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帕/強迫koujiao窒息,美人淋尿,被蟲蠱控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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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過后,天氣越來越悶。天空積蓄著厚厚的灰色云層,路邊柳樹上的鳴蟬撕心裂肺地聒噪著,街巷小道里連一絲微風(fēng)也無。到了傍晚,日頭西沉,悶熱的空氣里才有些許微風(fēng)流動。 “快下雨了?!崩转{隨手將窗戶關(guān)上,又靠回了榻上軟墊。他心情不錯,居然罕見地有了閑聊的意思,“上次下雨,還是一個月前吧?” 他漫不經(jīng)心的一問,卻讓蹲跪在他身前的人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冷戰(zhàn),艱難含著粗碩性器的狹窄口腔下意識一抿,虎牙便磕上了青筋盤亙的rou紅柱身。 雷獅“嘶”了一聲,起身拽住腿間人散開的銀色發(fā)絲:“你在想什么?” 一直埋首在腿間含吮著roubang的人被迫揚起頭,發(fā)絲垂落頸間,露出一張泛著潮紅的精致面容。雷獅拽住頭發(fā)的力道越發(fā)加重,小美人不由張開潤紅的雙唇,從喉間發(fā)出一聲痛呼。 他看起來狼狽極了,整張臉濕漉漉的,飽滿的額頭,含淚的眼角,挺翹的鼻尖都沾掛著曖昧的白濁液體。因為長時間得不到清理,有一部分濁白已經(jīng)干涸凝固,在滑膩白皙的肌膚上形成點點精斑。 小美人凄慘的模樣誰看了都要生出幾分憐惜,雷獅的臉色卻愈發(fā)沉郁,拽住人頭發(fā)的力道逐漸加重:“你在想什么?” 山雨欲來的語氣讓小美人打了個哆嗦,浸潤yin液的唇瓣微微張合,似乎想說什么,然而猶豫半晌,他還是選擇了沉默。揚起頭,用細(xì)嫩的臉頰討好地去蹭他粗碩昂揚的性器。 凹凸不平的jiba表面與光滑的臉部皮膚來回摩擦,jiba上透明的涎水與分泌的腺液均勻抹到白皙的臉頰上,不一會兒,身下人漂亮的小臉上就多出道道濕亮yin痕。 粗漲的性器因為身下人yin褻的動作越發(fā)充血腫脹,緊纂頭發(fā)的手掌慢慢松開,轉(zhuǎn)而貼上了小美人的腦袋向下壓去,熱騰騰的jiba一下子到了嘴邊。 腥臊的味道在鼻尖蔓延,小美人眼眸微微下垂,掩住眸中流淌的憤怒,卷翹的睫毛如蝶翅飛振般顫動個不停。 遲早殺了他。 小美人張開嘴,潤紅的薄唇像是兩片嬌嫩的花瓣,露出小小的濕潤縫隙,包裹住性器頂端。雷獅的性器又粗又長,每次要全部吃進去都很辛苦。好在小美人在落難的這段日子里已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他努力張著嘴,纖長的手指握住粗長roubang的根部,慢慢往口腔里送去。 狹小的口腔逐漸被粗漲的roubang填滿,兩頰塞得鼓鼓漲漲。小美人緊蹙眉頭,喉間發(fā)出模糊的聲音,艷紅靈活的小舌頭抵著冠狀溝來回舔舐,反復(fù)嘬吸馬眼,雷獅的呼吸聲變重,按住他后腦的手掌都禁不住加上幾分力道。 小美人舔得歡暢,卻遲遲不肯將露在外面的jiba全部吃進口腔。他的嘴太小,整根吃進去一整天嘴巴都會很難受。除了第一次他給雷獅口時傻乎乎地深喉,以后都是能躲則躲。到目前位置,雷獅還沒和他計較過。 可是這次,或許是小美人磕到roubang的行為惹惱了他,他和小美人較起了真。 雷獅臉色沉暗,即使不能視物,也十分精準(zhǔn)地一把揪住身下人被汗水濡濕的銀白發(fā)絲狠狠往前摁去,同時半含在人口中的roubang挺身向前送去,粗碩的jiba霎時全插入了小美人喉嚨。 小美人還轉(zhuǎn)著歪腦筋的大腦一片空白,粗大猙獰的roubang幾乎將他半合的小嘴撐裂,嘴角裂開小小的傷口,血絲滲出來,很快就被來不及吞咽的涎水稀釋成淡紅色。