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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就走了。然而心里并未感到痛快,像舅舅說的那樣,和親人爭吵并不會讓自己感到快樂,血脈親情,說了狠話,心里也像被劃了一刀似的,難受。 身后傳來母親摔砸的聲響,“我好自為之?你現(xiàn)在什么都得到了,反過來怪我了?要不是我處處為你謀劃,你現(xiàn)在能貴為九五之尊?就算是僥幸不死也是仰人鼻息過活。你不思感激反來怪我?好啊,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推敲出什么了?你又知道什么?別忘了,就算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我們這些人也都是在為你鋪路!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反倒來怪我了!你們李家人就沒一個好東西,你跟你那死去的爹一模一樣……” * 顧容瑾沒有反抗,被徐達客客氣氣的請回了皇宮。白玨連同孩子們也都被一起帶去了宮里。 顧容瑾一路拉著白玨,就沒松開手。到了圣安宮,早有嬤嬤候在外頭,笑嘻嘻說時候不早,側(cè)殿備下了午膳,要帶他們?nèi)ビ梦缟拧?/br> 顧容瑾:“太后呢?” 嬤嬤:“太尉大人,太后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正歇著呢,太尉大人還是先去用膳吧。” 顧容瑾側(cè)身往主殿的方向抬了一步,又頓住,剛好白玨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回轉(zhuǎn)身,反握住她,二人相視一笑。 顧容瑾:“既來之則安之?!?/br> 失而復得,他再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白玨隱藏在笑容下卻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世事變遷,連她也學會藏著心事了。 * “太尉被那個女人拉住了,不讓過來?”顧姝從床上抬起上半身,薄薄的一層手皮死死的攥緊了身下的床褥。 宮人尤嫌不夠似的,肯定道:“可不是呢,太尉大人一聽太后你身子不好,心急如焚的就要過來,那女人抓著大人非不讓。那么多人的面,拉扯起來不好看,大人只能聽了那女人的話?!?/br> 顧姝的手揮了下,若是手邊有東西,肯定又要砸。 隨著年歲漸長,她不似那些經(jīng)歷過世事浮沉的人,看透人世,心境漸趨平和,反而越來越心浮氣躁,暴躁易怒。 殿內(nèi)靜默詭異的可怕,墻角處還有未處理干凈的瓷器碎片閃著幽幽寒光。 * “顧容容,如果你……姐非不讓你走怎么辦?” 飯畢,白玨靠在顧容瑾身上,閑聊了起來。冬日無風,暖洋洋的陽光照進來,很舒服。 墻角陰暗處,成堆的積雪,幾個孩子吃過午飯就折騰雪人去了。大概是王遲那么個大小伙子擠在他們中間看上去特別突兀,看管他們的宮人頻頻露出怪異的神色。 “呵……”他突兀的冷笑了聲,也不知是自嘲還是什么其他情緒。 白玨:“怎么了?” 顧容瑾望著她的眼,忽然道:“阿玨,你恨嗎?” 白玨不自覺坐直了身子,顧容瑾心下一沉,不由自主拉住她,又將她困在懷里,固執(zhí)道:“不管你恨不恨我也不會放開你了?!?/br> 白玨嘆口氣:“我竟然非常吃你這一套?!?/br> 顧容瑾:“嗯?” 白玨掐住他的胳膊,“那你就這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我吧?!?/br> 靠近回廊的地方,幾個孩子正玩的熱火朝天。 連翹本來是拜了太師府的府醫(yī)當了師父學習醫(yī)術(shù),后來顧容瑾準備帶白玨離開京城,一家子出去走走看看,完成自己多年的夙愿。連翹舍不得他們,哭哭啼啼的也想一起。白玨哭笑不得,她從來也沒說不帶她,連翹既然想去,也就一起了。 墻角處的雪很快被玩完了,連翹奔跑著朝另一片空地跑去,拐彎處行來一群人,連翹差點撞上,急匆匆站住,腳底打滑,摔倒在地。 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粗制濫造處處都是豁口的玉佩就這么滾了出去。 撞上一雙白底緞面的宮靴。 第100章 .完結(jié)(一)· 玉佩上的“施”字狠狠撞進了她的眼,顧姝的臉驟然青白。 連翹的手伸了過去,抓住玉佩的同時,被眼前的腳用力踩住。連翹本能的往后縮。顧姝身子弱,往后一個踉蹌。幸而左右宮人都站得近,一起涌上去,扶住太后。引起不小的sao動。 連翹深知自己闖了禍,不敢起身,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額頭貼著地面。 顧姝尚未站穩(wěn),一只腳已踹向了對面的人,“你是誰?你怎么會有那枚玉佩?” 連翹被踹得身子轉(zhuǎn)向一邊,嚇得更不敢說話了。 顧長思叫了聲:“姑母!”硬是擠到了連翹身前,將她擋在身后,“姑母,連翹沖撞了您并非有意,您不要怪她?!?/br> 顧姝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仍轉(zhuǎn)過頭死盯著連翹。 小白花忽然拍了手,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你是我白娘娘的二婆婆!” 顧容瑾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手里還拉著白玨。 “阿姐,”他客客氣氣的叫了聲,不親近也不算太疏遠。 顧姝瞥一眼連翹,強行收斂心神,目光落在白玨臉上。 白玨無懼,笑臉相迎。 是這張笑容沒錯了! 顧姝咬住牙,大抵是想露出和善的神色,奈何剛才沖擊太大,眼中強烈的情緒根本收斂不住,兇相外露。因為太過消瘦的關(guān)系,皮rou包著骨頭,更顯刻薄。 顧容瑾默默的看著長姐,恍惚間有種陌生感。這是從未有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