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唉，早也不行，晚也不行。為什么受傷的人總是我？

    第26章 （二合一）   晉江獨家連載..……

    “秦醫(yī)生, 我爺爺?shù)膫麆菰趺礃樱俊?/br>
    程白英、程白芨姐弟倆，神色緊張地盯著秦州。

    程老爺子自打上回那一病，身子骨就徹底弱了下來。

    再加上每天還要高強度的勞作, 吃不好, 穿不暖。

    前兒夜里暴雨突來, 溫度驟降, 牛棚這邊更是冷的嚇人。

    程白芨當(dāng)時怕爺爺生病，特意燒了一晚上的炕, 結(jié)果第二天醒來，程老爺子還是沒抗住，又中招了。

    聽說秦州就在縣城里, 姐弟倆輾轉(zhuǎn)求了許多人，才讓人把秦州請來，給程老爺子問診。

    秦州闔著眼, 仔仔細(xì)細(xì)把完脈, 才松手。

    “沒什么大事, 只是普通感冒，老爺子身子骨弱，眼下才剛?cè)攵?，一直呆在農(nóng)場也不是辦法......”

    農(nóng)場環(huán)境不好，夏天悶熱，冬天濕冷，牛棚有時候還漏雨, 真的很不利于病人修養(yǎng)。

    但是程家畢竟是因為成分問題, 被下放到這里的。

    在沒有平反前，誰也沒能耐把祖孫三人，從這里弄出去。

    這也是為什么, 之前程老爺子非得讓秦州收程白芨做徒弟的原因。

    成了秦州的徒弟，好歹有個名義能從爛泥里脫身。

    若是程白芨好好的，往后就算再有什么變故，也算保下了他們程家的根苗。

    程白英秀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像是早料到了似的。

    “秦醫(yī)生，先給我爺爺開藥吧，總要把眼前的病治好，才能去考慮以后的事情。”

    “白芨，等會兒你跟著秦醫(yī)生去拿藥。”

    程白英明白爺爺?shù)拇蛩?，故意讓弟弟和秦醫(yī)生多相處。

    以秦家的能耐，要保三個人或許很難，但要保住白芨一個，完全不是問題。

    關(guān)鍵是，秦州愿不愿意去做。

    程白芨聞言乖乖點頭，“知道了，姐?！?/br>
    隨后他便跟在秦州身邊出去了，見秦州手里的醫(yī)藥箱挺沉，還主動伸手給他拿。

    秦州點點頭，手指捋了捋胡須。

    別的如何暫且不說，這孩子倒是難得的赤城。

    “爺爺，你說秦醫(yī)生看不看得上咱們白芨？”

    程白英把程老爺子扶起來，喂了口水，眼神卻一直看著弟弟的方向。

    程老爺子嘆口氣，“看得上看不上都是命，咱們程家向來不屑逼迫別人，再說你弟弟天分高，就算沒有名醫(yī)指導(dǎo)，也未必不能有所成就?！?/br>
    程白英撇嘴，“當(dāng)然不一樣，要是看上了，秦醫(yī)生成了白芨的師父，也要多顧及咱們幾分?！?/br>
    程家只剩他們祖孫三人了，最近爺爺還總是生病，讓她很擔(dān)心。

    如果住所問題不解決，那爺爺?shù)牟粫恢边@么循環(huán)往復(fù)？

    那他怎么吃得消？

    再說，這牛棚她真是呆夠了，不論她每天把自己洗的多干凈，總覺得身上有股牛屎味。

    程家隱匿了再多的金銀又怎么樣，既不能拿出來用，也不能改善生活。

    “啪”

    程老爺子目露不悅，用力拍了下孫女的手背。

    程白英粗糙了許多的手背上，立馬多了個紅印子。

    “白英，咱們程家有風(fēng)骨，秦州如果真看不上白芨，也不能總這么上趕著，拜師拜師，要雙方都滿意才行?！?/br>
    “就算最后真如了咱們的愿，秦州成了白芨的師父，咱們只有比以往更敬重。怎么能想著從老師身上獲得什么好處呢？秦州教白芨本事，咱們卻還想著利用他，不是大逆不道么！”

    程老爺子氣得猛地咳嗽起來。

    渾濁的眼睛看向?qū)O女時，帶著深深的失望。

    程家如今是在泥潭里不錯。

    可荷花尚且出淤泥不染，他們程家一樣也可以。

    人這一輩子，什么都可以沒有，但脊梁骨不能彎，不然以后想挺胸抬頭就難了。

    “爺爺說的是，我知道了。”

