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不了你！你爸今兒晚上來，你就跟他回去！”

    沉默。

    敲鼠標(biāo)砸鍵盤跺地板的聲兒都沒了。舒晏開始數(shù)3、2、1……

    1還沒數(shù)完：“你就告狀吧！他每次來你就知道告狀告狀告狀！你跟他說?。∧憧此灰獛一厝?！他那個女人和他兒子會聽你的他媽就算我輸！”

    圓圓奶奶也跟著沉默，再開口明顯軟了不少：“那你打完這把就來吃吧，你十點多不就說餓了嗎？”

    沉默。

    “來了別喊了，”圓圓開始收拾鍵盤的聲音，“老贏，沒意思，不打了！”

    圓圓同學(xué)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么叫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并用爆發(fā)取得了游戲和現(xiàn)實中的雙重勝利。

    舒晏澆著他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想……哦，好像沒有花，全是綠的。

    “小晏啊，又在澆花?。　眻A圓奶奶從二樓窗戶探出腦袋，收她曬在外面的被子，沖著院子里的舒晏喊。

    舒晏抬頭，沖她笑了笑。去年居委派人查群租，來他這兒登記信息的就是圓圓奶奶。

    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見，很低地“嗯”了聲，并且開始思考為什么即便沒有花，大家也喜歡統(tǒng)稱澆花，是草不配單獨被澆嗎？

    “我看來看去就你養(yǎng)的花最好，去年冬天都是綠的！”圓圓奶奶嘭嘭拍了兩下被子，“你怎么養(yǎng)的??！”

    舒晏瞇了瞇眼睛，看見光線里扭起的浮塵。那床被子完全籠罩在太陽底下的樣子，像極了在醫(yī)院樓道里的紀(jì)宸。

    “多澆水。”舒晏說。

    “啊，”圓圓奶奶深信不疑，“我就說么！”一天到晚看見這孩子在給花澆水，隔壁院子那個懶胚養(yǎng)的都死好幾批了！

    噯等等，小晏前兩天好像不在家啊，那花還是怪綠的。

    “奶！”圓圓在客廳里喊，“雞腿還有沒有了！”

    “行那你先澆著啊！”圓圓奶奶回頭看了一眼，“我給我孫子再炸倆雞腿去，小兔崽子就知道吃！”

    舒晏勾著嘴角點點頭，圓圓奶奶看他重新彎腰，給花架子上的一盆盆綠植仔細澆起水。不知道是不是她記性不好，有兩盆好像還澆重復(fù)了。

    抱著被子進屋，圓圓奶奶看著圓圓，嘆了口氣。

    圓圓被她嘆懵了：“奶，您不想炸就算了，起油鍋也挺麻煩的?！比思沂且沟觑L(fēng)，他奶奶向來是黑店風(fēng)，突然嘆氣，圓圓就覺得自己再吃下去就是最后一餐了。

    “……”圓圓奶奶白了他一眼，房里放完被子轉(zhuǎn)身去廚房。

    樓下那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情況，他們這片兒老小區(qū)就在一中附近，高中不按學(xué)區(qū)配校，都得考，有些家長就會在學(xué)校附近租個房子陪讀，方便照顧小孩兒。她剛開始也以為這孩子是這情況，結(jié)果觀察老久，從沒見過這家大人出現(xiàn)。甚至還經(jīng)常在巷子口老菜場附近的各類小吃店里，見過這孩子對付著吃晚飯。

    多好的孩子啊，長得俊，成績又好，還賊禮貌。她每回盯著人孩子看的時候，那孩子都笑瞇瞇地沖她點點頭。要換了她家圓圓，早吹眉毛瞪眼地問“你瞅啥”了。

    端著油花滋滋的黃金雞腿兒去客廳，瞪著一臉惶恐的圓圓讓他吃下去。圓圓奶奶突然想到，圓圓mama再婚之后好像，六七八……哎，好像快一年沒來過了吧。

    現(xiàn)在的小孩兒啊……都挺難的。

    舒晏澆完花回里屋，聽見茶幾上的手機在震。

    隋逸的電話。

    舒晏劃開，卻沒人說話。喂了兩聲，以為是隋逸摁錯了，正準(zhǔn)備掛斷，就聽見對面有點兒游離的噪音。

    “cao！老大！那小子褲.襠在發(fā)光！”

    “什么玩意兒？！”

    “這小子是不是還藏了個手機?。　?/br>
    “沒……沒藏，這是我的發(fā)光溜……溜球?！?/br>
    舒晏蹙眉，開始往門外走。

    “cao！你家溜溜球長方形的?。?！”聲音突然變大，“還正在通話中！”

    “丫報警了？！”

    “沒！在和穿花衣打電話！”

    “媽的還有花名呢！這小子搖人……”

    老小區(qū)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大門，還沒來得及譴責(zé)隋逸手機里給他的備注，舒晏很快到了街邊，招手攔了輛車，對面的電話也被掐斷。

    “東地廣場?！笔骊躺宪囌f，“合法地，盡量快?！?/br>
    “?。俊彼緳C打了轉(zhuǎn)向燈開出去。

    舒晏邊說邊摁了110：“您好，報警，東地廣場長靈文化社……”

    “??！好嘞！”司機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

    “真沒搖人，”隋逸看著被光頭繳去的手機，“手誤，不小心摁到了?！?/br>
    “嚯，”光頭拍了拍他的臉，“你小子不裝結(jié)巴了？”

    隋逸咬了咬牙沒說話，抬眼看著他。

    這五個人剛突然沖進店里，搶了他跟爺爺?shù)氖謾C不讓報警，他放桌上的是專門讓店里客人加的，口袋里那個號是和同學(xué)朋友聯(lián)系的。趁壓著他肩不讓站起來的倆人不備，他才摸進口袋摁了設(shè)置成緊急聯(lián)系人的舒晏的號。

    “別他媽動我孫子?。　彼蹇４贸隽伺龃傻臍鈩?，“有本事動我！”

    “……”光頭看了隋浚川一眼，老頭子一條腿有點兒微跛，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鑒于他孫子裝結(jié)巴的前科，光頭覺得他碰瓷的概率更高。給看著隋浚川的倆小弟使了個眼色，光頭問，“老爺子，后面那家常寧，是你舉報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