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應(yīng)答后，程昱給她關(guān)上門離開。

    走進電梯他才松了口氣。

    倒不是因為別的，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是因為他居然可恥的產(chǎn)生了反應(yīng)。

    這狀況對于程昱來說實在羞恥，不僅羞恥，在發(fā)現(xiàn)的那一刻更是滿腦子都是懵的。

    他！程昱！

    居然有一天會因為，只是聞到前妻身上的香味就有了動靜。

    這事情要是傳進許識那貨逼的耳中，還不知道會被當(dāng)槽點笑成什么樣。

    胡思亂想著，程昱走出負(fù)一層電梯坐上車。

    往后靠去煩悶的捏捏眉心，接到阮湘的電話。

    出了小區(qū)，程昱打轉(zhuǎn)方向盤準(zhǔn)備回家。

    -

    因為在舒爾這邊耽擱了些時間，等下車已經(jīng)是八點半將近九點。

    阮湘一周前飛去國外，今天剛回國。

    本來想著好久沒見，一家人吃頓飯，誰知一個比一個回來的遲。

    于是等到程昱進門后，迎面而來的就是阮湘毫不留情扔來的抱枕，他下意識抬手抓住，無奈的朝沙發(fā)上看去，低低喊：“媽，大嫂。”

    “誰是你媽？”阮湘輕嗤，翹著腿脊背挺直，保養(yǎng)極好的臉上泛著怒意：“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這么大的一個兒子？還是說你是你爸的私生子？”

    賀時惜沒忍住笑起，剝了個橘子遞給阮湘：“媽，您別跟阿昱置氣，他這不是工作忙?！?/br>
    “他那工作能有什么忙的，前段時間閑到飛起不回來，現(xiàn)在劇組就在海城也不回來?！比钕鎸ι腺R時惜軟了語氣，卻還是忍不住抱怨：“我當(dāng)初還不如生個玉石，至少還能賣錢?！?/br>
    程昱眼皮一跳：“您最近是很缺錢嗎？”

    話音落，又覺得這話無比熟悉。

    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舒爾發(fā)來的短信，他倏地笑了笑。

    阮湘本來不怎么氣，直到看見他的笑后整個人突然炸火：“你個沒良心的還笑的出來？！”

    他斂起嘴角弧度：“那我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

    阮湘安靜兩秒，突然怒吼：“程昱！你給我滾出去！”

    瞧見今天這場戰(zhàn)爭沒能自動休戰(zhàn)而是越演越烈，賀時惜趕緊打圓場：“阿昱快去換個衣服歇歇，等會喊爸下樓該吃飯了?！?/br>
    說完又拉著阮湘轉(zhuǎn)移話題，提起前幾天娛樂圈里的八卦新聞。

    這種氣來得快散的也快。

    程昱徑直上了樓，去書房給程博彥打過招呼，才上三樓進臥室。

    坐在床上，他翻出皮夾從里頭拿出那張五十的紙幣。

    兩指細(xì)細(xì)摩擦，片刻后彎腰認(rèn)真地疊起來。

    不多時一只千紙鶴出現(xiàn)在掌心。

    程昱看著又笑起，重新打開皮夾打算原處放回，思忖片刻又莫名拉開夾層拉鏈，正想壓進去時里面一張合照映入眼簾。

    默了默，他小心翼翼的將照片抽出來。

    照片上兩人的臉略顯稚嫩，尚且還穿著延中的老校服。

    肩頭藍(lán)白條交襯，左胸前印著校徽圖案，而他的圖案旁邊，還被舒爾□□的用黑筆描了個s，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像條蜿蜒的藤蔓。

    那會兒的他眉眼清俊綺麗，校服隨意套在身上，稍稍低頭。舒爾站在他身側(cè)，笑得眉眼彎彎，唇色不點而紅，細(xì)長手臂舉起搭在他的栗色頭發(fā)上。

    兩人姿態(tài)親密，就連不可一世的程昱都像被她感染，嘴角也隱隱帶著笑。

    程昱看得有些出神。

    這照片他不清楚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但細(xì)細(xì)想來，好像是舒爾提出離婚沒多久。

    她燒干凈了所有照片，程昱找東西從抽屜里翻出。

    想重新放回，卻又擔(dān)心弄丟這最后一張，索性將它裝進錢夾。要不是今天拉開拉鏈，程昱或許早都忘了身上還帶著合照。

    看著年少的自己，或許從很久之前，他就已經(jīng)對舒爾產(chǎn)生了共同的感情。

    只不過愛而不自知罷了。

    其實程昱才是非她不可的那個，也并不是誰喜歡他就會同意。

    -

    周三。

    舒爾還沒下班就收到程昱發(fā)來的短信，但當(dāng)時比較忙，沒有時間看手機。

    時間一晃而過，等到他上樓來尋，舒爾正在干手頭最后的工作。

    助理敲門：“主編，外面有人找?！?/br>
    舒爾聞聲翻紙張的手微頓，抬眼看：“誰？”

    助理的面色奇怪，“是程昱導(dǎo)演?！?/br>
    被提醒她才想起昨天跟程昱約好讓他送自己回家的事情，舒爾啊了聲，趕緊說：“你去把他帶進來我辦公室吧?！?/br>
    “好?！敝碚凵砘厝?。

