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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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蔣興難得在家午飯。每年除了清明和農(nóng)歷新年,他對其他節(jié)日毫無感覺。況且只有蔣慈一個女兒,社團里的事務(wù)多數(shù)還是親力親為,忙起來也不會有過節(jié)的興致。 蔣慈在飯桌上提出今天圣誕節(jié)要和同學(xué)出去玩。 “是去哪里?讓江叔去接你吧?!笔Y興端起手邊那碗花旗參燉烏雞湯喝了兩口,參味回甘雞rou軟爛,是他一如既往鐘意的味道。 “還不確定到幾點呢?!笔Y慈垂下眼拿筷子扒拉碗里的飯粒。 蔣興不想掃女兒興,“那你到時候提前打個電話回來,再讓江叔過去吧。今晚我不回家,你早點回來就早點休息。”將手邊的湯喝完,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出門。 蔣慈得逞的竊喜溢于言表,笑瞇瞇跟蔣興道別。 下午五點。 蔣慈順了順身上那條垂至小腿中段的高腰香檳色傘裙,在白色絲綢吊帶外面套了一件方領(lǐng)緊身的黑色針織長袖。衣擺扎進裙里,服帖裹出平日寬松校服下豐滿圓潤的胸乳,窄窄的纖腰。 她將棕色細(xì)皮帶系好,對著鏡子輕涂豆沙色口紅。眼角輕揚,濃睫眉彎,少艾豐盈的臉龐無需過多修飾。一邊用手捋著已經(jīng)足夠順滑的頭發(fā),一邊推開家門往路口走去。 暖流卷來和煦溫?zé)岬娜展猓高^樹冠枝丫抖落一地艷陽碎影。心跳隨腳步踩在地上,咚咚咚像小鹿奔躍。 何靖靠在黑色凌志車旁。接近傍晚的光線把桃花眼照得半瞇,薄唇邊吐出淡白煙霧。白色T恤外面套著藍(lán)色外套,袖子隨意擼至小臂中間。 車子是倪少翔硬要送他的,他想著不能讓蔣慈冬天也坐在機車后面吃盡冷風(fēng),沒有推辭便接受了。 況且心里還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是你應(yīng)得的。 抬頭就望見樹蔭下那朵日思夜想的小玫瑰。她身姿輕盈,緩緩朝何靖走來,每一步似貓爪踏在寬闊柔軟的心上。沒有時下當(dāng)紅造型,不染不燙的黑發(fā)垂順,更能襯托她膚白貌美。 走到何靖面前,蔣慈開口,“等了很久嗎?” 何靖會心一笑,“沒有,剛到?!崩_車門讓蔣慈先上車。 蔣慈坐進車?yán)?,“我們要去哪里??/br> “先吃飯,要不去中環(huán)吧,你想吃什么?日本魚生,惠靈頓牛排,法式龍俐魚還是意大利松露?” 蔣慈從未在物質(zhì)上對何靖有過任何判斷。古惑仔不領(lǐng)月薪,每位大佬對小弟是厚待還是刻薄她也不了解。這臺車是新的,應(yīng)該不便宜,他數(shù)的那些菜肴里沒有一樣價格低廉。 明明上次在巷內(nèi)他只帶她們?nèi)チ藗€普通的茶餐廳。 “你上次失約,是去搶銀行了嗎?” 蔣慈發(fā)問。 何靖一怔,隨后大笑,“是啊,本通緝犯現(xiàn)在約你吃飯?!?/br> “既然是通緝犯,還去那么顯眼貴價的飯店?” “因為蔣小姐值得?!?/br> 值得他穿了大半個月的西裝站街供人觀賞,值得他將拿命換來的錢全花在她身上,值得吃最貴的餐廳,值得坐最豪的名車。 只要蔣慈說想要,何靖根本不會有任何猶豫。 