圓碩沉實的guitou一路粗暴地闖過柔軟的口腔黏膜,深深頂入狹窄緊致的喉嚨口。 小美人眼角沁出淚花,雙手無意識地掙動揮舞,一不小心就打到了雷獅小腿。雷獅眉頭微蹙,有力的手掌抓住他的雙手舉過頭頂,另一只手掐著他的下巴調(diào)整頭部角度,很快逼得他高高仰起頭顱,口腔和食管幾乎成了一條直線。原本就抵在喉嚨口的性器如同利刃一般,兇狠地捅入更為嬌嫩緊窄的食道。 “唔,不……咕嗯……”小美人眼角緋紅,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往下滴落。他的整張小臉都漲得通紅,喉嚨幾乎是神經(jīng)質(zhì)地蠕動起伏,想要將闖入的異物驅(qū)趕出去,可完全無濟于事。 很快喉嚨的排異反應(yīng)就變成了密集連串的干嘔,狹窄的食道一次又一次迅速收縮,給插入其中的roubang帶來近似cao入zigong的快感。雷獅的呼吸重了,按著小美人的腦袋,在柔嫩的口腔中快速而沉重地抽插。 性器與口腔的交合處,黏膩的水聲越來越大。小美人每次干嘔的涎水被roubang堵著,沒有辦法排出,反而給roubang提供了一個濕熱纏膩的空間,讓雷獅的每一次抽插更為兇狠。 漸漸地,窄嫩喉口內(nèi)終于積蓄不下的透明涎水從小美人嘴角流出,小巧精致的下巴上糊滿了濕漉漉的水痕。 雷獅突然松開了一直緊拽他不放的手。 小美人沒了著力點,一下子狼狽地倒在地上。他雙手捂住脖頸,咳得撕心裂肺。他的嘴巴大張著,紅軟舌頭虛虛吐出,原本艷紅膩滑的舌面裹了層黏膩白精,順著虛軟無力的舌頭黏黏噠噠晃落到地面??谇缓褪车辣淮植诘膔oubang暴力碾磨,此刻泛著火辣辣的疼痛。 滴答,滴答,熱燙的水液濺上滿是淚痕的臉頰。他還沒從粗暴的koujiao中回過神來,腥臊熱燙的液體便劈頭蓋臉將整張漂亮小臉澆了個濕透。 這是,什么? 他愣愣地抬眼,只見頭頂那根讓他之前欲生欲死的粗漲性器,正對準(zhǔn)他的臉,尿口翕張,排泄著那應(yīng)該被稱之為尿的濁黃液體。 長而翹的眼睫被尿液澆了個正著,幾綹幾綹黏在一起,濕濕亮亮的。緋紅的眼角邊,清澈的淚水混著渾濁的尿液一齊順著清瘦的臉頰滑過。 尿 做工精致的鹿皮靴子伸到眼前,以不容拒絕的力道抬起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臉。帕洛斯冷汗直流,橙金的眸子逃避似地死命盯著地面。 手腕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帕洛斯從這幾乎快把他手骨捏碎的力量中捕捉到了雷獅毫不掩飾的殺意。他驚慌地看向?qū)Ψ剑瑤缀跏且凰查g,雷獅便把那股凜然殺意壓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更為復(fù)雜的情感——說是愛恨交織也不為過。 三王子,看不見? 帕洛斯眼珠亂轉(zhuǎn),心下已有了諸多猜測,卻更不敢開口。畢竟現(xiàn)在夜色昏暗,雷獅看不清人,才一時認(rèn)錯??伤婚_口說話,音色不對,肯定當(dāng)場暴露。 雷獅語調(diào)冰冷,帕洛斯卻敏銳地察覺到他冷漠語氣下潛藏的復(fù)雜情感。他一愣,這才從被叫破身份的慌張中清醒——這樣愛恨不得的語氣,絕不是和如他這般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說的。 他被雷獅粗暴地扔在地板上,全身摔得悶痛,額頭更是磕到了雕花柱子的凸起部分。抬手一抹,掌心全是鮮血。 “還敢跑嗎?” 小美人身子一僵。 他低下頭,纖細(xì)的手指捏緊濕津津的絲帕,蔥白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變成了青灰色。 雷獅輕而易舉鎮(zhèn)壓下了他的反抗,倒是沒多生氣,語氣里反而帶了一絲戲謔:“終于肯說話了?” 原本他打算得好好的,趁著夜深人靜從鴻臚寺的后門逃出去。結(jié)果還沒碰到門,就被在黑暗中守著的三王子雷獅攔腰抱起。 