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童泚痛苦極了，“她應(yīng)該恨極了我！”

    慕懷剛嘆了一口氣，最終從袖口里拿出一枚被磨的極其光滑的石子遞給童泚，“你之前一直問我，為什么我做為大楚的皇子，卻不愿意復(fù)國！”

    “因?yàn)?，大楚沒了就是沒了！就算復(fù)國，我未必能做一個(gè)好皇帝！”

    “當(dāng)然，還有因?yàn)槔罟媚锏倪x擇……”

    李娉婷會死，是因?yàn)槔罴胰艘仓С謴?fù)國，讓李娉婷給去尋找慕海。

    可李娉婷卻沒有這樣做，反而是留下了這顆紅色的石子給白素梅，卻也沒說石子的用處是什么。

    旁人不知道，可童泚知道。

    這是他和李娉婷的定情信物。

    李娉婷在最后也在保護(hù)他。

    第315章 所愛隔山海

    童泚這一夜，沒有離開這一座小院。

    夜里，他閉上眼，似乎還能瞧見隨風(fēng)飄蕩的紫藤花。

    即使過去了那么多年，他還是能想起李娉婷長什么樣子。

    李家有女，百家求。

    可李娉婷卻唯獨(dú)選擇了他。

    她大膽、炙熱、笑起來的時(shí)候，宛若三月暖陽。

    她似乎永遠(yuǎn)都不知道，什么是陰謀詭計(jì)，直來直往。

    她總說，“有海哥哥，我什么都不怕！”

    “你會護(hù)著我的，對不對？”

    可是，隨著大楚等的國力漸漸微弱，他的脾氣似乎也變得更糟糕了。

    他會發(fā)脾氣，會摔東西，尤其是在父皇決定讓他去當(dāng)質(zhì)子的那一刻，他幾乎崩潰了。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因?yàn)樗チ?，不止能照顧好姑母，還能讓大楚的百姓免受戰(zhàn)亂之苦。

    他是皇子，自出生就錦衣玉食，自然該為大楚的百姓做事。

    可是無論他怎么說殘忍的話，她依舊是笑著和他說，“海哥哥，我在的！”

    她在？

    她在又有什么用！

    她一個(gè)女人能改變什么！

    再好的安慰，也不過是不輕不重的話語，他絲毫不肯稀罕。

    他要離開大楚的那些日子，周圍的人態(tài)度都發(fā)生了轉(zhuǎn)變，有人覺得他可憐，有人連偽裝都不愿意繼續(xù)了，和他徹底翻臉。

    唯有李娉婷，從來都沒有變過。

    也是因?yàn)樗丛淖?，所以在最后一刻，童泚決定放過她，不讓她給自己陪葬。

    退親、和惡毒的話語一氣呵成。

    他對她說，我從未喜歡過你，我會和你糾纏，無非是因?yàn)槟愕母赣H是宰相。

    李娉婷當(dāng)時(shí)落了淚，卻依舊笑著說，“嗯！”

    “我不怪你！”

    她只是說了嗯，卻沒有再說其他的。

    童泚到最后一刻也沒想到，這是李娉婷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

    他曾以為，他被所有人拋棄。

    連李娉婷最后都嫁人了，他沒有什么可奢求的。

    他這些年一直在糾結(jié)，他想殺了定燕帝，更想顛覆整個(gè)大燕，可卻沒有做到最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有婦人之仁。

    明明殺了他們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童泚恨——

    他為了大楚的百姓，變成了太監(jiān)。

    姑母為了大楚，選擇了殉國。

    可大楚的百姓們，最后卻迅速的融入大燕，已經(jīng)忘記了昔日的大楚皇室，不記得他們的存在了。

    ……

    童泚的腦海里一片凌亂，最后手里傳來的一陣淡淡的冰涼，讓他睜開了眼。

    即使屋內(nèi)的光線很暗，那顆紅色的鵝卵石，卻依舊紅的刺眼。

    這是他送給李娉婷的，因?yàn)槔铈虫孟矚g紅色。

    他當(dāng)時(shí)也覺得，李娉婷適合紅色。

    她是太陽，是光！

    只是童泚怎么也沒想到，李娉婷是死在李家人的手里，因?yàn)槔铈虫貌辉敢夂痛蟪呐f臣們一樣，選擇復(fù)國。

    這些人怕李娉婷耽誤他們的計(jì)劃，更怕李娉婷會勸童泚放棄計(jì)劃，所以干脆殺了她。

    其實(shí)李娉婷當(dāng)真沒那么在乎，國家是誰的。

    只是她不愿意看見心上人受傷。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有慕海一個(gè)人。

    ……

    而這些人，怕童泚會去查李娉婷，所以直接放出消息說李娉婷嫁人了。

    嫁人了，便有了新的生活。

    慕海不會去參與她的新生活。

    ……

    “你來了？”慕懷剛沒有睡，他披著一件外衣，似乎在等人。

    果然，如他所料，童泚真的來了。

    “你告訴我娉婷的事，是想讓我放棄復(fù)仇吧？”童泚說，“你覺得我會為一個(gè)女人放棄我想做的事？”

    “你知道我多恨嗎？”

    童泚?zhàn)プ∧綉褎偟氖?，用足了力氣，“你知道一個(gè)男人最大的屈辱是什么嗎？”

    “就是這輩子，只能是個(gè)太監(jiān)？”

    “不——這不算什么！”

    “最屈辱的莫過于只能像個(gè)女人一樣，在殺父仇人面前搖尾乞憐，祈求活下去！”

    “你說，娉婷那么聰明，她不會不知道，我當(dāng)年過的什么樣的生活！可是她沒有救我，她就看著我像個(gè)蛆蟲一樣，在大燕皇帝的……”

    “她不敢來救你！”慕懷剛打斷了童泚的話，“她知道，若她出現(xiàn)，你所有的自尊心都會摧毀！”

    “你會死的！”

    “她不希望你死，即使是卑微的活著，也比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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