    舒爾手上的動作無意識加快，等到程昱進來，看見的就是辦公桌前低頭認(rèn)真看東西的人。

    她妝容精致，低垂著頭睫毛又長又翹。

    上學(xué)那個時候，舒爾特別聰明，學(xué)習(xí)也很認(rèn)真。

    有時候下午自習(xí)課，在位置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遇見難題又死軸，非得解出來不可。

    兩人不同班，黎苑聲跟程昱在一個班。

    記得有回程昱回家，阮湘做了甜點讓他帶給舒爾，程昱不情愿，被阮湘臭罵一頓。后來拿去她的班上，站在門口耐著性子看了好久，才瞧見摞在課桌的書堆后擋嚴(yán)實的舒爾。

    她靠窗而坐，走廊的學(xué)生吵吵嚷嚷，只有她低頭轉(zhuǎn)筆，認(rèn)真地解著草稿紙上的習(xí)題。

    細(xì)碎的光從玻璃外照進來，程昱懶散的倚著門，到嘴邊的名字被他壓了下去。

    “舒舒，程昱找?！?/br>
    教室里不知是誰突然朝舒爾喊了聲，她瞬間抬起眼。

    眉眼間的光芒跳躍著，舒爾放下筆笑開。

    這個場景與眼下瞬間重合，程昱站在門口，舒爾問：“你站在那兒做什么呢？”

    “就是突然想起你高中時候的樣子了?！背剃判兄辽嘲l(fā)旁坐下，眼神打量：“你這辦公室還挺好?！?/br>
    舒爾笑了笑，沒接他前一句，只道：“等我會兒?！?/br>
    “嗯?！背剃排滤募保拔也恢??！?/br>
    室內(nèi)安靜，程昱低頭專心打游戲。

    直到舒爾緩緩出聲：“秦可安被拘留的事情是你做的？”

    程昱看她，又重新將目光落在屏幕上，手上動作不停：“那是她應(yīng)得的，犯了錯就應(yīng)該明白要得到懲罰?！?/br>
    “我本來想要曝光給媒體的，但我怕把她逼的太急咬人?！背剃琶蛎虼?，回城后才慢悠悠的接話：“如果要是再因為我，你被她針對受傷的話……”

    他不敢想。

    舒爾捏著紅筆圈字的動作停下，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她也不是沒有過?！?/br>
    “什么？”程昱瞬間看向她，游戲掛機也沒管。

    “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過當(dāng)時聽在耳里讓人不怎么舒服，現(xiàn)在回想的話……”舒爾合上文件，起身說：“其實也就已經(jīng)沒了感覺，只覺得那個時候都好幼稚。”

    程昱擰眉追問：“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是，我媽頭七那天?！笔鏍栟D(zhuǎn)身進了休息間洗了個手，出來拿上手機跟包，“那會兒她好像是在劇組，還跟我說起你們的緋聞傳言?，F(xiàn)在想想，本來也算不得什么。”

    聽見她的話，程昱跟著的腳步都慢了一拍：“我跟她之間從來沒有過?！?/br>
    走到電梯門口，她看向程昱：“我知道。”

    程昱緊緊蹙在一起，嗯了聲又跟上來。

    見他絲毫沒有相信的意思，等到走進電梯，舒爾難得開了個玩笑：“你周圍打轉(zhuǎn)的女孩兒可是我，再怎么說也應(yīng)該以我跟阿聲為最低標(biāo)準(zhǔn)吧，秦可安她還不配?！?/br>
    “舒舒……”程昱看著她的側(cè)臉想開口，卻又止了話。

    出電梯后人流擁擠，兩人都沒再說這個事，直到上了車舒爾系好安全帶，才輕聲道：“你不用想那么多，過去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秦可安得到了教訓(xùn)，眼下我們這樣的關(guān)系讓我也很舒服。”

    程昱下顎緊繃，聽見她的安慰心里愈發(fā)難受。

    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等到車停在舒家門外。

    路燈盞盞亮起，舒爾推開門下車，握著車鎖的手指甲在燈下亮晶晶閃著光。

    舒爾彎腰從車窗往里看，笑著揮手：“我進去了?！?/br>
    “等等。”程昱猶豫再三還是讓她站住腳步，他快速下去繞過車頭走到舒爾跟前。

    舒爾仰頭問：“還有事兒嗎？”

    “秦可安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她當(dāng)初找了你，也不知道她說了那些。”程昱垂眸看著舒爾的眼里盡是濃重的晦澀與不安，他用力咬了下牙，“我明白現(xiàn)在說對不起已經(jīng)晚了，而且你也不喜歡聽這話，但我還是得說?！?/br>
    程昱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制片人突發(fā)急癥她會知道并不是我親口說的，是因為她跟制片人私下關(guān)系不錯，我也沒想到那個時候會在醫(yī)院碰上。這些解釋來的太遲，但是我不希望它成為結(jié)擱在你心里?！?/br>
    “要不是因為我蠢笨，如果當(dāng)初沒有那么多的過錯，那我們現(xiàn)在或許也不會止步于此。”

    得來他的解釋，舒爾眼神稍變。

    她張了張嘴只能叮嚀：“回去吧，路上小心。”

    程昱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