雷獅抱著他大步流星地向鴻臚館內(nèi)走去。 雷獅的聲音很輕,幾乎有了點哀怨的味道。小美人被其中莫名纏綿的情意弄得一陣惡寒,好似有什么沉睡的記憶要破土蘇醒。 他沒來由地心悸,原本打算束手就擒的人開始瘋狂掙扎,以軀體動作強壓下心中不安:“難道你沒有騙我?你分明看得見!” 帕洛斯大著膽子吐了吐舌頭,雷獅不為所動,仍舊板著臉看他,周身氣壓低到了極點。 嘩啦啦的水聲不知持續(xù)了多久,小美人魂都快被這溫?zé)嵝入狞S湯澆沒了。他忘了躲閃,呆呆地仰著臉,任憑尿水在精致小臉上肆意流淌滴落。 帕洛斯 雷獅說:“抓住你了,帕洛斯?!?/br> 他怎么敢……這個混賬! “你在想什么?” “擦擦吧?!?/br> 液沿著挺翹的鼻梁飛落而下,濺到吐在嘴邊的小巧舌尖。小美人慌忙抿住嘴,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澀苦的液體隨著舌頭卷入口中,繼而吞咽入腹,臊熱尿水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上次雨天,你偷了我的賬本送給九皇子。這次雨天,你想殺我?” 他按住喉嚨拼命咳嗽,大腦瘋狂運轉(zhuǎn)著思考該如何脫身??山酉聛砣踝永转{的一句話,卻讓他寒毛倒豎。 他驚訝地抬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紫色的眸子。那本該是極有神的一雙眸子,不知為何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沉暗,低頭看向他的時候瞳孔也顯得渙散。 他是安息帝國遣來中央王朝和親的公主所生,因為長相完全隨了母妃,沒有一點中原人的樣子,所以很不得皇帝喜歡?;实圻t遲沒有將他記入皇室族譜,甚至連漢名都不曾賜予。還是他的母妃按照家鄉(xiāng)習(xí)俗,給他取了帕洛斯一名。 帕洛斯被雷獅的聲音嚇得打了個激靈,隨即錯愕不已:對方還是沒有認(rèn)出他來! 雷獅迅速翻過身,反扭住小美人的手臂將他壓在身下。膝蓋抵著對方突出的肩胛骨,大半身體重量壓上去,小美人被按趴在榻上,完全動彈不得。 當(dāng)被扔到燈火通明的臥房時,帕洛斯又覺得自己完了。明粲的燈光將屋內(nèi)一切照得透亮,連珠簾末端多出的一截線頭都清晰可見,雷獅又怎么可能認(rèn)不出他來? 小美人一個激靈,機械地抬起手臂,扯落了覆在臉上的帕子。 不是他不肯說,而是不能。 委頓在地的小美人雙眼泛紅,忽而身形暴起,泛著寒光的匕首從衣袖暗袋落到手上,直直向雷獅胸口刺去。仗著雷獅看不見,小美人這一系列動作都沒避開他。雖說如此,小美人的動作也非常快,尋常人即使能看見也不一定能夠避開。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大腦空白,窩在三王子懷里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對方掐住他的脖子,修長有力的手掌慢慢收緊,他才回過神來。他被三王子掐得快要窒息,臉頰漲成了不正常的深紅色,快要窒息時三王子才松開了他。 帕洛斯全身緊繃的肌rou都放松下來。他偷偷打量起四周的擺設(shè),很快就看到了臥房西側(cè)敞開的窗戶。 難道說,被他打暈的侍從也叫帕洛斯? 小美人頓時噤聲。 匕首即將刺入胸膛的那一刻,雷獅突然精準(zhǔn)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蘊含了精純內(nèi)力的手指在虎口一彈。小美人當(dāng)即脫力,手指松開,匕首掉到塌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本就是個冒牌貨,原本想著隨便打暈一個侍從,換上對方的衣服躲避追捕。誰知他這個觀察了許久才選上的,在鴻臚館里做著末等掃灑工作的侍從,居然是吐蕃質(zhì)子的臠寵。 