    程白英扶著程老爺子躺好，伸手捂著被打痛的手背，轉(zhuǎn)身出去了。

    程老爺子瞧她這態(tài)度，就知道是在敷衍他呢。

    該懂的道理白英都懂，只是近些年來的遭遇，著實把她嚇怕了。

    程老爺子望著空洞洞的屋頂，沉沉嘆口氣，希望孫女別真做出什么傻事來，以后恐怕會追悔莫及。

    這邊程白芨送秦州出去，倒是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值。

    秦州發(fā)現(xiàn)程白芨基本功扎實，他問的問題，都能準(zhǔn)確的回答，確實個好苗子不假。

    最主要的是他人本分，年少不失天真，還存著一股沖勁兒。

    若是悉心培養(yǎng)，將來定會是個人物。

    “秦醫(yī)生、秦醫(yī)生，你在想什么？前面就快到咯。”

    程白芨抱著藥箱，揮揮手，吸引秦州的注意力。

    他發(fā)現(xiàn)這個秦醫(yī)生脾氣還挺好的，不像他爺爺，急起來直接上手打。

    秦州回神，原來他們已經(jīng)離農(nóng)場很遠(yuǎn)了，再往前不遠(yuǎn)處，都快到鎮(zhèn)上了。

    轉(zhuǎn)頭見小少年眼神澄澈的模樣，秦州忽然問他。

    “你在農(nóng)場覺得習(xí)慣嗎？是不是也覺得吃不好，穿不暖？”

    小少年搖搖頭，“也沒有，別人不都是這么過么？再說這些不過是給外人看的，程家并不是真的一無所有?！?/br>
    爺爺偷偷帶出來很多書，說那些才是程家真正的財富。

    程白芨深以為然。

    每天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能跟在爺爺身邊學(xué)習(xí)，他已經(jīng)滿足啦。

    秦州懂他的意思。

    物質(zhì)上的東西固然重要，但若人精神富足了，也不會覺得有多難熬。

    以前的程家，背負(fù)過多，現(xiàn)在散去一切，倒是比以往更輕松些。

    只可惜程家數(shù)十口人，死的死、散的散。

    到現(xiàn)在只余祖孫三人。

    實在令人唏噓。

    說來程白芨才是真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他一生下來就是程家下一代里面唯一的男丁，受到的關(guān)注和喜愛，比別人多的多。

    若中間沒有突來的變故，程白芨或許永遠(yuǎn)都活在程家的象牙塔里。

    秦州覺得程白芨身上最為難得的一點是。

    在經(jīng)歷這么多世事無常之后，他的看人的目光還是和從前一樣澄澈，對于學(xué)術(shù)同樣認(rèn)真虔誠。

    “你爺爺之前同我說，要我收你為徒......”

    “啊......”小少年不好意思地?fù)蠐项^，“這個我聽爺爺說起過，秦醫(yī)生如果覺得為難，就當(dāng)沒聽過好了。我覺得我自己看書也挺好的，再說爺爺也能教我，我想陪在爺爺身邊的。”

    見秦州目光依舊和煦，程白芨膽子更大了些。

    “不過，紙上得來終覺淺，要是秦醫(yī)生你能教我一些養(yǎng)護身體的秘訣，或許我會更感激您的?！?/br>
    這小子倒不是個貪心的。

    就算心有所求，也是為了他爺爺。

    秦州點點答應(yīng)了，順手教一教他，再考教考教，收徒的事慢慢再說。

    入了夜，程老爺子吃過藥，睡了。

    程白芨就坐在他邊上，點著煤油燈在屋里看書。

    程白英起身理了理衣服，見沒人注意到她，才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

    爺爺雖然總讓她和白芨一樣潛心學(xué)習(xí)，但她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

    程家只需要一個專攻醫(yī)術(shù)的人，就夠了。

    至于她，要想法子改變程家的現(xiàn)狀。

    程家被下放到農(nóng)場里，根本原因是成分不好，如果，程家的成分變了呢？

    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起來。

    *

    王家村的人還是很守信的，被老村長連打帶罵過一頓以后，第二天果真帶著白菜蘿卜過來了。

    彼時天色還有些暗沉，王力指揮著牛車，帶著人，將白菜蘿卜卸載了知青院門口。

    他站在院門口大聲喊，“快出來拿，別指望老子給你們送進(jìn)去?！?/br>
    喊完一嗓子，就蹲在門口守著。

    他倒是想坐，屁股還疼呢，愣是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