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孩子嚇的，一路跑上來，冷汗直冒。

    “那你......師姐呢？”

    “......在下面吃飯呢?！?/br>
    “她吃啦？”

    程白芨默默點頭。

    這才是他覺得恐怖的地方，所以師姐到底為什么能下得去嘴。

    秦州魂不守舍地吃了一筷子菜，還不忘叮囑傻徒弟。

    “等會兒給你師姐把個脈，要是有什么拿不準(zhǔn)的，就過來問我......”

    程白芨狠狠點頭。

    事實證明是師徒倆想多了。

    人顧念在底下吃的東西，根本就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小胡助理帶回來那些。

    對于自己做的東西，到底能不能吃，顧念還是很有x數(shù)的，絕對不會亂吃東西。

    要知道病從口入！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顧念在師徒跟前，立志要承包他們倆以后的“病號飯”，導(dǎo)致秦州這回病好的異?？臁?/br>
    隔天同事們在醫(yī)院碰見他，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秦醫(yī)生，你學(xué)生不是說你病了，還挺嚴(yán)重？”

    “沒有沒有，小病而已。”

    “是不是學(xué)生們照顧的太周到，這才恢復(fù)的這么快，看你這樣，我都想收個學(xué)生了?！?/br>
    “呵、呵呵?！?/br>
    秦州回了他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微笑。

    反正，別人怎么樣，他管不著。

    但是，他絕對不要生病了，也不要吃顧念的“病號飯”！

    *

    這天，顧念跟著秦州在門診坐診。

    門診，是一個最直接面對病患，且最考驗醫(yī)生功力的一個地方。

    這個年代的門診，和后世有些不一樣，并不是很多人上來，都會同意直接做檢查的。

    檢查費用高昂，在他們本身覺得沒有必要性的情況下，都只會要求醫(yī)生開藥處理，而不會說直接先各種檢查輪番上陣。

    在沒有各項檢查結(jié)果的輔助下，通過望聞問切，是查看病人病情的主要手段。

    而這些東西，都是書本上沒法直接教的。

    必須學(xué)生自己，通過門診，在不停地問診中間，慢慢累積經(jīng)驗。

    “下一個”

    秦州面無表情道。

    “老師，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看了一上午病人了，這人連口水都沒喝。

    秦州冷漠拒絕，“不用了，下一個?！?/br>
    顧念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總覺得自從“病號飯”事件之后，秦老師對著她，有點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程白芨起身，去外面喊號。

    有他們倆在，喊號、記錄、給秦州送飯等等，亂七八糟的活，全給他們包圓了。

    小胡助理就解放了，只需要完成醫(yī)院安排給他的工作就行。

    診室的門打開，從門外走進(jìn)來一位婦女，她頭上拿圍巾包裹的緊緊的，讓人看不清面色。

    程白芨：“姓名、年紀(jì)、來看什么的?！?/br>
    “我、我......”

    女人支支吾吾，言語間很是閃躲。

    顧念以為這是個有什么難言之隱，她蹲下身，小聲道。

    “你要是不愿意跟他們說，悄悄告訴我吧，我來給你問診?！?/br>
    這時候，還沒有專門的婦科門診，所以要是女同志要看婦科病，碰上男醫(yī)生就很尷尬。

    哪知道，她不往前一步還好，猛然靠近，這女同志像是嚇得不輕，往邊上躲出去好遠(yuǎn)。

    “顧、顧念？！”

    “你認(rèn)識我？”

    顧念點點自己，目光又重新落在這個女同志身上。

    這人身量不高，很是瘦弱的模樣，穿著青灰色的棉衣，顯得空蕩蕩的。

    “你是.....王莉莉？”

    要不是這人忽然出現(xiàn)，顧念早忘了這么個人了，好像王莉莉的存在，只是每個月農(nóng)場那邊，往她賬戶里打進(jìn)來一個數(shù)字一般。

    王莉莉點點頭，細(xì)瘦的指尖，顫巍巍地把頭上圍巾向下拉。

    她沒想過會碰見顧念，也覺得這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的。

    但是，碰見了比不碰見好。

    因為，她希望顧念能看在曾經(jīng)同鄉(xiāng)的情分上，幫她一把。

    灰黑色的圍巾，慢慢向下，露出一張蠟黃蠟黃的臉來。

    王莉莉這模樣，像是極度的營養(yǎng)不良，整個人也比結(jié)婚時瘦了一大圈。

    以前看著我見猶憐，但還是有幾分rou感的，至少該豐盈的地方豐盈，該瘦弱的地方瘦弱。

    但她現(xiàn)在這模樣，是瘦到觸目驚心。

    就像是一個人，被吸干了水分，變得干癟癟的，整個人一下子蒼老的好多。

    所以顧念才覺得這么難以置信。

    王莉莉點點頭，“......是我?！?/br>
    “顧念，我知道我以前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這次能不能不計前嫌的幫我一次？”

    王莉莉突然站起來，跪在顧念跟前。

    她身上的銳氣，像是被磨干凈了，對著顧念這個曾經(jīng)的仇人，也能如此低聲下氣。

    顧念沉默了，沒應(yīng)她。

    她有她的難處，但這一切并不是顧念帶給她的，難道不都是她的咎由自取嗎？

    在王莉莉害死了原主以后，有什么資格讓顧念，不計前嫌？

    秦州看出了顧念的為難，冷聲道。

    “你起來，現(xiàn)在是我在問診，你有病治病，沒病就出去吧，別為難我的學(xué)生。”

    “你......的學(xué)生？”

    王莉莉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身穿白大褂，儒雅又睿智的秦州，又看看站在他邊上的顧念。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笑話。

    為了比顧念過的好，折騰的這一場，到頭來，什么都沒換來。

    而顧念，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了當(dāng)公安的堂哥，還有這樣一位名聲顯赫的老師。

    她呢？從和趙文華結(jié)婚以后，吃足了苦頭。

    王莉莉擦干凈眼淚，重新坐好，眼神堅定。

    “秦醫(yī)生是嗎？我想請你幫我開墮胎藥，這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要了?！?/br>
    “你懷孕了？”

    顧念簡直難以想象，一個懷了孩子的孕婦，竟然變得這么瘦弱。

    王莉莉抿緊了唇，沒說話，只伸出手，給秦州把脈。

    秦州指腹剛搭上她的手腕，就皺緊了眉頭。

    “孕4月、營養(yǎng)不良、體力透支？”

    “你的身體承受不了打胎的風(fēng)險，唯一的辦法就是養(yǎng)好身體，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四個月了？

    王莉莉小腹平平的模樣，說是剛懷上都有人相信，怎么會有四個月？

    但秦老師不會看錯脈的。

    顧念心里恨王莉莉還是原主不錯，看一個孕婦，被折騰成皮包骨的模樣，還是很難不動容。

    王莉莉到底在農(nóng)場，和趙文華過了怎樣的一段婚姻生活。

    導(dǎo)致不論發(fā)生什么變故，都非得嫁給趙文華的人，竟然冒著墮胎的風(fēng)險，也要遠(yuǎn)離這個人？

    第34章 （一更）   晉江獨家連載...……

    原來, 王莉莉剛開始和趙文華結(jié)婚的時候，懷孕是假。

    當(dāng)時想著先把人騙著結(jié)婚再說，反正孩子肯定會有的。

    再說現(xiàn)在條件艱苦, 也不是適合生孩子的時候, 等以后趙文華回城了, 再懷了孩子, 對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