雷獅的聲音仿若從云端傳來。 雷獅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搭在小美人有力跳動的頸動脈上,圓潤的指甲微微陷進溫軟的頸rou中。 一方潔白的絲帕飄落,精準(zhǔn)地覆蓋在小美人濕透的臉上,很快吸飽亂七八糟的液體變得透明服帖,宛若第二層皮膚般貼在臉上,清晰地描摹出小美人姣好的臉部線條。 真的看不見。 他心頭一喜,不著痕跡地支起身體,試圖遠(yuǎn)離雷獅,卻被對方敏銳地抓住手腕,一把拖到了跟前。 雷獅說的,正是他的名字。 “你又在騙我,不能選我一次嗎?” 的眼珠子亂轉(zhuǎn)。 莫非雷獅喜歡那個與他同名的侍從?兩個人身份懸殊愛而不得你逃我追海枯石爛什么的。 帕洛斯雖為皇子,卻因為不得寵愛而手頭拮據(jù),時?;麑懶┰挶举嶞c銀子。此刻他盯著雷獅滿臉深沉的表情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腦海中已涌現(xiàn)出許多經(jīng)典的話本情節(jié)。 “帕洛斯?!?/br> 胡思亂想的時候,雷獅又在叫他的名字了??v然自認(rèn)為已猜到真相,他還是下意識一抖,反應(yīng)極大地?fù)]開了雷獅伸過來拉他的手。 掌心與手背相碰,發(fā)出清脆的一聲“啪”。 雷獅一愣,隨即冷笑連連:“你的脾氣倒是大?!?/br> 帕洛斯反應(yīng)過來,懊悔不已。 雖說雷獅本就眼瞎,但那個與他同名的侍從長相屬實有點潦草,光憑樣貌絕對得不到主子青眼。想也知道,侍從應(yīng)該是秉性溫柔體貼,將雷獅照顧得很好,這才讓雷獅上了心。他剛才那一下,恐怕與侍從平時的為人處世大相徑庭。 帕洛斯盯著雷獅仍懸在半空的手,眉頭緊蹙。后者光潔的手背因為驟然挨了一下,慢慢泛起鮮紅的指印。 他有心做點什么挽回局面,可他畢竟是個皇子,平素為了生計與宮女太監(jiān)交好已經(jīng)是紆尊降貴,真讓他放下身段,如奴仆一般去迎合另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糾結(jié)半晌,帕洛斯才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在那片紅痕上輕輕摸了一下。 雷獅挑了挑眉,神情竟有種說不出的驚訝:“原來你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后面的話隱沒在唇齒間,帕洛斯沒有聽清。他只在怔忪間瞧見一團黑影向他壓了過來,旋即腰上一緊,他便再度被雷獅抱進懷里。 炙熱的唇瓣貼上他的,狠狠碾磨啃噬,磨得人又癢又痛。帕洛斯吃痛一聲張開了嘴,同樣熾熱靈活的舌頭便趁機撬開齒列,探入了他口中。 帕洛斯從雷獅親上他的那一刻,就陷入了呆滯狀態(tài)。他瞪大眼睛,傻了般地跪坐在雷獅懷里。 宮中之人跟紅頂白,他不知受過多少宮人的悶氣。可不管再怎么被冒犯,也絕對不會有人敢和他動手動腳,遑論如此孟浪的行徑。 雷獅的舉動驚得他直接思維斷檔,任由對方在口中攻城略地,讓柔軟有力的舌頭勾住他的,卷著他原本瑟縮在角落的小舌纏吸攪動,吮出嘖嘖水聲。過了許久,帕洛斯被親得臉色漲紅,呼吸困難,雷獅才終于放開了他。 帕洛斯捂著胸口咳嗽個不停,嘴巴張開急促地喘氣,原本淡色的唇瓣已變成潤澤水意的艷麗朱紅,腫得嘟起一圈,舌頭也被弄得酥麻,委委屈屈縮在口腔里顫抖。 他還沒從驚嚇里回神,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掌便隔著衣料按上他的心口,極為熟稔地揉按起看似一片平坦的胸膛。帕洛斯霎時驚醒,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掙扎起來:“放……肆!”難為他到此刻還記得不能暴露身份,被逼急了也只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微弱的氣音。 