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足夠的銀錢，能讓瓦刺的子民過的不挨餓受凍，他便也沒什么遺憾了。

    完顏啟明摸著自己已經(jīng)開始變得枯瘦的雙腿，一雙修長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夜里，離寺廟不遠(yuǎn)處的莊子開始走水，因為夜里風(fēng)大，方丈怕大火吹到寺內(nèi)周圍，會讓寺內(nèi)也被影響，所以派了不少的僧人出去挖出隔離帶來，讓大火不再蔓延。

    因為大火不在寺內(nèi)，所以僧人們除了稍微要注意外面，寺內(nèi)倒是沒什么影響。

    隨著人手的抽離，完顏啟明在暗衛(wèi)們的護送下，終于到了關(guān)押鐘明玉的地方。

    這個地方陰暗潮濕，若是不點蠟燭，根本瞧不見里面的樣子。

    完顏啟明點燃火折子，等待暗衛(wèi)們把鐘明玉帶上來。

    “主上。”有人，“鐘姐……”

    他把手里的一枚玉玨遞給完顏啟明，“她，讓你把這個東西帶給鐘老爺子，跟老爺子她不在了。”

    完顏啟明接過玉玨，一雙長眉微擰，“什么意思？”

    “她不跟屬下走，她若是屬下帶她離開，她就咬舌自盡?！边@人也沒見到如此怪異的女子，宛若瘋子一樣的咆哮。

    離開的僧人隨時會回來，也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怪異。

    他們必須迅速的離開。

    “一個女人你們都對付不了。”完顏啟明知道，鐘明玉怕是遇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開始逃避不愿意離開了。

    “送我下去。”完顏啟明。

    這人驚訝的趕緊搖頭，“下面太臟亂了，公子你就別去了?！?/br>
    “我不第二次?！蓖觐亞⒚鞯?，“送我下去?！?/br>
    地牢的位子的確偏僻，只是靠近便能聞見一股腐朽的味道，周圍的石壁上長滿了青苔，這里哪里像是給活人住的地方？

    鐘明玉自幼被寵著長大，自然也沒受過這樣的苦楚。

    完顏啟明提著燈籠入霖牢，揮手讓伺候在一側(cè)的人離開，才緩緩的用手推著輪椅走到了鐘明玉身前。

    少女蜷縮成一團，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借著薄弱的燭火光，他看見她身上的血污早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甚至還能聞見一股腐臭的氣息。

    “是鐘姐嗎？”完顏啟明問，“你為什么不愿意離開呢？”

    少女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一只手抱著自己的頭，一只手卻扣著堅硬的墻壁。

    墻壁上已經(jīng)有了細(xì)微的痕跡，而這些痕跡大多被黑色的血跡掩蓋，顯得十分的詭異。

    這里不是地牢，而是一座墓。

    完顏啟明知道，即使鐘明玉被救回去，她也徹底的毀了。

    高若虛摧毀了她的一黔……

    這個男人是當(dāng)真狠毒，他曾把鐘明玉捧的高高的，位于云端之上，似乎是誰都不能攀上的圣物。

    可有朝一日，也是這個男人，為了權(quán)利和富貴，把女兒狠狠的摔在霖上，讓她宛若螻蟻。

    一旦知道了陽光是什么樣子，再陷入黑暗，那么這個人就會徹底的崩潰，然后變成瘋子。

    他想，他該怎么告訴景瑟和鐘老爺子，鐘明玉已經(jīng)瘋聊這個事實呢？

    第294章 我想活

    “這里只有我和你。”完顏啟明聲音淡漠，“你有什么話，都可以老老實實的講?！?/br>
    “我來救你，是因為鐘老爺子愿意拿鐘家一半的家產(chǎn)給我，還有……”

    “景家四小姐要和我弟弟成親了，她希望她成親的時候，聽到你活著的消息。”

    “我為了我弟弟，為了我未來的弟妹，所以我走這一趟。”

    他說完這些話后，鐘明玉扣著墻壁的手頓了一頓，她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看身后的人。

    暗室內(nèi)的光線并不明亮，微弱的燭火光像是下一刻就要熄滅，讓黑暗隨時可以侵襲這里。

    完顏啟明見少女的動作停頓下來，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徹底的失去理智，也沒變成一個瘋子。

    若是鐘明玉瘋了，他想鐘老爺子怕是堅持不到拿出他想要的東西。

    瓦刺的百姓需要吃喝，他也需要鐘老爺子手里的銀子和一些輿圖。

    “你若是想死，我也會成全你，不過你先聽我說完這些話?！蓖觐亞⒚魈靼诅娒饔竦倪@種絕望，卻不能理解她一心尋死。

    在完顏啟明的眼里，鐘明玉怕是和中原不少的世家貴女一樣，覺得清白便是全部，讀書讀迂腐了。

    在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里，哪里有人會整日想著這些所以的清譽？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改寫以后，不被人左右。

    “我給你三條路。”完顏啟明說，“其一，你和我回京去，依舊做你的鐘家小姐，以鐘家在京城內(nèi)的地位，你想要嫁誰都可以。若是你不愿意嫁人，養(yǎng)幾個面首在身邊，也未嘗不可。若陛下開口，外人也不敢說你太多閑言碎語。而且你回去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可以替你祖父和母親報仇，血刃你的仇人?！?/br>
    “其二，你可以當(dāng)做你已經(jīng)死了。你和我悄悄回京，見過你祖父后，便隨我回瓦刺。我們那邊的民風(fēng)淳樸，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也不會有人多去探聽你的過往，你可以重新開始?！?/br>
    “其三，你可以選擇死在這里。我會帶著你隨身的東西回京，從你祖父的手里接過我該得的報酬。”

    “不過你想必也清楚，你若是真的死了，你就不能報仇了。我弟妹還有你祖父甚至關(guān)心你的人，怕是都會痛徹心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