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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76節(jié)

    于是屋檐下那個兔子筐就被院外一名將士進(jìn)來拎走了。

    門外還圍著不少想來給她們送行的人,但懼怕那些個披甲執(zhí)銳的將士,只遠(yuǎn)遠(yuǎn)站著。

    雖然沒在這地方住太久,但如今要離開了,秦箏心里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情緒,

    盧嬸子備了不少干貨和熏rou,“娘子你這一走,往后怕是也不會再回這地方來了,這熏rou是我年前就熏上的,你帶著?!?/br>
    秦箏莫名因?yàn)楸R嬸子這番話傷感起來:“嬸子不跟我們一起走?”

    盧嬸子揩了揩眼,搖頭:“嬸子的根在這里,嬸子就不跟你們走了?!?/br>
    秦箏知道上了年紀(jì)的人,有時(shí)候哪怕遇上天災(zāi)都不愿再離開故土,只得同盧嬸子道別。

    院外不少人見她出去了,有的喚她“秦師傅”,有的喚她“軍師夫人”,手中拎的不是山貨就是雞蛋rou食,說是一份心意讓她收著。

    秦箏自是不肯要,一再向大家承諾,往后還會回兩堰山來看他們。

    出寨的一路上都有人跟著送他們,一直送到堰窟處才作罷,上了吊籃后,秦箏只覺心中百感交集,眼眶都澀了幾分。

    楚承稷伸手抹過她眼角:“阿箏,為夫具有榮焉?!?/br>
    寨子里的人對秦箏的敬重,可比對他更甚。

    他知道她在山寨里都帶著大伙兒做過什么,教過他們什么,寨子里的人這般敬重她、舍不得她,楚承稷一點(diǎn)也不意外,甚至有一些為她驕傲的情緒在里面。

    兩堰山的危機(jī)一解除,除了秦箏她們要離寨前往青州城,還有王家祖孫得被趕出寨子。

    王家祖孫是在秦箏她們走后才被放上吊籃的,比起為秦箏一行人送行時(shí)的熱鬧,王家祖孫離寨時(shí),除了堰窟處放繩索的漢子,竟再無一人。

    寨子里的漢子劃船把他們送到岸邊后,扔給她們祖孫兩一個包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家祖孫杵在路口,看著廣袤的天地,卻生生邁不動腳。

    她們在寨子里待了一輩子,還從未下過山,也不知自己離開了祁云寨,還能去哪兒,如何過活。

    王秀看著遠(yuǎn)處的江面上只剩一個黑點(diǎn)的大船,想起秦箏離開時(shí)候全寨人去送她的情形,不甘和嫉妒過后,只是怔怔地看著那邊,淚流不止。

    第65章 亡國第六十五天

    楚承稷帶著秦箏先回了青州城,林堯兄妹卻遲遲沒有動身,甚至跟著林堯的那一千將士也沒回去,反而在后山對面的瑯琊山上伐木筑屋。

    林昭本來是要跟秦箏她們一起走的,但想著自己娘子軍的事還沒跟王大娘交代清楚,這才也留了下來。

    她見林堯指揮著將士們在瑯琊山那邊大肆擴(kuò)展地盤,頗為不解:“阿箏jiejie她們都去青州城了,你拾掇瑯琊山作甚?”

    林堯看著圖紙頭也不抬地敷衍她:“此乃軍中機(jī)密,說了是要掉腦袋的?!?/br>
    林昭撇撇嘴:“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跟你會成為同袍!”

    自個兒胞妹打小就爭強(qiáng)好勝,林堯沒把她這話放心上,笑道:“去去去,青州城還不夠你野的,非得留下來給我添亂……”

    說到一半,又叮囑她:“往后在太子妃娘娘跟前別沒規(guī)沒矩的,行事要有分寸。”

    林昭白他一眼:“我行事如何沒分寸了?我又不傻,再說了,阿箏jiejie才不是那些眼睛長在頭頂?shù)馁F人,拿著規(guī)矩當(dāng)飯吃。”

    “你啊……”林堯跟她說起這些就覺得頭疼。

    林昭也不想再聽林堯教訓(xùn)自己,扯開話題道:“我想組建一支娘子軍,以后跟著殿下一起打天下。”

    林堯直接在她腦門上重重敲了一下:“少給我想這些有的沒的,殿下治軍嚴(yán)明,軍中但凡有女子,便是將領(lǐng)的姬妾也格殺勿論,你還想弄一支娘子軍混進(jìn)去,這不是擾亂軍心么?”

    林昭揉揉被林堯敲過的地方,齜牙咧嘴道:“殿下的大軍在青州城內(nèi),那我在兩堰山組建娘子軍好了,只要有人愿意加入,我就帶她們上山,又不違反你們的軍規(guī),還能保護(hù)山寨?!?/br>
    林堯想也沒想就否決了:“不行?!?/br>
    林昭惱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什么意思?”