雷獅對這毫無氣勢的喝令充耳不聞,按住人后腦加深了這個吻,尋到對方瑟瑟蜷在口腔的濕紅舌尖吮吸逗弄。帕洛斯被吻得頭皮發(fā)麻,眼眶紅了一圈,雙手抵在雷獅胸膛上極力推拒著。 讓他真正爆發(fā)的是雷獅企圖解開他衣服的動作。手指解開系帶,衣襟松松半敞,隱約露出纏在胸前的白色布條來??v然知道雷獅看不見,他還是如遭雷擊。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分開跪在雷獅兩側(cè)的雙腿用力纏絞,用類似于草原摔跤的動作絞得雷獅上半身失去平衡,向后倒在了床榻上。 饒是如此,雷獅緊箍在他腰間的手也未曾放松分毫。帕洛斯試圖借此逃離計劃失敗,狼狽地趴倒在雷獅懷里。那本就不甚合身的侍從衣服也因為過于劇烈的動作,從肩頭滑落,胸前層疊纏繞的布條一覽無余。 帕洛斯慌張到了極點,手忙腳亂地想從雷獅身上爬起來,卻被雷獅一把按住了腦袋。寬大的掌心貼在額頭上,觸到滿手濕膩。雷獅動作一頓,掌心放到鼻下輕嗅,本就不郁的臉色更為陰沉:“為什么流血了?” 帕洛斯根本沒注意他在說什么,察覺到箍在腰間的手稍微松了力道后,便迅速抬起腳,以兔子蹬鷹的氣勢在雷獅小腹上狠狠踹了一腳。 樹枝上的帕洛斯身體一抖,抓住樹枝的力道沒有控制好,咔嚓一聲,樹枝斷裂。 他半個身體已經(jīng)懸在窗臺外,維持平衡的樹枝被扯斷,他霎時失去重心,向樓下摔去。 身后的人也沒料到如此情況,搭在腳腕上的手匆忙使力,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修剪圓潤的指甲只來得及在溫?zé)岬哪_踝上劃出三道鮮紅的印子,帕洛斯便整個人從窗臺往樓下栽去。 他摔進了樓下的草堆里。 夏日茂密生長的沿階草起了極大的緩沖作用,讓帕洛斯不至于摔得頭破血流。然則福禍相倚,沿階草下為了美觀移來的山石,也讓他的右腿遭到了重?fù)簟?/br> 他臉色蒼白,捂著右腿蜷在草叢中呻吟。 即使他不懂醫(yī)術(shù),也能摸出掌下腿骨的位置不正常,骨頭突兀地杵在外面,整條腿都漲漲地疼。 樓上梧桐樹傳來嘩啦啦的聲音,一個人影從旁邊的梧桐樹上跳了下來。 他原本以為是雷獅,等人影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個看上去比雷獅小幾歲的少年。 少年走到他面前半跪下,伸手撩開他的褲擺,摸上了他的右腿。少年體溫很低,冰涼的手指沿著腿骨一寸寸摸上去,帶來沁人的涼意。帕洛斯連呻吟都忘了,警惕地盯著身前的少年——這么短的時間,他還不至于忘記剛才窗臺上,突然搭上他腳踝的手。 “關(guān)節(jié)脫位,骨頭沒斷?!?/br> 少年沒有看他,掩在兜帽下的眉眼低垂,神情冷淡。他按住帕洛斯的膝蓋,另一只手輕搭在小腿肚上。也不知他如何動作,脫出的腿骨處傳來咔噠一聲響,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帕洛斯的腿骨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 好快的速度。 帕洛斯捂著膝蓋,還有點回不過神。倒是少年忽然傾身過來,纖長的手指在他眼角輕輕一抹:“很疼嗎,這就哭?” 帕洛斯后知后覺地跟著少年也抹了一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被疼哭,滿臉都是淚痕。 平心而論,因著皇帝不喜宮人踩低,帕洛斯在一眾皇子中都是能吃苦的。可天家貴胄,再被苛待也有限度,他真沒在身體上受過什么傷?,F(xiàn)下他脫了臼,只不過哼哼幾聲掉些眼淚,已經(jīng)甩開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皇孫一大截了。 可是,也不知為什么,帕洛斯看著少年平靜到冷漠的面容,總覺得渾身不得勁,像是做了什么錯事一樣。他很尷尬地縮了縮身體,整個人都快貼在墻上。 “卡米爾,他怎么樣?” 雷獅姍姍來遲。