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緣……？”宋冀寧抬頭，看到季椽嚴肅的臉。

    “大伯選中我們，可不只是因為你覺得好玩，也不是因為你情報方面比我優(yōu)秀。”季椽說：“別忘了，我們被選中的前提條件，因為我們是研究院的學生，他們認為我們能跟得上蘇聯(lián)的知識和技術(shù)水平！”

    宋冀寧想了想，翻閱手中的筆記本，說：“我也覺得緣緣沒問題，但是我……我行嗎？看到這些筆記本，我對自己沒信心，我做不到前輩們那么優(yōu)秀……”

    “那我們也來吧！”季椽從包里拿出兩本筆記本，分別寫上他和宋冀寧的名字，將其中一本遞給宋冀寧。

    “我們也和前輩們一起，學到多少，記錄多少，看有一天，我們是否能與前輩們比肩！”季椽站在宋冀寧身前，看著他：“宋冀寧，你敢不敢比？”

    宋冀寧接過筆記本，惡狠狠點頭：“敢，怎么不敢？！”

    第176章 研究生生活

    雖然一個月的時間很趕，但好在華國也沒有放著他們不管，通過內(nèi)部協(xié)調(diào)聘請了一名擅長華語的蘇聯(lián)老師教導他們。季椽本就會俄語，只是裝成不懂從頭學起，宋冀寧是真不懂，但他咬緊了牙學習，連跟季椽對話都只用俄語，進步飛速。

    “我以前學英文的時候要有這沖勁，早就考一百分了吧！”宋冀寧忍不住自我調(diào)侃，不被逼到絕路，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有語言天賦。

    日常的俄語還好說，專業(yè)術(shù)語方面，他們的老師也不懂，好在有前輩們的筆記，兩人記下了大部份單詞和技術(shù)解釋，到謝爾蓋那里旁聽時，也能聽出個三四成意思了。

    一個月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兩人的語言課程結(jié)束，正式開始實習。

    謝爾蓋是個工作上極為苛刻的人，對季椽兩人直言：“每一項研究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不允許出現(xiàn)一點差錯，哪怕你們是華國派來的學生，我也不會對你們額外寬容。周說你們在華國是優(yōu)秀的研究生，我希望不是吹噓?！?/br>
    宋冀寧和季椽用流利的俄語道：“您請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br>
    “那就開始工作吧！”

    謝爾蓋雖然嚴厲，但對華國研究生的學識倒挺信任，可能因為其他幾位前輩研究員都表現(xiàn)優(yōu)秀，讓他絲毫不懷疑季椽兩人的技術(shù)水平，沒有特意試探或考核，直接放手將工作交給他們。

    “你們根據(jù)這張圖做一下koльцoдлra6лrцnn。”

    koльцoдлra6лrцnn不是常用詞，俄語老師沒教過，好在兩人（宋冀寧）學過前輩們的筆記本，通過音譯知道這是環(huán)向燒蝕的意思。這算是比較基礎(chǔ)的技術(shù)，不難，兩人立即拿起工具開始工作。

    這時候就體現(xiàn)出前輩們的厲害之處了，季椽且不提，宋冀寧才學一個月的俄語，謝爾蓋的話他都是半蒙半猜的。但在工作上，他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錯誤，就是因為他背下了筆記本上的單詞發(fā)音。

    謝爾蓋最初還稍微留意了幾下，后來發(fā)現(xiàn)季椽和宋冀寧的技術(shù)工作都很熟練，除了只會英文卻不會俄語這點讓他不滿外，其他方面挑不出任何錯處，也就把他們當成普通的學生一樣看待了。

    實驗室里除謝爾蓋外，還有十多名工程師，二十多名年輕的助理或研究生。季椽和宋冀寧處于研究生之列，從事的都是比較簡單的工作，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和其他研究生慢慢熟悉起來。兩人雖然是外國人，但沒有被排擠過，華國和蘇聯(lián)目前關(guān)系緊密，又經(jīng)常派研究生來學習，他們都習慣了。

    而且現(xiàn)在也不是好奇外國人的時候，他們這所實驗室以軍工研究為主，常和部隊打交道，還有專門負責軍艦的部門，對軍事方面的變動最為敏感。盡管身為研究生得不到任何消息，但大家還是隱隱感覺到部隊的集結(jié)。

