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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瑾沒說什么,起身從柜子里翻出幾瓶藥。顧長思身體不好,經(jīng)常犯病。顧容瑾遍請名醫(yī),也煉制出了一些便于攜帶的丹藥。 但長思這孩子自從今年初開始,突然就喜歡和他扭著作對。也不是像別人家孩子那樣,你讓他往東他往西,或者大吼大叫。就是,怎么說呢,突然不跟他交心了。應(yīng)該是更早的時候就有癥狀了,只不過他那會兒跟季崇德他們說,他們就萬般同情他,說他既當?shù)之斈锊蝗菀住?/br> 顧容瑾不需要人同情,一說起孩子的教育問題,他們就用這種同情的語氣讓他很受不了。更有甚者借機勸他再娶,理由就是孩子不能沒有娘。 新娶的夫人也是個大姑娘,自己都沒當過娘,能教好別人的兒子,全心全意付出?顧容瑾覺得不可能。那就沒理由害人害己了。 他心里的那點疑惑沒人說,也就堆在心里解決不了,后來就是越演越烈,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倒是昨晚那個叫白?;??;ǖ暮⒆犹嵝蚜怂y道是長思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對他這個爹生了隔閡? 打發(fā)了姜奴后,顧容瑾重視起了這個問題。思來想去,決心起身親自走一趟應(yīng)天書院。豈料下人匆匆來報,說牧先生來了。 牧真昨晚回去后一。夜沒睡好,早上打發(fā)了兩個孩子去太尉府探探情況。倆孩子回來后一人抱住他一條腿,爭先恐后的將所見所聞都說了遍。 牧真越聽越心慌,又千叮嚀萬囑咐這事千萬別告訴他們娘,更不要告訴閔梔阿姨。 最后一個警告是有些多此一舉的,閔梔在太師府,倆孩子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她一次。就算逢年過節(jié),牧真帶著孩子們?nèi)ソo老太師請安。閔梔也會刻意避開。 閔梔和牧真的妻子小流兒不對付。二人見一次掐一次。少年時期就彼此看不順眼,后來白玨身死,二人直接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牧真實在是坐不住了,也沒提前遞拜帖,直奔太尉府而來。他倒是希望顧容瑾今日輪值,他就有借口以考較功課的名義跟顧長思談?wù)?,再順道打聽打聽,若是再湊巧能見到那個人,那就更好了。 顧容瑾接待了他,小廝奉了茶。 牧真理了理袖子,從今日天氣驟變一路聊到了四季五谷再聊到了長思的功課以及即將而來的秋考。 顧容瑾心里明鏡似的,竟也不急不忙,順著他的話說,聊到秋考也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他兒子不用考也是直接升上去的。他愿用半生功勞換兒子平安順遂,護崽子護的明明白白。 牧真欲言又止:“你不打算讓長思丙2再讀一年?” 顧容瑾覺得他這問題問的奇怪,又聯(lián)想到先前所思所想,當即表情就變了,“你什么意思?我兒子在書院被欺負了?” 牧真表情不自然,結(jié)巴起來,“沒,沒,有,倒也不是那樣,就是……” 顧容瑾啪一下,重重放了杯子:“我信你才沒在書院安插眼線,你這小舅是怎么當?shù)???/br> 嚯!這走了后門還嫌別人后門開的不夠?qū)挸ɡ硭斎坏恼Z氣! 顧容瑾沉了臉,不怒自威,“是哪家的孩子?他們爹是誰?你跟我說,我去跟他家大人聊聊?!?/br> 到底是身居高位,十幾年下來,官威深重。牧真怔怔的看著他,感覺再也找不到他少年時羞澀謙遜的模樣了。 顧容瑾迷了眼,不解:“你盯著我看作什么?” 牧真回神,長嘆一聲,“忽然有些感慨。你倒也不必如此緊張。我一直覺得你若不能為長思遮風避雨一生就不要事事為他披荊斬棘。人活一世,每一次的磋磨都是一次成長。你當初不聽我的意見,一意孤行將他送進斌院,就該預(yù)料到他會被排擠。以長思的能力,他進文院完全沒有問題。從丙1到丙2,他的武試并不合格,按照規(guī)矩,丙1應(yīng)該重修一年……” 顧容瑾聽不下去了,嚯得站起身,他身量比一般人都高,冷冷得看下來時,氣勢嚇人,“你說我家長思不好?你憑什么說他?你還是他小舅?” 牧真是懷著一顆真誠的心想和他談一談孩子教育問題,不想顧容瑾護短護成了這樣。不,一直以來都這樣。這次是他蠢了,竟以為孩子大了,顧容瑾的想法會也會變。 顧容瑾很生氣,“文武斌三院每年各院招收40人,我兒進去不占任何一個人的名額,也不存在搶了誰的位置一說?!?/br> 牧真:“但是……你不覺得就因為這樣太特殊了嗎?” 顧容瑾一只手按住牧真的肩膀,“那他們還想怎樣?我孩子就想去應(yīng)天書院讀個書,不占任何人的名額,也不影響任何一個人出仕當官,他們怎么就容不下他了?哦,我終于知道長思為什么經(jīng)常逃課了。因為你尸位素餐,不管長思,你也聯(lián)合其他人一起欺負長思!是不是因為你家牧文牧章還沒考進應(yīng)天書院,你嫉妒?” 哐當!這頂大帽子扣的!牧真真心覺得顧容瑾一談到白玨母子腦子就不正常。 曾經(jīng)那個溫柔克制,喜歡講道理,還講得人心服口服的顧容瑾呢?現(xiàn)在護崽子護到栽贓陷害不分青紅皂白,這還是同一個人嗎? 顧容瑾沉痛道:“牧真,我錯信你了?!毖援?,收手,朝門口走去。 牧真直著眼:好嘛,這就定罪了。 顧容瑾:“廖鳳。” 廖鳳不在,進來的是其他護衛(wè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