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車窗外，手扣著車窗按鈕，漫不經(jīng)心地問：“這個成了？”

    他手把著方向盤，瞥我一眼，沒說話。

    我只好自言自語，“挺好的?！迸聸]誠意，我又加了一句，“她看著挺溫婉賢惠的，配你?！?/br>
    這話聽上去像場面話，但我不愛搞客氣那套。令我有點(diǎn)心酸的是，這話是我真心想說的。

    他笑了笑，沒接我的話。

    到家的時候，我直接蹬了鞋去洗澡。我的腳被凍得冰冷，碰了熱水后才舒緩些。

    我擦著頭發(fā)從浴室出來時，林潮生正在看書，他睇我一眼，勾起嘴角說：“過來，我?guī)湍愦殿^發(fā)?！?/br>
    他喜歡幫我做事，喜歡幫我洗衣服，幫我洗澡，幫我剪指甲。他最喜歡的是幫我吹頭發(fā)。

    我因?yàn)閯倓偟氖聞e扭著，但也沒拒絕，坐到了他身邊。他用手掌輕揉我的頭發(fā)，暖暖的。脖間傳來他的體香，我喉嚨一動。

    “今晚做么？”我下意識地問出來。

    這段時間，我倆問對方最多的問題，就是今晚做不做。但是今天這話實(shí)在不合時宜，我低下頭，趕緊又說：“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了，不和我做也行?！?/br>
    他關(guān)了吹風(fēng)筒，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沒等我反應(yīng)，他的吻已經(jīng)落下來。

    是不溫柔的吻。

    他咬著我的唇，褪去我身上的衣服。

    做著做著，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施展不開，只好又滾到床上。

    結(jié)束后他把我抱到浴室，幫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清理。

    我靠在他懷里，水汽蒸騰著，腦子變得迷迷糊糊的。

    我知道自己就快睡著，下意識地抓他的手，問他，“喂，你和她談成了，是么？”我又問：“你們在一起了？”

    我的眼皮快撐不開了。

    進(jìn)入夢鄉(xiāng)前，我聽見他說：“睡吧，沒有的事?！?/br>
    我以為今晚會是好夢。

    但我夢里的一切都變得陰沉沉的，我夢見林潮生一直往前走，我光著腳踩在雪地里追著他。

    雪地里冰冷冰冷的，我的腳變得麻木，我拼命地追著，最后林潮生回頭，他對我說，溫瀾，我要結(jié)婚了。

    我驚醒。

    身邊的林潮生還在熟睡，他雙臂圈住我，摟得很緊。我靠著他的胸膛，瞪大眼睛聽著他的心跳。

    手機(jī)屏幕亮起，我起身去拿手機(jī)，剛剛拿到，身后一條手臂猛地箍住我，把我摁在他懷里。

    林潮生閉著眼睛，用鼻尖蹭了下我的頭發(fā)，“溫瀾，再睡會……”

    但我做了噩夢，睡不著。

    我按亮屏幕，是劉馨的微信。

    她要北方支教，支教活動和學(xué)校商量過，拉上了十多個同學(xué)，問我要不要同她一路。

    我曾了解到農(nóng)村教育的落后，一直挺想去。我問她去多久，她很快就回我：一年。

    我回頭，看了看身旁正在熟睡的林潮生。他胸膛起伏著，柔軟的頭發(fā)蹭著我，雙臂緊緊地將我環(huán)住。

    我又看了看劉馨的微信，還是猶豫了。

    平凡的日子里總有些心煩意亂的措手不及。

    那天，也是平凡普通的一天。

    秋日的天氣總是變化莫測。我和林潮生從教學(xué)樓里出來時，外面正在下雨。

    陰云急劇翻滾著，細(xì)雨飄飄灑灑，落在幾棵枯樹上，時不時送來陰冷的風(fēng)。

    我只穿了件薄薄的單衣，又濕又潮的風(fēng)吹來時，我冷得渾身打顫。

    林潮生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他揉了揉我的頭發(fā)，說去借傘，讓我等他。

    我隨口嗯了一聲。

    他走后，我裹緊外套，卻還是發(fā)冷，一個人盯著昏昏的天，綿綿的雨。

    時間滴答滴答，過得很慢。

    林潮生讓我等他，但他遲遲沒回來。

    我在門口站得膝蓋僵直，一會兒蹲著，一會兒坐著，冷的時候就抱著手臂跺腳。

    我沒帶手機(jī)，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墻上的時間。

    天色越來越昏沉。

    他已經(jīng)走了三個多小時。

    我在門口碰見了青協(xié)的會長，他問我，要不要他送我回去。

    我擺了擺手，“我等林潮生?！?/br>
    會長挺驚訝的，他說：“林潮生早就走了啊。”

    我怔住。

    他又朝我擠眉弄眼，“林潮生是不是和法律系的白歌在一起了？我看見他拿了把傘去送白歌了。他還是摟著人家姑娘走的，樓得可緊了。這么大雨送女孩回家，嘖嘖，真讓人想入非非。話說，他倆真的挺配……”

    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被陰冷的風(fēng)凍住，太陽xue突突地跳個不停，甚至產(chǎn)生了耳鳴。

    會長拍了拍我，“溫瀾，我送你回去??？”

    我回神，僵硬地擺了擺手，干巴巴地笑著：“謝了，不用?！?/br>
    會長走后，我雙腿突然發(fā)軟，直接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冷風(fēng)越吹越大，我拼命地裹緊外套，領(lǐng)口處還傳來林潮生的體香。

    我怕冷，林潮生清楚我很怕冷。

    我等他，林潮生清楚我在等他。

    但是他還是選擇送那個女孩回家，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冷風(fēng)里。

    他媽的林潮生，狗屁的林潮生。

    天色灰蒙蒙的，秋雨綿綿不絕。學(xué)校里行人稀少，遠(yuǎn)處一對情侶撐一把小傘，他們嬉笑著走遠(yuǎn)了。

    我一個人怔怔地蹲在原地，從頭到腳都冰冷冰冷的，嘴里不停地嚷嚷著那句“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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