    研究生們的工作比較清閑，又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沒事的時候便經(jīng)常一起八卦。季椽和宋冀寧和他們關(guān)系不錯，有時也會參與八卦。大家都是共產(chǎn)主義的接班人，一起罵罵資本主義什么的，可融洽了。

    宋冀寧天生擅長與人打交道，盡管俄語說得哧哧吭吭，居然也因豪邁和不拘小節(jié)的爽朗性格，與研究生們打成一片。口語越說越溜之外，他的那本筆記本上，記錄的技術(shù)單詞也漸漸變多——收集情報之余，他也很用心在學習。

    季椽微笑，也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下今天所學到的“新單詞”。

    目前他們所學的知識都不難，但技術(shù)水準確實比華國高了不少，他自己用不到，卻可以記下來交給國內(nèi)的老師和朋友們學習。

    轉(zhuǎn)眼三個月過去，宋冀寧的俄語已經(jīng)說得非常地道，筆記本也記錄了不少單詞，情報方面卻沒收集到什么。他們只是最底層的研究生，負責的工作是外圍技術(shù)，重要的區(qū)域不能隨意靠近，更不可能擅自找軍官說話，宋冀寧有些焦躁，擔憂自己的情報工作失敗。

    “才三個月呢，不要著急！”季椽安撫他：“如果發(fā)生大事，那邊自然就知道了，小事的話，也犯不著冒險打探，順其自然吧！”

    他當然不急，且不說立陶宛脫離蘇聯(lián)還有半年時間，就算著急也沒用啊，他們又沒資格管立陶宛干什么，反正半年后華國自然就知道了。

    “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多結(jié)識各階層的人，而且不能讓他們懷疑我們有別的心思。這方面我不行，小宋哥你知道的，只能靠你了。”

    季椽拍著宋冀寧的肩膀說。

    他過來時是抱著結(jié)識蘇聯(lián)科學家的想法，但目前他能接觸的階層只有低級的研究員和助理們，要想接觸科學家們，他需要展現(xiàn)自己的學識和能力。目前還不到時候，才三個月的新學生不能太扎眼。而且他也只對科學家們有把握，畢竟大家興趣愛好相同，軍隊的官兵就沒辦法了，只能靠宋冀寧。

    “你說的對，我本來就只是一名外派的研究生，不該想著情報工作?！彼渭綄幠四?，收斂情緒：“我知道怎么做了?！?/br>
    如果沒有季椽的話，宋冀寧真的很適合去當兵。他似乎比常人更容易和士兵打成一片，哪怕這些士兵是蘇聯(lián)軍人，他也能很輕易就與他們成為勾肩搭背的朋友。

    不過比較麻煩的是，這些蘇聯(lián)士兵都超級愛喝酒，與他們打交道的宋冀寧自然也不得不成為酒鬼，差不多天天晚上醉飲回來。

    季椽很心疼宋冀寧，他雖然會喝酒，但在家里時除了過年過節(jié)喝一些外，日常是不碰酒的?，F(xiàn)在為了和蘇聯(lián)官兵打好關(guān)系，幾乎成了醉鬼。

    他幫不上忙，只能每天晚上泡好茶，等宋冀寧回來后給他解解酒。

    “小宋哥，你回來了，先喝茶?！?/br>
    這天又如往常一般，宋冀寧醉酒回來，季椽扶著他坐在沙發(fā)上，喂他喝茶，又拿來毛巾給他擦臉。

    宋冀寧酒品很好，喝醉了不會發(fā)酒瘋，乖乖的任由季椽給他擦臉洗手，最后扶著他往浴室走：“好了，快去洗澡吧，明天還要工作?！?/br>
    宋冀寧乖乖順著季椽的動作起身，一邊走一邊說：“我沒醉，我還能背書呢，嗯……用展成法加工錐齒輪時，除加工等高齒的機床外，都是按平面輪原理設(shè)計……”

    “是平頂輪原理。”季椽認真的糾正。

    雖然是跟醉鬼說話，但在技術(shù)知識上，他是不允許小宋哥出錯的。

    “對……我還會做實驗，電爆炸箔起爆的正確數(shù)據(jù)是電流3.12v、電壓曲線4.6yv，方形波爆炸臨界點是354hz……我都記得?！彼渭綄帟灂灪艉舻哪钪郧昂图敬黄鹱龅膶嶒灁?shù)據(jù)。

