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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地盡頭(1V1)h在線閱讀 -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直到凌晨2點(diǎn)45分,何武和平頭才聽到寂靜別墅外傳來停車聲。不能確定何靖是否百分百成事,他們下意識摸住腰間手槍。

    平頭拋出眼色,與何武移到客廳門邊,輕微腳步聲走到門外便停住。

    “開門啊——”

    是金寶。

    何武興奮打開倪宅的門。金寶率先邁步入室,“你們兩個玩什么神秘?大門緊閉,還以為屋內(nèi)沒人?!?/br>
    “萬一來的是倪少翔,那我們不就死定了?”

    “有沒有搞錯,對我們沒信心嗎?”

    “是對你沒信心?!?/br>
    “嘁——”

    叁人嬉笑回頭,見何靖一臉沉靜,泛皺襯衫松松垮垮,隨后進(jìn)門。

    倪家客廳在深夜燈火長明,木香石沉的昂貴家具上,圍坐了四個兇手。

    “哥——”

    何武舉起滿杯紅酒,心中萬千感受突然無從開口。那些激戰(zhàn)過后的亢奮刺激,那些象征權(quán)力金錢的澎湃欲望,交雜心頭。

    喉結(jié)滾動,嘆喟一句,“終于等到今日了!”

    何靖視線從何武移到金寶身上,又掃過平頭,最終落在那杯紅酒。眼神無聲,卻過分沉重,帶著終于上位的狠勁。

    拿起酒杯,仰頭飲盡。

    “從今以后,有我何靖一日,就有你們一日?!?/br>
    酒液醇香,從唇邊漾入喉管,盈滿胃囊,通身血液開始溫?zé)岱序v。何靖手指緊攥,倚在沙發(fā)深處微仰著頭。就在今夜,他成為這個六百萬人島嶼內(nèi)的一界領(lǐng)袖。

    過往苦澀在腦里不斷回放。

    何武平頭激動干杯,連金寶也神色飛揚(yáng)。都是曾經(jīng)的社會底層,從破落小鎮(zhèn)逃離,從逼仄船艙上岸。餓過凍過,被輕視被鄙夷。自尊為何物,人人都能踐踏在地,根本不值一提。

    第一次砍人那晚整個手心都在發(fā)麻,覺得自己徹底無從選擇了。

    他以為自己沒有根,在這個島上如叁千公頃海浪拍岸,去留無痕。直到今夜,他終于深深扎進(jìn)這片土壤,用暴力用狠毒用不擇手段獲取想要的一切。

    往后便是枝繁葉茂,榮華富貴。

    是老天逼他何靖走到這一步,他沒得選。他不過是順從命運(yùn)安排,接受所有人對他俯首稱王。

    “平頭,阿武?!焙尉富剡^神來,斂起眼底的霸道囂張,“等天亮了,倪家父子的死很快會傳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喝完這杯啦——”

    平頭笑得開心,薄薄眼皮上全是醺紅醉意。何靖沒有拒絕,跟他碰杯之后又飲一杯。

    “今天是幾號了?”何武發(fā)問。

    金寶想了想,“現(xiàn)在都凌晨3點(diǎn)多啦,18號了,禮拜六?!?/br>
    “這么好的日子,肯定要幫我哥記住?!?/br>
    何武再為自己滿上一杯酒,開始設(shè)想擇個良辰吉日,風(fēng)風(fēng)光光替何靖辦席,宴請有頭有面的人共賀新義大佬。

    禮拜六,18號。

    何靖盯著放在茶幾上的電話,“你們今晚有給我打電話嗎?”

    “沒有啊?!逼筋^疑惑,只見何靖臉色驟然變得緊張起來,“怎么了,靖哥?”

    何武與金寶同時望向何靖。

    何靖急嘆口氣,立即起身,拿起電話就往外走。

    “靖哥,你去哪里啊?”金寶忍不住追問,“不是講好天亮才忙嗎?”

    何靖沒有回答。打開大門之后,就聽見汽車疾馳而去的聲音。平頭盯著金寶,語氣冷淡,“喂,你別妄想靖哥,他有女友的?!?/br>
    金寶輕嗤一聲,挑眉回看平頭,“我才不會對他有興趣?!?/br>
    她不過是找個可靠山頭傍住,寧愿替何靖殺人都不會跟何靖上床。在大富豪見過那些無論什么皮相下都一個底色的惡心男人,她怎么可能還會相信情情愛愛。

    “不會就最好了?!?/br>
    平頭倒是小看了這個meimei仔,16歲就敢跟何靖密室殺人。前一秒奪人性命,下一秒愜意品酒,小小年紀(jì)十分有種。

    “那你對我有沒有興趣?”何武湊到金寶身旁,笑得輕佻。

    “你?。俊苯饘氞咝仡^,“你還不如倪少翔呢——”

    “有沒有搞錯啊!你拿我跟他比?怎么說我都比他年輕英俊孔武有力啊,你什么眼光?。俊?/br>
    倪宅內(nèi)叁個殺手歡聲嬉笑,仿佛腥風(fēng)血雨通通與己無關(guān)。在這個寂靜夜里期盼無窮無盡的金錢快樂,天亮之后,唾手可得。