他看不見,鴻臚館地圖記得再熟,也終究比不上少年的速度。名為卡米爾的少年打量了帕洛斯幾眼,搖搖頭:“他沒事?!本故侵苯勇赃^了脫臼一節(jié)。 卡米爾跳到雷獅身邊:“大哥交給我處理即可,不必親自下來?!?/br> 雷獅拒絕了卡米爾攙扶的動作。他只是看不見,還沒有殘廢。見卡米爾遲遲沒有下文,他繼續(xù)追問:“他額頭上的傷呢?” 卡米爾皺起了眉,看向帕洛斯的目光都上了幾分危險。 帕洛斯繼續(xù)緊縮身體。 “小傷,擦破了點皮?!?/br> 卡米爾的聲音冷得好似寒冰。 “那就好?!崩转{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倒是卡米爾眼中對帕洛斯的殺意快凝成實質(zhì)了。帕洛斯腿還疼著,原本還蜷在草叢里不肯起來,現(xiàn)下被卡米爾狠瞪,不由一個哆嗦,猛地站起身。 膝蓋因為突然的劇烈動作傳來鉆心的疼痛,帕洛斯緊攥掌心,愣是沒叫疼。 卡米爾收回眼神:“大哥,我們回去吧?!?/br> 帕洛斯瞥向竹林外那扇半掩的角門,心思又轉(zhuǎn)了起來。才往角門踏出一步,卡米爾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強拉著他跟在雷獅身后。 三個人又拉拉扯扯地回到樓上臥房。 到了門口,卡米爾沒有進屋,和雷獅道了聲晚安便轉(zhuǎn)彎向另一個房間走去。臨走前,他又沉沉地瞥了帕洛斯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帕洛斯裝作什么都沒看懂,露出個乖巧的笑容:一路上他的手骨都快被卡米爾捏碎了,現(xiàn)在他知道卡米爾就住隔壁,要逃跑也不會再選今晚。 。 他被官兵追得一路跑進鴻臚館,原以為要無功而返,卻意外在雷獅床上看到了這本賬本。 但是,為什么? 雷獅一個來當(dāng)質(zhì)子的異國王子,怎么能拿到當(dāng)朝太子受賄的賬本? 帕洛斯?jié)M眼震驚,完全忘記旁邊還有一個雷獅,伸手將賬本拿了過來翻看。陳舊紙頁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記載了太子和各地官員之間的利益往來。帕洛斯才看兩行,一只手就從頭頂伸過來,抽走了賬本。 “這東西很好看嗎?”雷獅用閑聊一般的語氣問他,隨手將賬本扔到了角落。 帕洛斯猛地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雷獅不知何時已經(jīng)覆身過來,高大的身體籠罩著他,溫?zé)岬恼菩妮p輕貼上他的額頭。 之前磕出的滿額頭血已經(jīng)干涸,可平滑皮膚上一道凹凸不平的傷口依然很容易摸出。雷獅從床底暗格翻出一個藥箱,拿出紗布,又取出一個小瓶子往紗布上倒了些帶著異香的碧綠液體,“啪”地一聲蓋在他臉上,胡亂擦了一通。 帕洛斯被雷獅揉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手攀上他的手臂,臉被紗布磨得悶痛也不敢出聲。雷獅又給他的傷口纏上紗布,奇怪的碧綠液體接觸到傷口,冰冰涼涼的,帕洛斯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上完藥,雷獅沒再對他做什么,從身后攬住他,一起沉默地躺在了床上。 帕洛斯沉默是怕露餡,雷獅沉默就不知道是為什么了。 說實在的,帕洛斯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真喜歡那個侍從,都上手抱了還是沒感覺到不對勁。不過此刻形勢所迫,他更多在思考如何帶上賬本逃跑,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也沒多關(guān)注。 臥房內(nèi)的沉默維持了很久。帕洛斯原以為自己會緊張地睡不著,沒想到?jīng)]過一會兒就困得睜不開眼。