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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得寸進尺?!标懖匕阉氖滞蟛惠p不重地移開,翻開筆記本。 “哎?!睂O三陽嘆了口氣,“這才幾分鐘啊,換了個人似的?!彼读顺蹲旖?,“我不知道從何說起,你先開個頭吧?!?/br> 陸藏拿出自己的資料夾,翻開第一頁就是高善群的照片。他皺了皺眉,翻過去。 “我問問題,你回答?!?/br> 孫三陽挑挑眉:“好?!?/br> 陸藏確認了一遍:“知無不言?” “知無不言?!迸硕⒅难劬Γ蛔忠活D地回答。 整個審訊的過程一共持續(xù)了三個小時,筆記本被填充地滿滿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四個月后,陸藏再一次翻開這本審訊記錄的時候,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當(dāng)時的心情。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事情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地步。 陸藏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多。 孫三陽其實在十二點的時候已經(jīng)提出自己想要睡午覺,但被他拒絕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總有這么一個感覺,如果不抓住這一次機會把所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解透,下次讓孫三陽再開口可能就是在法庭上了。 他們兩人一前一后出門,陸藏手里拿著記的滿滿的筆記本,靠在走廊的墻上看著她。 他的心情有幾分復(fù)雜,但她還是和從前一樣,波瀾不驚,就連眼神也沒有絲毫波動。 短發(fā)別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他抿抿唇,突然想到在半小時之前,兩個人休息的時候,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你后背上的傷......現(xiàn)在好了嗎?” 偏偏他問出的時候,表情還很正經(jīng)。 他記得他曾經(jīng)看過孫三陽的體檢報告,那上面并沒有提到這個傷口。 孫三陽眸光一動:“想看就自己過來看吧。” 男人垂下眼睫,手一撐桌面站起來,走到孫三陽椅子邊。 女人穿著寬大的藍色囚服外套,里面穿了一件寬松的毛衣。 倒是很巧。 陸藏看著她的頭頂,覺得此時此刻的孫三陽是說不出的乖巧聽話。 他俯下身,鼻尖停在她頭頂上去十公分的地方,一伸手,直接掀開了她后背的衣服——在心臟的下方,確實有一道淡淡的rou色的微微凸起的疤痕。 客觀的說,不是很嚴重,但在女孩潔白光滑的后背上顯得那么突兀和刺眼。 陸藏捏著衣服下擺的手緊了緊,又松開,給她妥帖的放下。 “恢復(fù)的不錯?!标懖刈刈簧?。 “原本傷得也不重?!睂O三陽表情淡然,伸手拿過桌上他的本子一頁一頁地翻看,“這一段還記在上面嗎?” “不記了。”與案子無關(guān)的事情,不寫也罷。 陸藏回過神來,上前一步隨手把審訊室的門關(guān)上。 “這個本子一共有五十頁,你用了三十九張,正反面加起來也要七十八頁這么多......”黑色的普通筆記本,和他的人一樣,冷硬的外殼與白的可怕的內(nèi)心。 如果早一年認識他,不知道會怎么樣。 孫三陽腦子里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什么意思?”陸藏看了一眼自己的本子。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沖他挑了一下眉毛:“聽說你家里有一面墻,上面貼滿了我的案子的資料?”她的指尖點點封皮,“還有空的地方嗎?” 她的態(tài)度越是輕松,講話語氣越是若無其事,陸藏的心里的那根弦就繃得越緊。 像是一直堅信的東西被瓦解,或是一直懷疑的想法被確定。 失落感猛烈地侵襲了他,他說不上自己心中是一種什么心情,反正就是提不起一點精神。 陸藏不說話,把本子遞給身邊的女警,走到她身邊和她肩并肩往監(jiān)室的方向。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沒問。”經(jīng)過門口的時候,他看見一個曾經(jīng)見過的記者帶著他的攝影師往這邊匆匆走過來,他立刻伸出手推了推身邊女人的肩頭,“走快點?!?/br> 孫三陽也看到了記者,略提了步速:“什么問題?” “為什么愿意把整個過程說出來?”他問。 孫三陽笑了笑:“你記得今天是幾號嗎?” “二月二十五?!?/br> 短發(fā)女人眼中露出一絲調(diào)皮:“明天,我的羈押時間就要到期了?!?/br> 陸藏目光一凜。 怪不得今天梁春表現(xiàn)的這么急進,怪不得剛才看見記者。 “就算你們召開記者會說完已經(jīng)坦白一切,可惜什么證據(jù)都沒有?!彼炝藗€懶腰,重重松口氣,“看守所我算是呆夠了?!?/br> 她回頭看著他,輕輕揚起下巴:“陸藏,我要出去了?!?/br> ** 梁春早就向上面申請好了這次新聞發(fā)布會。 除了他,平城公安局的副局長也會參與發(fā)布會,目的其一是匯報上半年的任務(wù)和前一年的工作,總結(jié)平城的各項數(shù)據(jù),其二的重要目的,就是趁這個機會把孫三陽招供的犯罪過程發(fā)布出去,向公眾說明調(diào)查進度。 整個中午他們都在開會。 “必須借這次機會扭轉(zhuǎn)大家對孫三陽的印象,這種個人崇拜是在太可怕,我看現(xiàn)在有幾個組織,就有發(fā)展成邪教的可能。”副局長的臉色很凝重。 也可以說,自從孫三陽自首以后,整個公安系統(tǒng)就沒真正放松過。 “毀了她。”他敲著桌子一字一頓地囑咐,“不管是形象,犯案目的,這個人,都不能被當(dāng)做是‘神’出現(xiàn)在普通人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