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記著的，只有對方眼底那一片如星辰般、璀璨的燈光倒影。

    蕭程沒有再說話，他輕輕拍了拍祁夜的手，然后走向那架鋼琴。

    感到肌膚上的略微涼意，祁夜稍稍清醒了一些。

    窗外是雪夜依舊，而餐廳內(nèi)，心卻像溫?zé)嶂臓t火，他看著蕭程坐下，流暢優(yōu)美的音符傾瀉而下……

    如果說，世界上所有溫存的時光都能在一刻短暫停留的話，那無論什么代價，祁夜都能接受。

    而最先的時候，也僅僅是一條手機(jī)上的短信。

    沉浸在其中的祁夜并沒有發(fā)現(xiàn)。

    等到之后，屏幕似乎在這時又亮了幾下，迅速刷新了幾條。這個時候，祁夜才稍稍回神，視線瞥向了手機(jī)上的消息。

    隔了幾秒，他猛地站起身，桌上的龍舌蘭跟著劇烈晃蕩了下，濺濕了一大片。

    蕭程發(fā)現(xiàn)了他情緒上的不對勁。

    琴聲戛然而止。

    “怎么了？”蕭程問。

    “我先去打個電話。”祁夜的語氣有些焦急，轉(zhuǎn)身朝餐廳外奔去。

    蕭程很安靜地等著，一步未挪，等到祁夜回來的時候，他依舊站在那兒，見著祁夜臉色有點(diǎn)難看，微微蹙眉：“怎么了？”

    “我得回去一趟?！逼钜勾颐δ闷鹆擞鸾q服。

    “回家嗎？”

    “嗯?！?/br>
    “出了什么事？”蕭程朝服務(wù)員招了下手，使了個眼神，吧臺上有什么東西被撤下去了。

    而祁夜并沒有看到這一幕，他皺著眉說：“剛家里來電話，說我媽突然住院了?！?/br>
    蕭程聽聞神色凝重起來，眉頭緊蹙。

    “我送你去機(jī)場?！彼f。

    “不用?！逼钜箵u搖頭，“地鐵能直達(dá)，蕭教授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br>
    他一邊說著，一邊著急往外趕，卻被蕭程一下拉住了手腕。

    “走，去車庫?！笔挸痰恼Z氣十分堅定。

    祁夜微怔了下，最后還是果斷點(diǎn)頭：“好。”

    時間不允許他再考慮這么多，等到車庫的時候，正好是航班起飛的三小時前。而祁夜從來沒見過蕭程開得這么快過，他一連超了不少車，幾乎是暢通無阻，沒等上幾個紅燈。

    一路上，他們都有點(diǎn)沉默。

    祁夜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窗外，神色依舊凝重。

    “阿姨……”蕭程看了祁夜一眼，問道，“還好嗎？”

    “今天下午我爸還打過電話，當(dāng)時聊得好好的，我還說春節(jié)回家一趟。”祁夜看著手機(jī)屏幕，“聽說還在做檢查，不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br>
    “會沒事的?！笔挸炭戳搜酆筌囩R，又超了一輛車。在等紅燈的那刻，他輕聲安慰道，“別太擔(dān)心了?！?/br>
    “嗯?！逼钜剐α诵?，“聽你的?！?/br>
    可能是這次車速飛快的緣故，到機(jī)場的時候還有一些時間。

    “還有兩個小時起飛?！逼钜鼓弥菣C(jī)牌，接過蕭程買的三明治，“希望不要延誤?！?/br>
    “前序航班已經(jīng)準(zhǔn)時到了，晚點(diǎn)的概率不大?！笔挸虜Q開了礦泉水的瓶蓋遞過去，“上飛機(jī)的時候睡一會兒，保存體力?！?/br>
    祁夜點(diǎn)點(diǎn)頭，他把三明治還有臨時買的充電線塞進(jìn)背包，起身說道：“蕭教授，你先走吧，我直接去安檢就行，不用陪我過去?！?/br>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祁夜不知為何，心里劃過莫名的苦澀。

    一方面，他的確是焦頭爛額，想要快點(diǎn)回去照顧家里的事。但是怎么說呢，他還在等著一個答案，而且總覺得過了今晚，就會再見不著蕭教授似的。

    機(jī)場的燈光打得通明。

    最終他們還是在安檢處告了別。

    祁夜本來是打算直接走的，因為很多時候，直接背身離開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能斬斷一切該有或者不該有的情緒。

    但不知為何，在這一次，臨進(jìn)安檢通道的那刻，他卻回頭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

    越過了面前那些目送的送別人群，也越過了無數(shù)行色匆匆的旅人們。

    視線在此時徹底撞上了。

    下一刻，祁夜邁開步子，朝蕭程的方向跑去，最終站定在距離半米的位子。

    他們對視了幾秒，又沉默了幾秒。

    然后，他們默契地張開手臂，繞過對方的后背拍了下，隨后緊緊靠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兄弟之間很常見的擁抱，不過在這刻，卻賦予了特別的親昵意義，也給予了他們徹底宣泄情緒的機(jī)會。

    蕭程的肩膀是結(jié)實的，也是瘦削的，但不知為何十分有安全感，祁夜靠上去的時候，聽見了他胸腔后有力的心跳。

    呼吸交錯間，祁夜閉眼說了句：“等我?！?/br>
    然后，就聽到蕭程的聲音在耳側(cè)響起，語氣溫柔強(qiáng)大到能容納這里所有的離情別緒。

    “嗯，我一直都在?！?/br>
    第二十五章

    對于祁夜來說，很多時候話語并不需要特意表達(dá)什么。

    有時候，單單幾個字，會比長篇大論來得有力得多，比如蕭程剛才說的這句話，的確是一劑強(qiáng)心針，就像為漂泊的一葉扁舟點(diǎn)亮了一盞燈。

    祁夜側(cè)頭看向飛機(jī)舷窗外的世界。

    遠(yuǎn)處燈塔的燈光此時被雨雪打濕，霧蒙蒙的，化成了模糊一片。

    聽著空姐的播報，祁夜的視線落在手機(jī)上，此時蕭程來了消息，讓他把醫(yī)院地址發(f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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