    “對對，小宋哥好厲害?！奔敬p笑，宋冀寧醉酒后不會發(fā)酒瘋，但是會背書，一篇篇的背，特別好玩。

    不過可以的話，季椽還是不希望他喝醉酒，畢竟對身體不好，也影響第二天的工作。

    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宋冀寧已經(jīng)背完了一段，卷著舌頭問季椽：“緣緣，我背得好不好？”

    “好，小宋哥最厲害了。”季椽推開門正欲扶宋冀寧進去，卻被他突然捧住臉。

    “沒有緣緣好……”宋冀寧盯著季椽的臉說：“緣緣學得比我快，比我好，我怎么也追不上……最喜歡你了，別離開我……”

    他似乎已經(jīng)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季椽無奈的說：“我不會離開……唔……”

    被吻住了，帶著酒氣的舌頭伸進來，一下就把沒有酒量的季椽弄得暈呼呼。

    “嗯嗯……唔……”季椽被扣著腰往后倒，差點站不住，只能艱難的揪著宋冀寧的衣服。

    明明剛才還醉得站不穩(wěn)的人，此時卻穩(wěn)得很，激烈的吻著發(fā)軟的季椽，腳都不帶打顫。

    “嗯啊……嗯嗯……”被吻得差點窒息，季椽用力拍打宋冀寧的背才得以呼吸。宋冀寧喘著粗氣，抱起季椽進浴室。

    …………

    …………

    …………

    …………

    解決了欲望，又沖了個澡，宋冀寧徹底清醒了，橫抱著累得打盹的季椽回床上睡覺。

    季椽打了個哈欠，在宋冀寧肩膀蹭了蹭：“你這段時間不要再喝酒了，謝爾蓋教授不太高興。”

    蘇聯(lián)從似乎大都喜歡喝酒，謝爾蓋教授也一樣，工作以外的時候季椽經(jīng)常見他拿著酒瓶。放在國內(nèi)的話，宋冀寧這種每晚醉酒的研究員早就被踢出去了，也就蘇聯(lián)這酒鬼的天堂能容忍，但也應(yīng)當收斂。

    “我知道?！彼渭綄幦嗳嗉敬念^發(fā)，目光滿是寵溺：“睡吧！”

    結(jié)交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是該回來了，他舍不得讓季椽每晚等他到深夜。

    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結(jié)交朋友，宋冀寧除了喝酒外什么也沒做，但認識的人多了，自然就能發(fā)現(xiàn)一些不可言說的消息。

    首先一點就是，蘇聯(lián)的官兵們會悄悄把武器拿去換酒。雖然不多，但也不少，知道這點的宋冀寧極為震驚，同時兩眼發(fā)光，他和季椽想到了一塊。

    這些武器，華國也需要??！

    第177章 天才少年

    現(xiàn)在蘇聯(lián)的情況還沒有解體后那么夸張，軍官公然用武器換伏特加，但因為種種原因，或許是崩潰的前兆，軍官們已經(jīng)不再嚴守軍紀。像宋冀寧認識的底層軍官只是換酒，其實算換得少的了，交換的也不過是普通的槍支，據(jù)說上層的軍官，甚至有人暗中掏空了軍火庫。

    這是宋冀寧和士兵們喝酒時，聽醉鬼們說的，真假不可考，但顯然有機可趁。

    在和軍官們搭上線后，宋冀寧給周辦事員牽了個線，讓他們自己談。一個月后，周辦事員暗中告知兩人，換下了某位軍官掌管的半個軍火庫。至于拿什么交換的，周辦事員沒說，代價肯定不小，但也肯定值得。

    除此之外，兩人仍舊平平常常的過著實習生的生活。

    雖然不能接觸核心研究，但以實習生的立場來說，季椽和宋冀寧確實在此學會很多。季椽自未來重生，腦中有著各種未來時代的技術(shù)，但中間隔著幾十年的差距，他所需要的儀器，設(shè)備，能源，材料，此時都未曾出現(xiàn)，很多研究都無法開展。此時在蘇聯(lián)所學的這些技術(shù)，才是符合這時代的，并且能立即投入使用的技術(shù)。

    謝爾蓋所進行的研究是“多機多目標智能火控系統(tǒng)”。

    聽起來很高大上，在這時代也算是前沿科技，但在后世自然已經(jīng)成為一項普遍技術(shù)。季椽決定不等了，來了那么久一直只能接觸實驗室的研究生，對他今后的挖角計劃不利。