    何靖超速往漢寧頓道奔赴。

    經(jīng)歷今夜的殘忍興奮,此刻緊張萬分。甚至不敢想象蔣慈為他計劃一場溫馨慶生,他卻跑去另一個自己的生日派對上殺人。

    場景過于諷刺。

    他快步走到公寓門前,掏出鑰匙緊張開門。門鎖擰動,屋內(nèi)燈光明亮。

    映出蔣慈臉上深海般的暗涌神色。

    她微抬頭,身上還是那件寶藍(lán)色大衣,雙手交迭置于腿上。入目的是何靖的發(fā)皺襯衫,松垮外套,還有他眼里自己耗盡整夜的疲倦惱火。

    從下午六點(diǎn)等到現(xiàn)在,往墻上時鐘一瞥,已是凌晨4點(diǎn)。

    起初以為只是晚歸,逐漸演變不安,從掛斷電話那刻開始恐懼。屋內(nèi)變得冷清空洞,連桌上那個蛋糕都格外刺眼。

    一心一意想跟他過個生日,最后卻變成擔(dān)心他橫尸街頭。

    直到開門聲后望見來人,原來手腳無損還能自理。閃入身影夾裹煙氣酒味,原來是徹夜放縱聲色繚繞。

    蔣慈心里像堵了幾千幾萬噸石頭,足夠拉去填100平方公里海域。

    何靖開門就見到餐桌上的蛋糕,蔣慈氣場比今夜氣溫還要低冷。他只覺緊張愧疚,不知該從何說起。

    “阿慈……”

    何靖拉開餐椅坐到蔣慈旁邊,寬大手掌覆上她手背。她等了好久,等到手都涼透,卻直接抬手拒絕他的親近。

    “對不起,我今晚有事耽誤了。”何靖手扶在蔣慈椅背,傾身湊近。

    離得這么近,那些鬼混一夜的氣味直沖進(jìn)肺,沖得蔣慈天靈蓋都震怒。

    “有事?”

    她轉(zhuǎn)頭盯著何靖,明明想壓住心中委屈,但眼睛就是開始變得又酸又澀,“風(fēng)花雪月的事,還是顛鸞倒鳳的事?是哪位柔情蜜意的小姐惹得你流連忘返,衣衫不整?何靖,太大意了,既然都遲到了不如沖個涼再來,好歹掩蓋一下證據(jù)?!?/br>
    “我哪有啊——”何靖覺得自己無辜,往后一靠,雙手垂在腿上。他根本什么女人都沒碰,  “我怎么可能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男人做錯事會認(rèn)嗎?警察是靠嫌犯自首才破案的?有沒有做你自己心中沒數(shù)?你連你身上的香水味有多濃都不知道吧,讓那些小姐再噴多兩滴,足以迷昏一頭非洲成年公象!”

    何靖從未見過蔣慈這般咬牙切齒,機(jī)關(guān)槍一樣無差別掃射,誓要戳得他心爛肺穿才肯罷休。

    “我都說了我沒有!我現(xiàn)在就給你驗(yàn),有沒有跟別人做過你試了就知道!”

    他站起來意圖解開皮帶扣,蔣慈氣得拿起面前書本直接甩到何靖腰上,“變態(tài)!誰要看你那個丑陋東西!你那么喜歡給人看索性剁下來做標(biāo)本,掛在各大夜總會娛樂城大堂,供你那些紅粉知己日日欣賞!”

    蔣慈火力全開,罵到雙頰緋紅。

    明明是他爽約,明明是他一身腥臊回來,卻連半句解釋都沒有,叁言兩語間又要寬衣解帶欲求不滿,簡直無恥至極。

    “不想看你也看過那么多次了,你跟它比我跟它還要親熱!”何靖被蔣慈怒火惹得自己也氣憤起來,他為蔣慈守身如玉卻被誤解成人盡可夫,“在一起那么久,我是什么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哦?我還真的不清楚了——”蔣慈冷笑,“我以前認(rèn)識的何靖不是今晚的何靖,他不會夜半叁更一身sao氣回來。我不知道是以前的何靖死了,還是今晚的何靖決定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了!”

    何靖胸口起伏,閉著眼嘆了口氣,拉開餐椅重新坐下。

    “阿慈,我絕對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以前沒有,今晚沒有,以后也不會有?!彼麨榱粟s回來根本來不及整理自己,“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也只會是唯一一個。”

    “你一定要相信我?!?/br>
    何靖接受不了蔣慈的冷嘲熱諷。

    蔣慈聽罷覺得可笑。他憑什么認(rèn)為自己必然一根筋信他到底,難道他招妓是臥薪嘗膽舍生取義,為了拯救人類挽救地球嗎?

    一句“你一定要相信我”就能解釋一切,就能平復(fù)她今晚的不安擔(dān)憂,無奈氣憤嗎?

    “信你?”蔣慈鳳眼斜睨,“你叫我怎么信你?有什么事情非要晚上做,還要做通宵?”

    何靖第一次覺得得罪蔣慈真是自己做過最蠢的事。方才打開門見到她熬紅的眼圈,心疼至極,卻沒料到盛怒之下的她如此蠻橫霸道,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阿慈,我不想說是因?yàn)槲也幌肽銚?dān)心。總之今晚遲到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你?!?/br>
    何靖伸手抱住蔣慈,不顧嬌軀掙扎,埋頭香軟頸際,感受最心愛熟悉的氣味。

    一米八八的身高,比自己足足重了50磅的體型。長臂箍在身上,任蔣慈使勁推攘,猛男巋然不動。

    扭動間她驟然停了下來。

    何靖以為她終于肯消氣。

    “你是不是去殺人了?”

    蔣慈聲音格外冷靜,把一屋爭執(zhí)熱鬧淋透冰水,降到零下。

    何靖被她的質(zhì)疑擊中,瞬間繃緊。

    “是什么人有天大的本事,可以令你把自己生日變成對方忌日?”

    蔣慈語調(diào)開始發(fā)顫。

    何靖不敢回答,手勁漸松。

    “不是要我信你嗎?你連開口答我都不肯,你讓我怎么信你?”

    蔣慈再也不掙扎了。吵得面紅耳赤的粉暈從她臉上褪去,余下大片冷淡,困惑,甚至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