后來他才知道,雷獅給他上的藥是吐蕃王宮秘藥,見效很快,對人體力損耗也很大,基本睡一覺,那些不大的傷口就會消失,因此還得了個諢名叫“一睡無”。 他快睡著的時候,雷獅突然出聲:“我把你的尸體放到了桑丹康桑雪山的北坡,雪狼和胡兀鷲在你身邊盤旋,不肯吃你。大合薩說,吉祥天不愿渡你往生?!?/br> 什么尸體,這人嘴真臭,他不活得好好的嗎? 帕洛斯迷迷糊糊地想,不被野狗餓狼啃不是很好,死了還要落個死無全尸的下場,他可受不了。 他知道一點吐蕃的習(xí)俗。那邊流行天葬,人死后,家人將他的尸體放到山上。三天后過來探視,若尸體已被野獸飛鳥啄食,這就代表那里的神明吉祥天母認(rèn)同了他,愿意渡他往生。若沒有,則代表吉祥天不認(rèn)同那人,那人的靈魂就會成為孤魂野鬼在世間飄蕩,直至神魂俱滅。 不過話說回來,雷獅應(yīng)該不信吉祥天的吧。 這些年雷獅在吐蕃弄出的動靜很大,帕洛斯也聽過不少。 雷獅年僅十三便被贊普立為世子,他掌權(quán)后,就一直極力推動削弱吉祥天信仰,以此翦除大喇嘛的勢力。同時他還廢除奴隸賤籍,賜田放糧,連根拔除了不少舊貴族。 到如今十年過去,雷獅在吐蕃平民中聲望已經(jīng)很高,幾乎成了圣人。不過,可想而知,他在被侵犯利益的貴族眼里,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他推行的政令本就得罪了貴族和喇嘛,不知有多少人記恨他。偏他又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六王叔都能下令割舌斷肢,弄得王族也和他離心離德。 一來二去,暗殺他的人不知凡幾。雷獅千防萬防,終究百密一疏,被人毒瞎了眼睛。而王子一旦身有殘疾,便自動失去繼承王位的資格。他主動退位后,吐蕃各方勢力對他虎視眈眈。 要說雷獅也是足夠果決,一旦勢弱,就立刻向中原遞交國書,表示為表兩國友好,愿來京城為質(zhì)。 帕洛斯懷疑雷獅早就和皇帝私下達(dá)成了什么交易,雷獅的國書一到京城,吐蕃邊境就出現(xiàn)了皇帝的大軍,恰到好處地壓制了軍事貴族的行動。而吐蕃后選出的世子雷蟄,據(jù)傳和雷獅有深仇大恨,要親自殺他報仇,下令任何人都不許在他之前對雷獅動手。 各方勢力還指望雷蟄上臺后廢除雷獅的政令,當(dāng)然不敢得罪他,居然讓他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京城。 雷獅走后,雷蟄依舊推行雷獅的政令,甚至越發(fā)深化細(xì)化。不過,雷蟄的手段相比雷獅溫和許多,吐蕃各方眼見回天無望,又見雷蟄行事比雷獅圓滑,也就慢慢接受了現(xiàn)實。 獅帶他突出重圍,與宮外埋伏的軍隊匯合。原來這是雷獅以身為餌設(shè)下的殺陣,目的是將舊勢力一網(wǎng)打盡。 他一直跟在雷獅身邊,衣袖里有太子新送來的玄鐵匕首。他不知道夢里的自己在想什么,只能看到自己在馬背上一言不發(fā)。 雷獅帶領(lǐng)軍隊開始了反殺,叛軍敗局已定。即將勝利的時刻,他忽然叫了聲雷獅。雷獅回過頭,他袖子里的匕首也出了鞘,然后心臟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看到他動作,將他心臟捅了個對穿的,是今天幫他正骨的少年卡米爾。他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回頭抬手,玄鐵打造的匕首精準(zhǔn)割斷了卡米爾的頸動脈。 卡米爾捂著脖子倒下了馬,他笑了一聲,在最后一刻將匕首向雷獅的方向飛擲出去。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飛刀例無虛發(fā)。 帕洛斯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夢里的疼痛如此真實,他現(xiàn)在還覺得整個胸膛都泛著疼。他抬手想摸摸自己的心臟是否完好,卻發(fā)現(xiàn)身體如同灌了鉛似的沉重,手很難抬起來,腦袋也暈暈的。