言說出來的話卻是云泥之別,沈祁言溫柔細膩,而他粗鄙不堪。 程以歲低頭,一邊一目十行,一邊抬起胳膊,把屏幕往下拉。 “看這么快?”祁橋問,“能看清嗎?” 程以歲點頭。 “你們有文化有學歷的,就是不一樣?!?/br> 程以歲沒告訴他,她何止能看清,這帖子的內(nèi)容她都快背下來了! 因為祁橋給她看的不是別的,正是她曾經(jīng)偷偷收藏的不敢問沈祁言的那個,同村人的爆料貼! 這個帖子年份已經(jīng)很久了,且許久沒有人跟帖,以程以歲滑動的速度,很快就拉到底。 嗓子仍然干的厲害,程以歲抓著冰涼的塑料咖啡杯,潤了下嗓子,說話的聲音比平時尖了很多:“這是什么東西?” 祁橋把手機拿回來:“就是我哥以前的事情啊?!?/br> 腿已經(jīng)克制不住地在桌下發(fā)抖,但程以歲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我看底下說這個人是編的,他不是沈祁言的同村?!?/br> “是真的啊,嫂子?!碑斊顦蛘f完這句話,又把手機推回到程以歲面前。 頁面正在跳轉(zhuǎn)登錄。 “尊敬的s8sssss,歡迎回來。” 程以歲的心里猛地一涼,憑著模糊的記憶下意識地掃了一下發(fā)帖人的ID。 樓主:s8ssss。 這個被人說是造謠的帖子。 原來真到不能再真。 父母離異,他母親把所有的恨都加到他身上。 這就是那個天之驕子的過去。 那個,眾星捧月的男人,孤苦伶仃的過往。 程以歲梗了梗脖子,抑制住了鼻酸的沖動。再怎么樣,她也不能當著祁橋的面哭。 她垂著眼睛,聽見自己的聲音竟然有種脫力后的平靜:“為什么要發(fā)這個帖子?” 祁橋沉默了許久,金屬物從敲擊改成了在桌子下面煩躁的畫圈。最終,他選擇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而重新問了她一個問題:“嫂子,你以為那些說我假冒同村的人,站出來是為了攻擊我嗎?” 他想毀了他,他讓別人看到他的過往,打破別人對他的崇拜。 他想沈祁言像他一樣,永遠活在陰溝底下。 程以歲惡毒地想,祁橋,你這樣的人,為什么不去死。 祁橋仍沉浸在他自己的話題里,話里多了幾分得意:“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能接受一個真實的沈祁言啊,罵我只是找個借口不承認他的過往而已啊。” 程以歲猛地想起在羊城的那天,沈祁言跟她說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問她:“你會覺得,沈祁言也不過如此嗎?” 她那時候并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深刻的意識到,那晚的坦白,對于沈祁言來說,意味著什么。 如果她知道,她一定會在那時候告訴他,他沒有錯。 他身上所有的罪名,都是被惡人強加的。 他們深陷在泥潭里,所以也不允許他干凈的活著。 “嫂子,其實你挺不一樣的,我沒見到過誰在我哥身邊能呆這么久。”祁橋忽然嘆了口氣,“但是你知道嗎?其實我哥比這個帖子里寫得慘多了,小時候冰天雪地的被扒/光扔屋外面的事我不說了,就說他長大以后,為了逃避我媽,沒了命的訓(xùn)練,真的,他剛進隊里的時候,那個拼了命的樣子,我看著都心疼?!?/br> 程以歲沒有跟他聊沈祁言的欲望,她怕再聊下去,她會控制不住去廚房拿水果刀,跟他拼到魚死網(wǎng)破。 她抿了一口冰咖啡,抑制住心頭怒火:“你現(xiàn)在跟我說這些,目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