    “對不起小宋哥，我要暫時丟下你了。”

    某天晚上休息時，季椽這么對宋冀寧說，第二天他便在實驗時，無意中幫謝爾蓋解決了某項通信延時誤差技術(shù)，第三天發(fā)現(xiàn)了構(gòu)成框架的誤差錯誤，謝爾蓋教授驚為天人，專程考教季椽一番，然后迅速被他的聰慧折服，將他提拔至核心研究小組。

    宋冀寧的表情全程：“?_?……”

    雖然內(nèi)心其實是這樣的：“?_?……”

    但理智明白其實是自己給季椽拖了后腿，他原本早就可以加入核心研究小組的，因此也只能強忍下不舍，全力支持季椽。

    雖然還是住在同一宿舍，但核心小組和外部小組的所學與研究不同，核心小組更加辛苦，研究和休息時間極少，通常宋冀寧還沒起床，季椽就已經(jīng)走了，他睡著了季椽才回來，兩人僅有吃飯時間能見一見，也就是分配午餐面包的那一小會，然后季椽立即轉(zhuǎn)身回實驗室和其他人一起邊吃邊工作。

    季椽對不能與小宋哥說話沒有任何不舍之情，他前世已經(jīng)習慣了實驗中幾個月不見外人不聊私事的狀態(tài)，現(xiàn)在這種情況都算放松的了。雖然是帶有目的進來，但工作就是工作，在研究中他向來認真，絕不敷衍，而且蘇聯(lián)這邊也沒有什么仇恨讓他破壞對方研究，當然是要盡職工作。

    宋冀寧心中郁悶，但是僅針對自己，為自己的無能感到郁悶。他也學得很努力，季椽不在的時候，他向留學前輩們請教，向?qū)嶒炇业钠渌芯可?，工程師請教，自己完成了好幾項困難的工作，可謂成長迅速，弄得實驗室的人連連夸獎他。連謝爾蓋都專程過來對他進行一番夸獎，但仍舊不夠，他還達不到像季椽一樣破格進入核心研究的水平。

    “你們?nèi)A國的學生真是太優(yōu)秀了，可惜你還太年輕，再過幾年，華方的合作科研團里必有你的一席之地?！?/br>
    偶爾蘇聯(lián)會與華國開展科研項目，參與者無一不是科學院精英，謝爾蓋對宋冀寧如此夸獎，可見極看好他的未來成就。

    但是宋冀寧對這樣的夸贊并不滿意：“緣緣比我還年輕！”

    他還不夠優(yōu)秀，需要更努力才行。

    確實謝爾蓋也更看好季椽，對宋冀寧他只是覺得未來一定不錯，看季椽那就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優(yōu)秀了，很難想像他才17歲。

    然而對季椽來說，謝爾蓋的賞識仍舊不夠。進入核心研究后認識的工程師還不夠優(yōu)秀，講白了華國能偷渡的科學家數(shù)量有限，季椽的目標是至少等同于謝爾蓋水準的科學家。

    盡管工程師們待他都不錯，研究環(huán)境也非常良好，所有人都專注于科研，沒有什么勾心斗角。如果不是心懷目的，季椽其實很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并且愿意和大家一起完成研究。

    但時間不夠了，再有兩個月立陶宛將宣布退出蘇聯(lián)，之后便是一連串緊張的政事和軍事行動，到時他們這些外國人如果沒被踢回國，也肯定處于不能動彈的監(jiān)視中。

    在此之前，季椽打算先進入高級研究隊伍中，并且要優(yōu)秀到讓蘇聯(lián)舍不得驅(qū)逐他回國的程度。

    “我應(yīng)該從哪里開始……”

    季椽負責的工作是多組脈沖性能的比較，分別為雙組脈沖，三組脈沖，四組脈沖進行不同頻道測試，看哪組接受的信息最快，吞吐量最大，抗阻塞能力最強等。

    這是一項重要且耗時不短的工作，總共有三個小組進行測試，好讓謝爾蓋對比數(shù)據(jù)，找出最合適的脈沖結(jié)構(gòu)。

    季椽早就知道正確答案，但他不能說。非但不能說，他還要比別人更努力研究，因為他打算把現(xiàn)有研究帶到另一個方向。

    要不動聲色地改造自己的研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而且季椽從未這么干過，哪怕他重生回來，對前世沒進行過的研究也只能從零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