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11節(jié)
她臉上雖笑意盈盈的,可從一進門,那尖針似的目光就落到了秦箏身上,帶著明顯的敵意。 第10章 亡國第十天 秦箏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太明白這姑娘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 何云菁卻仿佛才看到秦箏似的,抬了抬下巴揚聲問:“喲,咱們寨子里何時來了這么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知是哪位兄弟家中的,當真是艷福不淺吶!” 跟著何云菁進來的幾個西寨仆婦皆是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打量著秦箏的目光里全是輕蔑。 秦箏算是看出來了,與其說她們是來廚房幫忙的,倒不如說是來給自己下馬威的。 只是她不太明白,自己不過和太子借住山寨,這姑娘前來給的是哪門子下馬威? 秦箏不卑不亢道:“這位姑娘想必是誤會了什么,我非是山寨中人,只因相公重傷,幸得先前同林昭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又得大當家垂憐,才讓我們來寨子里休養(yǎng)療傷?!?/br> 她站在灶臺邊上,一身素衣穿在她身上也不顯得落魄狼狽,相反在她淡定從容的神情里,頗有幾分洗盡鉛華之感。 寬大的衣袍用腰帶束緊了,更顯腰身纖細,因為方才煲湯,衣袖高挽至小臂處,露出來的半截手臂玉白若雪,無端惹眼。 何云菁從西寨下人稟報給自己,林堯帶回來一個快當寡婦的美貌婦人時,心底那股火就沒消過,眼下親自看到秦箏的身段樣貌,只覺怒意更甚。 她似笑非笑道:“既是這般,夫人乃我祁云寨的貴客,哪有讓貴客親自下廚的道理,倒顯得我們怠慢了。寨子里諸事繁忙,林大哥若有招待不周之處,我代林大哥向夫人道歉,林大哥的客人,便也是我的客人,夫人若不嫌棄,大可搬到西寨我院子里住,那邊下人伺候更周全些?!?/br> 這番夾槍帶棒的話下來,秦箏算是聽明白了,對方這明顯就是以正宮的身份來宣示主權(quán)的。 這姑娘是西寨的?還喜歡林堯? 可她跟林堯那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guān)系?。‰m然太子目前半死不活,但她好歹也是個有夫之婦好么,這姑娘想什么呢? 秦箏倒不覺生氣,只是有點哭笑不得,她好言好語解釋道:“非是貴客,貴寨也不曾怠慢過我們。只是我相公重傷,我想親自下廚為他煲個湯補身子罷了?!?/br> 何云菁聽得一愣:“你……你不是來大廚房幫王大娘做飯的?” 秦箏心說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么,她一個外人,一來就幫寨子里的人做飯,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同意。 萬一她在食物里投毒,整個寨子里的人可不就被藥死了。 她用砂鍋給太子煲雞湯,取用什么食材時,王大娘都是不動聲色地看著的,就怕她在食材上做手腳。 這次沒等秦箏回話,王大娘悶雷似的嗓音就在廚房里響起:“我們東寨還不至于這般怠慢貴客,何丫頭這是聽誰嚼的舌根子?” 秦箏瞧著這姑娘在寨子里身份不低,但王大娘一口一個“何丫頭”的叫,她愈發(fā)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這位王大娘在山寨里應(yīng)該是頗有地位的。 何云菁被王大娘問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她就是聽下人稟報說林堯帶回來的那女人半點不安分,林堯給她安排了宅院,她不在院子里守著自己那快斷氣的相公,反而去了山寨大廚房,怕是要生什么幺蛾子勾搭林堯,她才帶著人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何云菁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給她報信的瘦猴一眼,瘦猴有些心虛地垂下了頭。 她勉強挽尊道:“瞧我,聽風就是雨,還當是林大哥這邊太忙,無暇安排人照顧夫人,才想著替他招待夫人一二?!?