    林堯見林昭真上火了,揉揉眉心,只得松了口風(fēng):“我打算在瑯琊山下建個村莊,把山寨里的人都遷下去了?!?/br>
    祁云寨里的大部分老弱婦孺,都是林堯接手寨子后,為了能快速壯大勢力,才允他們跟著家中男丁一起進(jìn)寨,以避戰(zhàn)火的。

    林昭一愣:“為何?”

    “罷了,這事也瞞不了多久?!绷謭蛘麄€人往椅背上一趟,道:“兩堰山地勢易守難攻,太子妃又在瑯琊山和兩堰山之間建了能運(yùn)輸貨物的索道,殿下想在兩堰山建糧倉。”

    戰(zhàn)事上,從來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見糧草的重要性。

    林昭雖有一身好武藝,卻不懂兵法,不解道:“糧倉為何不建在青州城內(nèi)?大軍和糧草在一處,這樣才不會出現(xiàn)之前咱們被困斷糧的情況。”

    林堯敲著桌子道:“你下山時(shí)常跑去酒樓茶舍里聽書,就沒聽那些說書先生提過,兩軍交戰(zhàn)時(shí),糧倉與交戰(zhàn)城池都是各居一方的?如今殿下雖只占據(jù)青州一城,但接下來要爭這天下,可不是在青州地界小打小鬧了。將來供養(yǎng)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萬的兵馬的糧草,如何時(shí)時(shí)跟著大軍移動的?得耗費(fèi)多少人力物力?何況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大軍敗退一城,糧草來不及運(yùn)走,就只能一把火全燒了,屆時(shí)大軍吃喝什么?唯有擇一易守難攻之地,修建糧倉,軍需時(shí)再調(diào)糧,才是穩(wěn)妥之法?!?/br>
    兩堰山地勢極高,四面又都是峭壁,哪怕將來意外失了青州,兩堰山上的糧倉一時(shí)半會兒也落不到敵手。

    有糧就有兵,只要糧倉還在,奪城就不是什么難事。

    林昭倒是很快又燃起了斗志:“那我在山腳下找塊地兒練我的娘子軍也無妨!”

    林堯倒是佩服自個兒胞妹這股毅力,他搓了把臉道:“你知道養(yǎng)兵得花多少銀子嗎?”

    看著林昭茫然的眼神,林堯無情道:“軍服、糧食、武器、軍餉,哪樣都得燒銀子,哦,還得囤積大批藥材,戰(zhàn)場兇險(xiǎn),多的是用不上藥生生熬死的傷兵?!?/br>
    林昭瞬間成了個霜打的茄子。

    林堯可能還偷偷摸摸攢了點(diǎn)老婆本,她是真沒錢。

    林昭離去后,林堯又去見了趙大夫一趟,無非是讓他這兩日帶著寨子里的人,盡量去山上多采集些藥材,以備不時(shí)之需。

    廖老頭也在趙大夫那里,二人在之前的不快之后,如今關(guān)系倒是緩和了下來,又能坐一起喝幾口小酒了。

    林堯因?yàn)榱卫项^提出要除掉楚承稷,曾對他拔劍相向,現(xiàn)在二人關(guān)系也還有些微妙,林堯只簡單噓寒問暖了廖老頭幾句,交代完趙大夫后邊離去了。

    林堯是趙大夫看著長大的,他如何瞧不出這二人之間氣氛不對。

    趙大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夜廖老頭許是找林堯說了什么,他嘆了口長氣:“我早同你說過,寨主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你莫不還是去寨主面前多嘴了?”

    廖老頭悶了一口酒,半晌,才道:“我險(xiǎn)些害了寨主……”

    他不知楚承稷身份時(shí),怕他將來會害林堯,是想過替林堯除去他??烧亿w大夫拿老鼠藥的當(dāng)天中午,山腳下那些官兵就撤了,林堯他們決定要攻打青州城。

    廖老頭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在大軍開戰(zhàn)前毒殺自己這邊的軍師。

    誰知他們一去大半月再歸來,就是今日了。

    得知楚承稷乃前楚太子,廖老頭心驚rou跳,只盼他永遠(yuǎn)都不要知道自己曾攛掇過林堯要除他。

    廖老頭倒是不怕死,但怕楚承稷猜忌上林堯,將來對林堯不利,那他下了地府,也沒臉見老寨主。

    趙大夫當(dāng)即想起了從來沒管過家中耗子的廖老頭,大半月前曾找自己拿過老鼠藥,他抖得唇都哆嗦了起來:“你……”

    廖老頭又悶了一口酒,拄著拐杖往外走,留下一句:“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跟你說的那些胡話你爛肚子里,別說出去害了寨主。”

    趙大夫自是不會再向第三人說起。

    廖老頭一走,他把楚承稷之前給自己制的那支紫毫筆小心翼翼地捧出來,“這可是傳家寶嘍,得供起來!”