蔣慈被他的話語燙得耳根發(fā)熱,“通緝犯,今日中環(huán)人滿為患,我不想去?!?/br>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四大發(fā)明?!?/br> “?。俊焙尉割?。 “粥粉面飯啊?!笔Y慈斜睨何靖,眼尾上挑如嗔如笑,“我要吃海鮮砂鍋粥?!?/br> 何靖疑惑,“你講真的?” “真的?!?/br> 高強度復(fù)習(xí)讓蔣慈每日為了節(jié)省時間,晚飯都沒有認(rèn)真吃飽過。常常溫習(xí)到一半胃里就有股不舒服的絞動,對傭人做的補湯甜品毫無食欲。聽完何靖列出的菜單,她卻只想吃一碗溫?zé)嵯滔愕暮ur粥。 何靖沒想到蔣慈會提出這么普通的要求,她是怕自己沒錢嗎? 眼見蔣慈表情認(rèn)真篤定,美人要求不得拒絕。他勾唇輕笑,“我知道一個地方,我?guī)闳??!?/br> 車子駛離半山,往海邊開去。沿途經(jīng)過他們數(shù)次在重機上碾過的夜路,當(dāng)時路燈朦朧月色清朗,現(xiàn)下日光普照繁華川流。 蔣慈噙笑望向窗外,手肘擱在車窗上手掌輕輕托住自己腦側(cè)。 她想起初見何靖時他那副蠢鈍模樣。 何靖瞥了眼蔣慈,心跳跑得比車速還快。 經(jīng)過上次被警察窮追猛打的青衣路,何靖突然停車,“我有個熟人在這邊,我要去跟他打個招呼,你等我五分鐘。” 蔣慈點頭,何靖解開安全帶下車,走進路邊低矮平房中間的一條巷子里。高大身影逐漸縮小,直到站在巷尾。似乎是鋪面老板出來了,比他矮半個頭的男人腰間圍著白色圍裙,拍了拍何靖的肩。距離太遠(yuǎn)看不清兩人表情,何靖和他說了一陣話,就從巷內(nèi)走了回來。 上車之后蔣慈沒問什么,他接著往西邊開去。節(jié)日里碼頭的船舶比平常要少,仍在陸續(xù)靠岸的只有幾艘,巨大的黑色貨柜被緩緩卸下。蔣慈沒有來過這里,不禁朝窗外多看幾眼。 “下車吧,我們走幾步進去?!焙尉赴衍嚲従徔窟呁O?。 蔣慈解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咸腥海風(fēng)吹起她發(fā)尾裙擺,她用手輕輕撫平腰后褶皺。 “這里是哪里?”蔣慈跟著何靖邊走邊問。 “葵涌碼頭?!焙尉割D了頓,“我剛來港島的時候,就在這里生活?!?/br> 蔣慈認(rèn)真打量起這片視野寬闊,卻被沉重船身把海天一線風(fēng)光遮緊的區(qū)域。明明這里空曠龐大,卻顯得那么逼仄壓抑。 “你以前在這里是做什么的?” “大多數(shù)時候就是負(fù)責(zé)裝卸?!焙尉競?cè)過頭朝蔣慈微笑,“他們喜歡找年輕力壯的,像我這樣?!?/br>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蔣慈很早就看出何靖不是土生土長的港島人,盡管他口音地道,但他就是不像。 大概是因為長相。本土男人大多高顴骨叁白眼,膚白濃眉寬額。何靖臉部輪廓深邃,尤其側(cè)面眉骨起伏鼻梁線條俊挺有力,更別說他這出人意料的身高。 “和我弟,他叫何武。還有一個上次送你同學(xué)回家的,他叫阿熙?!焙尉钢钢惶幑諒?,示意蔣慈跟他左轉(zhuǎn)。 是一條較寬的巷子。兩邊士多還開著門,賣的都是煙酒日用品,還有印刷粗糙顏色艷俗的旅館按摩店傳單。擺在最顯眼位置,199元供上岸船員消遣香艷一夜。 圣誕佳節(jié),大多數(shù)人潮起潮涌往市區(qū)奔去,這條寂寥巷子只得零零落落叁兩行人。 “到了——” 盛記海鮮砂鍋粥,招牌繞了一圈發(fā)著黃光的小小燈泡,稀稀落落熄了幾個。蔣慈隨何靖走入飯店大堂,今天碼頭人少,來吃飯的也不多。十幾張桌子上座不到一半,方正的木頭桌椅雖然陳舊卻收拾得干凈。 何靖挑了張角落的桌子讓蔣慈先坐下,隨后走到收銀臺與一個穿著紅衣的微胖婦女說話,看樣子應(yīng)該是老板娘。 言談間她時不時望向蔣慈,跟蔣慈視線對上后笑得更開心。 何靖聊完走回來,左手提著紫砂壺,右手是一小罐茶葉。 “我已經(jīng)點好了?!表槃輷P了揚手里的茶葉罐,“老板娘的珍藏,太平猴魁。她說她喜歡靚女,特意讓我沖給你嘗嘗?!?/br> 何靖沖蔣慈挑眉,打開茶葉罐將茶葉倒進紫砂壺,再斟滿開水。沏茶姿態(tài)熟練,淺色guntang的茶液滿進白色瓷杯,推到蔣慈面前。 蔣慈食指和拇指捏緊杯口,舉到唇邊輕抿。茶味初嘗清淡,再沖泡卻醇厚甘甜,持久香爽。待叁杯茶下肚,一鍋海鮮粥被端了上來。 撲鼻而來的是飽滿瑩白米粒被徹底煮開后的糜粥香氣。順勢加入碼頭即時上岸的新鮮海產(chǎn),被大刀快手切成四份的青蟹,撈兜里兩排整齊步足迅速蠕動的基圍蝦。 煮至粥色略濃,海鮮熟紅,佐以適量姜蔥蒜加蓋出鍋,上桌散發(fā)出勾人味蕾的guntang咸香。 蔣慈嘟著唇輕吹匙羹上的熱粥,吃到燙嘴的時候伸手撲扇幾下。何靖被她逗笑,拿來一個大碗先將砂鍋里的粥勺出部分晾涼,再添到蔣慈碗內(nèi)。 “我吃太飽了?!?/br> 蔣慈離開飯店之后脫口而出,甚至打了個無聲的飽嗝。 鹽浸巴浪魚,白灼小墨魚,比目魚干炒芥藍(lán),果然靠海吃海,味極咸鮮。這頓飯她除了時不時回答何靖幾個問題,全程眼睛沒有離開過桌面。 美食當(dāng)前,不能被其他耽誤。 何靖見她一臉饕足,“要走走嗎?” 蔣慈點頭。 天朗云舒,月色澄明。海風(fēng)從兩人身側(cè)拂過衣擺指尖,拂過臉頰發(fā)梢。 也許是碼頭海浪淺聲的烘托,或是船燈朦朧的邀請。不知不覺間,分不清是誰先開始改變行進軌跡,兩道長長的影子距離越來越近。 直到二人手背輕輕磨蹭。蔣慈明顯感覺到何靖略高于自己的體溫,又遠(yuǎn)又近,熨得她耳根發(fā)熱。 夜晚碼頭毫無節(jié)日氛圍。海風(fēng)繾綣,帶不走的曖昧生出千絲萬縷,將心跳綿綿纏緊。何靖保持沉默,帶著她走到海邊一處礁石裸露的灘涂。 往遠(yuǎn)處望去,是綴滿萬家點點星光的沿岸,是微波海面泛起影影綽綽的船燈,是印象派畫家亞麻畫布上變幻的人間煙火。 蔣慈屏住呼吸,此刻海灣月亮盡映眼底,是從未見過的美不勝收。 突然,一聲火光騰空的清響劃破空氣中的靜謐。兩人循聲望去,似流星從地面竄出,升至半空尾部光亮驟然被黑夜吞噬。 砰——! 下一秒炸開的煙火四散在墨藍(lán)夜里。紅的黃的綠的火苗傘狀射出燃遍夜空的拋物線,隨聲聲響叫,不停歇地鋪滿天幕,把蔣慈眼睛點亮。 “這里怎么會有煙花!” 蔣慈興奮抬頭,望著何靖。 “對啊,怎么會有呢?” 何靖低頭看她,語氣噙笑。墨黑的眼上揚的唇,隨時明時滅的煙火一起倒影在蔣慈眼內(nèi)。 她瞬間明白這番心意。 花火炸開剎那,砰砰聲似極她的失控心跳。蔣慈說不出任何話語,在何靖熾熱的回望中,她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她被夜色困住,被海風(fēng)困住,被此際溫柔眼神困住。 深陷這片猛烈甜蜜的煙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