/br> 秦箏依然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何小姐言重了?!?/br> 她這般氣定神閑,何云菁面上反而更難堪了些,她正想帶著西寨的幾個仆婦灰溜溜離開,卻被王大娘叫?。?/br> “不是說帶人過來幫忙的么?今晚的接風宴寨主說了也要請你爹他們,我這邊正巧人手有些不夠,何丫頭你帶人把后院那兩盆豬大腸洗出來。” “豬……豬大腸?”何云菁瞬間變了臉色。 王大娘淡淡掃她一眼,“你嫌豬大腸臟,后院里還有幾只沒拔完毛的鴨,你用滾水淋一遍,把鴨毛給我拔干凈也成。” 拔鴨毛? 何云菁臉色更絕望了。 她倒是想走,但瞧見王大娘那黑沉的臉色,愣是沒敢邁動腳步,只得僵硬地往后院挪去。 看著那一盆臭氣暈天的豬大腸,何云菁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吩咐兩個仆婦:“你們把這盆豬大腸給我洗干凈!” 發(fā)現(xiàn)王大娘在一邊切菜一邊往這邊看,何云菁狠下心走至燙鴨毛的大木盆前,抓起一只被捆住了翅膀和蹼的鴨,一瓢滾水還沒淋上去,鴨子受驚直接狠狠啄了何云菁一口。 “我的手!”何云菁驚叫出聲,忙丟開那只鴨子。 幾個仆婦為上前去查看,先前那只鴨子卻不知怎么掙開了綁在翅膀上的繩子,嘎嘎?lián)潋v著滿院亂飛,打翻了不少器具,兩個仆婦去抓,鴨子撲騰得更拼命了,迎面撞到何云菁臉上,弄得她那一頭珠釵簪花都掉了不少,發(fā)髻也散了。 何云菁這輩子就沒受過這種委屈,紅著眼整理頭發(fā)時,發(fā)現(xiàn)這件自己最喜歡的杏色云紗衣裳上竟然還沾到了一灘鴨子的糞便,她臉色白了白,險些當場暈倒。 偏偏此時一個仆婦正好抓住了那只亂飛的鴨子,過來邀功:“小姐,您看,鴨子抓到了……” “滾!這輩子都別讓我看到鴨子!”何云菁都快氣哭了。 她不管不顧往廚房走,想要離開這兒,卻又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擺,好在一個仆婦眼疾手快才扶住了她,“小姐當心?!?/br> 何云菁記得這個仆婦剛才還在洗豬大腸,因為自己被鴨子啄到,她們洗豬大腸的幾個仆婦手都沒洗,就直接過來幫她抓鴨子了。 她這次是真哭了,一把推開那仆婦:“你們這些個腌臜東西,誰準你們用洗豬大腸的臟手碰本小姐的!” 何云菁狼狽跑出廚房,正巧碰上從菜園子抓了只雞回來的喜鵲,喜鵲還是頭一回瞧見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這副模樣,頗為納罕:“何小姐這是怎么了?” 何云菁難得沒有還嘴,看到她手上拎著只雞,紅著眼一句話沒說,跟避瘟神似的繞開她就跑了。 喜鵲撓撓后腦勺,很是不解。 她進廚房就道:“王大娘,雞我給您抓回來了?!?/br> 瞧見整個后院一片狼藉,秦箏正在幫著王大娘收拾殘局,喜鵲還有些吃驚:“這是怎么了?” 王大娘板著張臉道:“西寨何丫頭帶著人過來說要幫忙,這就是她們幫的倒忙。” 喜鵲更納悶了,“二當家把自個兒閨女當眼珠子疼,她會下廚?” 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何云菁對林堯的心思以及那醋勁兒,喜鵲不由得瞥了秦箏一眼,估計這才是何云菁來大廚房的真正目的吧? 喜鵲忙道:“王大娘,您去灶上忙吧,我來收拾后院。” 王大娘今日刻意為難何云菁,倒不是想幫秦箏,只是看不慣西寨那邊手伸這么長,再加上林昭落入水匪手中也有西寨推波助瀾,她心中氣不過罷了。 想到接風宴上要準備的菜還一個沒炒,王大娘也沒空再收拾這爛攤子,道:“那這里就交給你了,一會兒再去叫你盧嬸子她們過來幫忙?!?/br> “好嘞!”喜鵲滿口答應(yīng),等王大娘進了廚房,她才小聲問秦箏:“程夫人,何小姐沒為難您吧?” 秦箏搖了搖頭:“算不上為難,只是何小姐可能誤會了什么?!?/br> 喜鵲聽到秦箏的回答,立馬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嘆了口氣道:“何小姐要是說了什么,您別往心里去就是了。她是二當家獨女,打小就被寵壞了,寨子里但凡容貌過得去的姑娘,都被她敲打過?!?/br> 說到此處,喜鵲撇了撇嘴:“不過也就她一廂情愿罷了,寨主躲她還來不及呢!” 這些秦箏已經(jīng)猜了個七七八八,她小聲詢問:“為何我瞧著那位何小姐也頗有些懼王大娘?” 喜鵲道:“王大娘是寨主的乳母,老寨主和老夫人去得早,寨主和大小姐是王大娘一手拉扯大的。