    ……

    秦箏之前進(jìn)出青州城都是晚上,坐在馬車?yán)镆膊桓蚁崎_車簾往外看,這次倒是把青州城的風(fēng)貌瞧了個一清二楚。

    馬車已行至城門處,秦箏看著夯土建造的城墻壁上到處都是被砸出的大坑,其中還有很多像是被長矛戳出來的孔洞,簡直就是個篩子。

    秦箏目光滯了一滯。

    這是青州城樓?

    楚承稷似知她所想,勒住韁繩放慢了幾分,在馬車旁并行道:“官兵強(qiáng)攻數(shù)日,投石機(jī)、床弩、樓車都用上了,青州城樓只是外壁被毀壞了些,這幾日正在修葺?!?/br>
    普通弓箭或許對城墻造成不了多大損害,但床弩本就是專為攻城而設(shè)計(jì)的,弩箭深深扎入城墻壁,甚至可以成為另一種云梯,供攻城的敵軍踩著上城樓。

    秦箏先前聽林堯口述,還當(dāng)這場仗勝得當(dāng)真有那般容易,不過是用些計(jì)謀罷了,此刻看到城墻上留下的戰(zhàn)后痕跡,才深知守住八千官兵接連數(shù)日的強(qiáng)攻,絕非易事。

    若是沒能在前期守住城,那么楚承稷后邊那些計(jì)謀,也壓根派不上用場了。

    她握著馬車車簾的手下意識緊了幾分,打量著城樓的高度和厚度,道:“可以把城墻壁再筑高筑厚些?!?/br>
    城墻不像普通墻壁一樣是四四方方的一堵墻,從橫截面看更像是一個梯形,下寬上窄。在秦箏原來生活的世界,城防工事是明朝以后才開始普遍使用磚石,在那之前都是土筑墻。

    夯土雖結(jié)實(shí),但城墻壁一直被風(fēng)吹雨淋,損耗還是極大,她想在土筑墻的基礎(chǔ)上,用磚石再加固一遍,這樣一來既能防止雨水侵蝕,又能讓敵軍的滾石擂木不那么輕易地破壞墻體。

    楚承稷聽她開口就是關(guān)于修筑城防的事,微微傾過身子幫她打起車簾,日光碎進(jìn)他眼底,顯得眸色濃黑又沉重:“先休息兩日再想這些吧?!?/br>
    頓了頓,又說了句:“你在山上都清減了?!?/br>
    車簾放下時(shí),秦箏莫名紅了臉。

    先前她上馬車時(shí),因?yàn)榇颐]備腳凳,楚承稷直接單手?jǐn)堉难阉崃锷狭笋R車。

    就短暫地抱那么一下,他還能覺出她瘦了?

    秦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也沒掉rou啊?

    ……

    楚承稷如今暫居青州府衙,前院是他處理政事的地方,后院則是居住的地方。

    宋鶴卿去青州城附近的村落送完米,又奉命去接陸家人了,沒能趕去去城門口迎楚承稷和秦箏,遂候在了府衙門口。

    見楚承稷率幾十名將士護(hù)著一輛馬車回來時(shí),宋鶴卿連忙上前見禮:“殿下?!?/br>
    楚承稷翻身下馬,將戰(zhàn)馬交與前來牽馬的將士,問:“陸家人到了?”

    宋鶴卿點(diǎn)頭:“老臣暫且將他們安置在了一處別院,殿下若要見他們,老臣這就去通傳。”

    楚承稷抬手示意不必:“孤晚些時(shí)候再去見他們。”

    宋鶴卿應(yīng)是。

    秦箏掀開車簾欲下車,楚承稷跟后腦勺長了眼睛似的,轉(zhuǎn)身抬手就將將她扶了下來。

    宋鶴卿看見秦箏,目光掃過她身上的素衣和只有一根木簪的發(fā)髻,知曉她們逃亡那些日子只怕比這還艱苦數(shù)倍,一時(shí)間心中哀戚,嗓音里帶了幾分顫意:“老臣……見過太子妃娘娘?!?/br>
    秦箏在來的路上便聽楚承稷說了在青州遇上宋鶴卿的事,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特地提了一句宋鶴卿乃秦國公好友。

    此刻見到宋鶴卿,秦箏倒也知曉如何應(yīng)付:“宋大人快快免禮,在青州遇上宋大人,也是我和殿下之幸?!?/br>
    宋鶴卿老淚縱橫,再見故人之女,想起老友已赴黃泉,哽咽不已。

    秦箏說了幾句安撫的話,宋鶴卿也知曉不能在楚承稷跟前太過失態(tài),這才退下了。

    一進(jìn)內(nèi)院,就有仆婦引著秦箏去沐浴更衣。

    在山上時(shí)條件有限,秦箏雖然也經(jīng)常沐浴,但胰子什么的是沒有的,用水也省,畢竟把水缸里的水用完了,還得去溪邊挑水,這會兒終于可以舒舒服服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