他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燒了。 他的腿正了骨卻沒好好上藥,他又用了一睡無那樣的虎狼藥,昨晚又打架跳樓的各種折騰,一來二去,自然發(fā)燒了。 帕洛斯暗暗叫苦,這下連逃跑也沒力氣了。他迷迷糊糊地伸腳去角落摸索,觸到賬本微涼的封面才安心下來。 雷獅大概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生病吧,否則還不得把自己趕出去。不過話說回來,雷獅對那個侍從“帕洛斯”還真挺好,那怎么還讓侍從做掃地的粗活呢? 他燒得頭暈眼花,自嘲地笑笑自己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艱難起身想去倒杯水喝。 一塊冰涼的軟巾“啪”地一聲蓋在了他的額頭上。動作并不溫柔,但比起昨天雷獅毀容式的擦臉,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現(xiàn)在眼前也花白一片,瞇眼瞧了半天,才看清眼前這個照顧自己的人是誰。 “卡米爾!”帕洛斯忽然精神了,他對昨夜這個年紀(jì)不大下手卻狠的少年可謂印象深刻,再加上還做了被對方捅穿心臟的夢,幾乎是看清后者的臉?biāo)查g就抱著被子向床里面縮去。 然后他就被澀苦的藥汁灌了滿嘴。 “閉嘴。”卡米爾看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沉。 藥是放涼過的,帕洛斯喝起來倒是不燙,但也架不住卡米爾把他的嘴當(dāng)個漏斗似的直往里灌。他跟著卡米爾抬高藥碗的動作吞咽個不停,小巧的喉結(jié)不斷上下滑動。一碗藥見底,帕洛斯差點沒背過氣去。 卡米爾站在床邊,靜靜俯視著帕洛斯急促地喘氣。半晌,他才說道:“大哥在治眼睛,需要保持情緒穩(wěn)定。我只想讓大哥心情愉悅,誰是帕洛斯,我無所謂。” 帕洛斯驚訝地抬眸,橙金的眸子因為發(fā)燒霧蒙蒙的,被藥汁浸濕的唇瓣也紅艷的過分。他皺起眉,似乎想說什么,卡米爾卻提前一步將準(zhǔn)備好的蜜餞塞了他滿嘴。 卡米爾的手掌一直按在帕洛斯嘴上,甚至還半捂住了他的鼻子,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帕洛斯沒辦法,只好乖乖地嚼起蜜餞。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很快去除了藥汁的苦味。 帕洛斯心道這蠻子還挺會買東西,居然買到了羊皮巷子的古方蜜餞。要知道,很多京城人沒人帶路,去羊皮巷子都會迷路。 蜜餞慢慢被帕洛斯嚼得只剩了個核,卡米爾卻遲遲不肯松開手。帕洛斯眼巴巴地瞧著對方,嘴里的核舔了好幾遍,從左腮幫換到右腮幫,卡米爾還是沒反應(yīng),只是皺眉盯著他。 忽而,他抬起另一只手掐住了帕洛斯的脖子,手指按上某個xue位,喉嚨肌rou便不受控制地松弛下來。 蜜餞的核順著喉嚨一骨碌滑進了胃里。 帕洛斯驚恐地看他,這蠻子有什么毛??! 他倒是不懷疑卡米爾下毒,這古方蜜餞他也常吃,就是一貫的味道。在核里下毒更是無稽之談了,核上連個縫都沒有。因而他更覺得卡米爾行事荒唐,難不成就是看他不順眼,故意讓他出丑嗎! 帕洛斯細(xì)細(xì)打量他。 昨夜天色暗,他只大略看出這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F(xiàn)在看來,卡米爾生得眉眼清秀,臉頰還帶著點rou嘟嘟的嬰兒肥。他的身體才開始抽條,周身還帶著些許稚氣,清秀內(nèi)斂的氣質(zhì)與身形高大矯健的雷獅大相徑庭。 即便如此,帕洛斯也一眼看出卡米爾和雷獅相貌有許多相似之處。聯(lián)想到卡米爾這個名字,帕洛斯推測,恐怕對方也是吐蕃王族中人,只是不被承認(rèn)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