便是如今,寨主也頗為敬重王大娘,何小姐平日里可沒少想法子討王大娘歡心?!?/br> 秦箏沒料到王大娘竟然還是林堯的乳母,不過有這層關(guān)系在,王大娘在寨子里頗有地位倒不足為奇了。 …… 簡單收拾好后院,喜鵲去叫人來幫忙備菜,秦箏便回廚房看自己煲的雞湯。 湯已經(jīng)小火慢燉了一個時辰,揭開砂鍋的蓋子,里邊的湯還咕咚咕咚滾著,濃郁的香味隨著蒸騰的白氣一起竄了上來。 秦箏用筷子輕輕碰了碰雞rou快,稍一用力,就能直接把rou從骨頭上剔下來,顯然rou質(zhì)很嫩,并沒有煮柴。 她頗為滿意,找來鹽罐子給鍋里撒上鹽,又掩上鍋蓋煮了片刻,才熄掉泥爐的火。 這也是秦箏自己煲湯的一個小習慣,鹽一定要在起鍋前放,否則rou不容易煮得軟爛,放鹽后則用蓋子捂一會兒再熄火,這樣湯里才沒有生鹽味。 她找了個小碗舀了勺雞湯嘗咸淡,不知是不是所用食材乃正宗古代土雞和野生香菇的原因,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錯,湯汁鮮而濃香,一口下去整個胃都暖和起來了。 秦箏把煲好的雞湯裝進瓦罐里,跟王大娘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大廚房。 先前喜鵲帶她走過的路她還記著,沿著原路返回時,瞧見前邊幾個大漢抬著一根粗大的圓木往這邊走來,忙往邊上避了避。 抬著圓木的漢子們瞧見路邊站著個水靈靈的美人,少不得調(diào)笑幾聲:“那是哪家的婆娘?長得跟那畫上的仙女兒似的!” 抬著圓木后半截的漢子怒罵道:“發(fā)春也給老子看下場合,早點把圓木抬過去早點交差!耽擱了修棧橋的進度,你看寨主賞不賞你們板子!” 漢子們這才收斂了幾分,嘿呦嘿呦地抬著圓木從道旁走過。 秦箏看著那根粗大的圓木,陷入了沉思,修棧橋? 棧橋通常是建在碼頭,方便大船卸貨的,這山寨里修什么棧橋? 秦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商船上那整整一船的綾羅綢緞,所以他們劫下的那艘商船上的貨物,還沒全運送到山上來? 秦箏回憶了一下那日上山乘坐的吊籃,靠人力這么一籃子一籃子的拉,的確是費時又費力。 而且如果山上用不了那么多布匹的話,也沒必要把船上的貨物全運上山,不然找到下家要賣出去時,再把布匹運下山也很麻煩。 兩堰山的地勢在防守上的確得天獨厚,可一旦劫掠來的物資過多,怎么安置的確是個問題。 秦箏思索著這些時,已到了房門口。 她推門而入時,一眼就瞧見躺在床上的太子不見了蹤影。 秦箏心中一慌,正要上前查看,一柄寒劍就從門后橫過來,抵在了自己脖頸處。 第11章 亡國第十一天 冰冷的刀刃讓秦箏渾身一激靈,她下意識道:“相公,是我?!?/br> 身后傳來的呼吸聲有些重,那柄泛著寒意的劍終究是收了回去,響起一道沙啞虛弱的嗓音:“這是何處?” 秦箏回過頭就發(fā)現(xiàn)太子脫力靠墻根站著,一手持劍,一手則捂在自己胸前,額前細汗密布,原本蒼白的臉上也帶著幾分不正常的紅暈。 雖然不合時宜,但看著他這張過分俊美的面容,秦箏腦子里還是蹦出了“靡艷”兩個字來。 她趕緊打住思緒,把瓦罐放到桌上后,就過去扶他:“這里是兩堰山的祁云寨,我們先前在水匪大船上遇上的那個姑娘是寨子里的大小姐。” 太子失血過多,整個人又發(fā)起了熱,渾身綿軟無力,全靠秦箏扶著他走回床邊。 先前給他溫水浴是寨子里的漢子幫忙的,這會兒秦箏當起人形拐杖,才覺著這家伙可真沉,她忍不住道:“大夫說了你身上的傷需得靜養(yǎng),你醒來就下床,若是傷口裂開就麻煩了。” 太子好看的唇角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br> 他隱隱記得徹底陷入昏迷前,他們似乎遇了險,醒來后還以為秦箏遭遇了不測,第一想法就是去救她。 所以才在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后,就拖著病重的身體躲到了門后,打算劫持對方問清這是何處。 好在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 秦箏扶著他躺回了床上,聽到他的回答,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地老臉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