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健輕蔑一笑：“別人？你是說那個初中還沒畢業(yè)的小崽子？我看你是騙人騙到這份兒上了，籠絡(luò)個毛頭小子替你跑腿辦事！好，行，你岳光有能耐，你把我們打水漂的錢吐出來，老子立馬滾蛋！”

    “嗤。”岳光抬手點了支煙，冷聲，“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br>
    吳健用手指隔空指了岳光兩下，怒氣沖沖地轉(zhuǎn)身走了。

    吳健從門口出來，看見背墻而站、插著兜的鐘秦，還冷哼一聲：“小子，他就是在利用你那點天真的愛心和同情心，哥哥們都是過來人，勸你一句，最好別跟著他混，小心最后淪為免費勞動力，虧得連褲衩子都不剩?！?/br>
    屋內(nèi)傳來一聲踢桌擋板的激烈聲響，岳光高聲吼道：“你還他媽不給老子滾——！”

    吳健哼了一聲，扭頭快步離開了。

    鐘秦莫名被人劈頭蓋臉一頓說，從表情上看也不知他聽進去了幾句。

    他走了兩步，靠在門框上，看向屋內(nèi)吞云吐霧滿臉寫著“遇人不淑”的岳光，問：“你是叫我來替你分擔火力的嗎。”

    岳光嘆口氣，抬腿勾了根椅子放在旁邊：“坐?！?/br>
    等鐘秦坐下，岳光把煙盒往桌上一扔：“抽嗎?！?/br>
    鐘秦斜了他一眼：“不抽，不到年紀?！?/br>
    “這和年紀沒關(guān)系，是你人不夠愁?！痹拦饪嘈σ幌?，像突然起意也像蓄謀已久，說，“干脆你來幫哥吧?！?/br>
    鐘秦抬著下巴：“免費勞動力？”

    “cao，你聽他說這些做什么，”岳光眉頭皺起，“我是那樣人嗎?！?/br>
    鐘秦沉默半晌，定定地看著他問：“你是嗎？”

    岳光愣了一下，旋即鄭重地說：“不是?！?/br>
    片刻，鐘秦收回目光：“說?！?/br>
    “……小狗崽子挺酷啊?！痹拦獍褵熎?，“放寒假了？再一學期就要畢業(yè)了吧，你肯定不出去玩——這個假期就到我這兒來怎么樣？你也聽見了，狗屁兄弟們覬覦這筆錢，不給就要拆伙，我沒人可以用?！?/br>
    鐘秦懷疑岳光是故意不關(guān)接待室大門好讓他聽見的。

    于是鐘秦毫不猶豫：“不怎么樣?！?/br>
    “鐘秦……阿秦，”岳光嘆了口氣，“不耽誤你太多時間，你也能做好，真的?！?/br>
    鐘秦臉上沒什么表情，調(diào)侃起人來卻毫不含糊：“看上我爸醫(yī)院了？”

    “可不是嗎，把你人籠絡(luò)到手看病都省不少錢呢。”岳光竟樂了，自顧自笑了一會兒，便又正色下來，“我見過你救狗，在這事兒上……你和我是一樣的?！?/br>
    做這些事的出發(fā)點，絕不是為了錢。

    “找個初中生幫忙，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鐘秦往椅背上一靠，大言不慚，“我還要學習?！?/br>
    岳光當即就把白眼翻出了天際：“學習，你學個屁！甭跟我扯這個，上回我去你爸醫(yī)院，還聽他說你保送一中沒問題，老師讓你考慮下個學期簽協(xié)議，你拒絕說你要自己考？小瘋子，保送多好啊，你懂什么叫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嗎？”

    “懂，”鐘秦點頭說，“來找你就純屬是多事。”

    岳光：“……”

    岳光覺得自己沒有跟聰明孩子饒舌的天賦，只好打起了感情牌：“行吧，說正事。這次我們運氣好，有個明星做公益，正好看見我倡議的募捐。我本以為有好心人捐個百兒八千的就不錯了，結(jié)果人家聯(lián)系說要跟我們結(jié)對子，捐資五十萬，分三筆給，后面看情況，可能還會長期合作?！?/br>
    “這筆錢收下來，正好可以改善一下基地的條件，也省得我有心沒錢。我打算把籠舍重新拿水泥砌一砌，冬天擋風，外邊空地上再鋪一草坪、種點兒樹，還要給張嬸兒他們老兩口多漲點工資?！?/br>
    “其實一開始，我只是想自己做救助和收養(yǎng)，但這事兒吧，開始了就停不下來，我家也養(yǎng)不下那么多貓狗，這才租了基地。等收容數(shù)目上來了之后，不得不完全正規(guī)化，當然這是好事情。執(zhí)照我們是有的，相關(guān)資質(zhì)證明我也跑齊了，最近正在跟市里的寵物店和寵物醫(yī)院談合作?！?/br>
    “吳健他們哥倆，在我這兒買過幾次狗，這么著認識的。一來二去熟了，我隨口提到在郊區(qū)租了基地打算開始做義務救助的事，他們后來找上我，標榜自己是動保人士，說要跟我搭伙——也不能說搭伙，畢竟不是做生意。我讓他們考慮清楚，這事兒百分百是要賠錢的，他倆二話沒說，一人給了我一萬，我轉(zhuǎn)頭開了個銀行賬戶，自己也拿了一萬，基地的第一筆救助資金就是這么來的。”

    “這一人一萬雖然算不上最初入股，但好歹算筆公賬，平時用錢，我記得都詳細。救的貓狗一多，吃喝拉撒睡都得用錢，但除了這一萬，我后來再沒張口找他們要過錢。他倆開始也仗義，誰救了流浪動物誰去送醫(yī)，自己墊錢也不提報賬的事兒——主要那時候也不正規(guī)，沒有募捐收入，都是我‘一伴’那邊賺了貼進來，想報也沒處報，最多只能從開頭那三萬里拿，這也沒必要拿。所以大家愿意出點是情分，不給也是人家的本分?！?/br>
    鐘秦應了一聲，表示自己還在聽：“后來呢?！?/br>
    岳光沉默片刻，打火機在指尖打了又熄、熄了又打：“后來有了執(zhí)照和資質(zhì)，就有了第一筆社會捐助，兩萬塊，他倆跟我商量，準備拿這個錢去搞一波‘營銷’，吸引更多的捐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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