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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螺旋往上,席彥還沒轉(zhuǎn)到二樓,就聽見了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 鐘秦伸手,按亮了屋里的燈,席彥趕緊加快步子。 就見比一樓門口還更高些的木柵欄里頭,有一個奶白色的小腦袋,正努力探了出來。 席彥心整個軟了。 鐘秦家的就鐘秦家的吧! 進來換了鞋,奶油就蹦蹦跳跳地在兩人周圍打轉(zhuǎn),還試圖立起來去看席彥手里的東西。 鐘秦把軟墊接過來,讓席彥騰出手抱狗,自己在一邊把外包裝拆了。 席彥盤腿坐在干凈的地板上:“那牌子呢,給我?!?/br> 席彥接住鐘秦拋過來的“內(nèi)有惡犬”,抬手就掛在了封住樓梯口的木柵欄上。 奶油靠兩個后爪立著,前爪被席彥握在手里捏了捏:“讓我看看你是惡犬嗎?” 小奶油嗷嗚一聲,掙脫席彥的手,樂顛顛地跑到鐘秦腳邊,撲騰尾巴掃著鐘秦的校服褲腿。 席彥憋笑內(nèi)涵……哦不,明涵鐘秦:“它也覺得你才是惡犬呢?!?/br> 鐘秦冷笑一聲……也不太冷。他把又厚又大的墊子隨手扔在空地板上,奶油仿佛意識到這是專門買給它的,立馬開心地蹦上去打起滾來。 那個墊子看起來特別舒服。 就像眼前這個眉眼冷硬的少年,其實又寬厚,又柔軟極了。 席彥看著和奶白色墊子融為一體的奶油,心里喜歡,跟鐘秦聊起天來話題就總不離它:“二百平米的大床睡起來也就這個感覺了?!?/br> 鐘秦把校服外套扔在豆袋沙發(fā)上:“看著像拉布拉多的串,應該能長很大,而且長得快?!?/br> “哪家主人出來遛狗沒注意,有了你也不負責呢?!毕瘡┬ξ貪L過去和奶油蹭鼻尖,“還好你遇見我們鐘秦啦?!?/br> 鐘秦聞言,沒說什么,把腳邊的另一個狗窩朝席彥踢了過去:“你的。” 席彥看看自己曾經(jīng)坐過的狗窩,又看看奶油正在滾的那個,頓時糾結起眉毛:“我覺得我這待遇不太行啊?!?/br> 于是席彥站起來,走過去把正在撒歡兒的奶油提溜起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軟墊上,再順勢把奶油揉進了懷里。 鐘秦抱起手臂看向這四仰八叉的一人一狗:“跟它搶,你出息呢?” 席彥理直氣壯:“沒有過這玩意兒,你要是愿意留下我給你打工,我還能表現(xiàn)得更沒出息?!?/br> 鐘秦對賴皮狗很是沒轍。 他看席彥坐在那兒也懶得挪窩,走過去輕輕拽了一下席彥仍背著的書包,席彥就從善如流把胳膊從書包帶里縮出來。 鐘秦提著席彥的書包,拿去跟他的放在一處了。 鐘秦床上還是亂糟糟地扔著衣服,他隨便扯了一件鋪開,墊著坐下。 席彥頓時覺得這人寵奶油簡直寵得無邊無際:“自己不換衣服就不坐床,它這爪子在地上跑來跑去,倒是可以隨便在你床上滾?!?/br> 鐘秦倒沒否認,只是低頭看向拿狗窩當家的席彥,問:“羨慕嗎?” 席彥沖鐘秦呲牙:“……嘶,羨慕死我了?!?/br> 呲完牙,天還得繼續(xù)聊。 席彥問:“奶油一直養(yǎng)在店里嗎?怕跟家里那三個打架?” 鐘秦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反應“家里那三個”是指誰,然后才說:“嗯,養(yǎng)在店里。家里沒人陪它,白天這邊萌姐他們會照看一下。” “那你呢,”席彥問,“每天晚上都過來?睡這兒?” 鐘秦點頭:“最近是?!?/br> “哦,”席彥說,“不怕你家里那三個小崽子鬧脾氣啊。” 鐘秦略微后仰撐著床:“那三個沒有養(yǎng)在家里?!?/br> “……”席彥沉默半晌,一臉驚恐,“你還有別的店?。?!” “你電視劇看多了?”鐘老板沒弄懂這人的腦回路,“我哪來的錢?” 席彥幽幽地說:“四十六塊一杯的卡布基諾哦……” 鐘秦輕輕嘆了口氣:“只用付一次,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br> 席彥想了想,鐘秦答應過他以后再來店里不用點單,萌姐也說了下次他來,東西隨都便喝,只要鐘老板繼續(xù)開店,他還真是四十六塊錢一直免費續(xù)杯。 席彥這么一想舒坦多了:“那你給養(yǎng)哪兒了?” 鐘秦覺得自己治不了席彥好奇的毛病,還不如長話短說直接回答來得省事,就說:“都小,身上有點毛病沒好全,目前寄養(yǎng)在醫(yī)院,我下自習先過去看他們,然后再回來?!?/br> 席彥點了個頭,沒說話。 這三個小崽子雖然撿回來了,但可能還是沒有家的。 而鐘秦自己的狗,應該……只有樓下六只柯基。 席彥手上慢慢揉著小奶油胳肢窩底下細軟的絨毛。他抬眼看看鐘秦,又很快把視線挪回了奶油身上,忽然有些小聲地問:“以后你……我是說萬一你養(yǎng)不過來,會把奶油也送去寄養(yǎng)嗎?” 能不能…… 能不能就讓奶油待在這兒,從“鐘秦撿的狗”變成“鐘秦的狗”,有玩伴、有零嘴、有專屬地盤……真正有個家呢。 后面的話席彥沒說。鐘秦難得一見席彥這樣有些惴惴的模樣,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悄悄軟下了一塊來。 “把它送走,狗墊留給你睡嗎?”鐘秦說話言簡意賅,卻能瞬間讓人安心,“不送。怕你鬧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