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秦剛準(zhǔn)備回答，就被席彥那個討嫌鬼給打斷了：“唉，我們狗哥這擠牙膏似的說法，最好就是跟人吵架的時候把他給帶上，氣不死人也能憋死人啊。”

    鐘秦把原來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話鋒一轉(zhuǎn)，把機會給到席彥：“你話多，你說。”

    話多的席彥開開心心領(lǐng)了任務(wù)，一點兒不見外地跟新舊同學(xué)們科普起來。

    “所謂降分錄取——”

    “眾所周知，A大在外省，特別是我們省的錄取分?jǐn)?shù)線，高達(dá)700分以上。而我們的學(xué)神鐘秦，取得降分錄取保送資格后，只要高考分?jǐn)?shù)達(dá)到省內(nèi)一本線，就可以上?！?/br>
    席彥露出一個得瑟的表情，又用同等得瑟的語氣，驕傲地說：“一本線那是多少分？也就五百二三吧——咱們五中去年高考一本率接近98%，實驗班全員一本，平行班每個班最多四五個人上不了一本。五百二三？還夠不上咱們五中歷年來的高考年級平均分呢！”

    小同學(xué)們呆了一下，看看鐘秦，鐘秦為了給男朋友捧場，還微微點了個頭。

    席彥頓時來勁了：

    “再說A大的計算機科學(xué)專業(yè)，那是王牌中的王牌、頂尖中的頂尖，收分線可比錄取線高多了?！?/br>
    “人家相當(dāng)于自降二百分，把自己的香餑餑專業(yè)捧到鐘秦面前，然后說——”

    “大爺來玩兒呀！湊上這個數(shù)就夠了！”

    小同學(xué)們立馬笑倒一片：

    “臥槽，鐘哥牛逼！”

    “鐘哥永遠(yuǎn)的神！”

    “……”

    席彥愜意地往椅背上一靠，用個反問句，給自己的發(fā)言畫上了圓滿句號：“你們鐘哥上學(xué)期期末也就是被我拖了后腿，打算跑到八十幾名去看一下學(xué)渣眼里的風(fēng)景——嘖，一本線，他難道不是閉著眼睛都能考上嗎？”

    鐘秦?zé)o奈地偏頭湊近席彥耳邊：“這么賣力夸我，想干什么。”

    席彥耳邊一熱，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耳朵，扭頭很快瞪了鐘秦一眼，壓低聲音說：“想煮飯！”

    鐘秦：“……”

    鐘秦的照片已經(jīng)被貼在了學(xué)校大門邊的榮譽墻上，每天早上進(jìn)門都能看見，鐘秦本人一度無語，莫名有點自己已經(jīng)“音容宛在”了的感覺。

    ——但一戰(zhàn)成名的少年人再次嶄露鋒芒，代表五中拿到了全國青少年信息學(xué)奧林匹克競賽金牌的榮譽，他和他的伙伴，讓五中計算機競賽強校的名聲更加威名遠(yuǎn)揚。

    小同學(xué)們都覺得面上有光，以楊子陽為首，鬧得最厲害：“鐘哥，高中能跟你一個班，以后畢業(yè)了，我都能吹一輩子！”

    “可不嗎，祖?zhèn)鏖_頭——我高中有個朋友……”

    “去去去，誰是你朋友，你最多就能說你高中有個男神……”

    “哈哈哈哈哈……”

    小同學(xué)們笑鬧一會兒，席彥腦海中又閃過了“與有榮焉”這四個字。

    一個班的學(xué)生就像一條由滴水匯聚而來的河，大家一同翻過山、越過嶺，慢慢成長為一條奔涌的江。它裹挾著奔騰奮發(fā)的力量，蕩滌途徑的沙土和泥濘，前行萬米不息，浩浩湯湯。

    或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在某個岔口，這條江河的主流又會分出條條支流，有的變成湖，有的奔向海，有的氣勢磅礴，有的涓涓綿長。

    即使他們總會各自天涯，也仍擁有過一個共同的源流，也曾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biāo)而攜手奮進(jìn)，也將銘記同一路的美麗風(fēng)景。

    席彥迎著陽光，輕輕瞇了瞇眼。

    他低下頭，忽然瞥見這張新桌子的桌角上，有一行歪歪扭扭刻下的字跡——

    「腳踏實地，仰望星空」

    進(jìn)入高三，他們已經(jīng)從禮智樓搬進(jìn)了山成樓，非常奢侈地?fù)碛辛恕靶—殫潯焙蛯儆诟呷男≡鹤印?/br>
    ——這句話不知是哪位學(xué)長或是學(xué)姐在臨高考前刻在桌上的。

    亦或是……這句話很早很早就印在這里，陪伴一級又一級的許許多多學(xué)生，激勵他們、最后也目送他們堂堂正正走上高考的考場，和人生的嶄新起點。

    對于學(xué)生們來說，“腳踏實地仰望星空”像句祖?zhèn)鞯募恼Z，實在是最為耳熟能詳。老師、家長，班會課、早集會……學(xué)生們早已聽過成百上千遍。

    在離開九班之前，席彥去和江水暫時告別，江水也對席彥說：“腳踏實地，仰望星空，席彥，你做到了，我等你高考完再來恭喜你。”

    席彥吸吸鼻子，有點眼熱，像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后也只匯成一句：“謝謝江總，我等著這句恭喜。”

    席彥又想到自己今年六月份給當(dāng)時的高三生寫的祝福賀卡。

    「一切水到渠成，現(xiàn)在是伸手摘星星的時候了！」

    席彥忽然覺得這句話也很適合現(xiàn)在的自己。

    ——他站在鐘秦身邊，好像只要伸出手，就真的能碰見星星一樣。

    小同學(xué)們鬧了一會兒就漸漸散了，李文睿和丁宣也回到了自己班。

    席彥撐著腮幫子，忽略講臺上喜笑顏開的高成柳，偏頭問鐘秦：“阿秦，那你都一條腿跨進(jìn)A大了，之后是不是要把重點放在栽培你男朋友身上？”

    鐘秦問他：“你不是要我邊玩競賽邊考第一嗎?！?/br>
    席彥頓時替年級第二名cao心起來：“大哥別努力啦，給其他小朋友留點機會吧，別讓人家回憶起高中生活時，說自己最大的遺憾就是做了幾學(xué)期的萬年老二，從未考過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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