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139節(jié)
說完空氣里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白鷺和樓燕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兒,大氣不敢喘一聲。 屋檐下的燈籠在地面拉出一道斜長的身影,許久,白鷺和樓燕才聽見極淺的一聲:“退下吧?!?/br> 再無平日里的溫和。 白鷺和樓燕如芒在背,卻也只能行禮后退下。 二人回到耳房后沒敢直接躺下,外邊靜了良久,才響起轉(zhuǎn)步離開的腳步聲。 白鷺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卻又隱隱有些擔(dān)憂,太子妃娘娘和殿下鬧了脾氣,轉(zhuǎn)頭真把太子殿下給氣走了可如何是好。 …… 房間里,秦箏躺在床上,也是豎著耳朵在聽外邊的動靜。 她睡了整整一個白日,這會兒壓根沒什么睡意,楚承稷第一次敲門的時候,她就是醒著的。 聽見楚承稷在外邊站了一會兒,腳步聲果然遠(yuǎn)了,心中頗有點小解氣。 她躺了一會兒,實在是睡不著,爬起來點了內(nèi)室的燈,打算找本書看。 內(nèi)室的燭火剛亮起來,窗欞那邊就似被夜風(fēng)吹動,發(fā)出了一聲輕響。 秦箏瞬間繃緊了神經(jīng),拿起燭臺去窗欞處看,卻什么也沒有。 她還不死心地推開窗欞往外瞅了瞅,除了花圃里黑漆漆的樹影,什么都瞧不見。 夜風(fēng)灌進屋里有些涼,秦箏顧不上攏衣襟,用手擋住了燭火才避免被風(fēng)吹熄。 可當(dāng)她空出手去關(guān)窗葉時,蠟燭還是被一陣?yán)滹L(fēng)給吹滅了。 四周陡然陷入黑暗,秦箏總覺得有雙眼睛似在暗處看著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咔噠”一聲,她強自鎮(zhèn)定關(guān)好窗戶,轉(zhuǎn)身看向屋內(nèi)時,壯著膽子道:“楚承稷,我知道是你?!?/br> 沒人應(yīng)她。 秦箏在原地僵立了一會兒,豎著耳朵沒聽見屋內(nèi)有什么聲響,視線也重新適應(yīng)了黑暗能辨出屋內(nèi)器具的一個輪廓,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猜錯了? 她剛邁出一步,一只冰冷的大手就從身后攬住了她的腰,下巴輕擱在她肩窩,不發(fā)一言。 秦箏被他嚇了一跳,壓低了嗓音咬牙切齒開口:“楚承稷!” “不是睡了?” 他應(yīng)她,嗓音清淺平靜,似乎又壓抑著什么。 秦箏汗毛直豎,一把揮開他退出幾步遠(yuǎn):“你想都不要想,三天不可能的!” “回來給你上藥的?!彼讶藫破?,同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抱著個人都還走得四平八穩(wěn),把秦箏放回床榻上了,才轉(zhuǎn)身點了燈。 秦箏坐在床尾,雖然努力維持著一臉淡然,不過那戒備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被擼到炸毛的貓。 楚承稷從懷里取出一個刻著精美花紋又上了彩釉的橢圓形盒子。 秦箏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警惕道:“上……上什么藥?” “不是腫了?” “……” “上藥了好得快些?!?/br> “……” 秦箏不愿在他跟前示弱,繃著臉努力維持著一臉淡然道:“我自己來?!?/br> 楚承稷原本是想幫忙的,但真幫忙了,會不會變成幫倒忙還不好說,便由著她自己去凈房了。 等秦箏從凈房回來,見他拿著她傍晚看的游記在看,不由道:“你還不走?” 楚承稷看了她一會兒,放下書,把炸毛的貓咪重新抱回懷里,下巴抵在她發(fā)頂,緩聲道:“昨晚是我過分了?!?/br> 秦箏的怒焰降了一降。 他在她鬢角親了親,聲音里透著疲憊:“今晨只合眼了半個時辰,阿箏陪我躺會兒。” 秦箏想到他已經(jīng)理完的娘子軍軍規(guī)提案,怒焰又降了降。 這人忙起來,好幾宿不睡都是常有的事,惱歸惱,看他下巴上冒出來的淡青色胡茬兒,秦箏也是真心疼。 她在青州時只忙政務(wù)都時常腳不沾地,他得處理各大州府的軍務(wù)和政務(wù),每日要看的折子都比她多了一倍,肩上擔(dān)子有多重可想而知。 她沒應(yīng)聲,卻窩在他懷里沒再動彈,還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 楚承稷抱著她躺了一會兒,卻又問:“真有那么難受?昨晚你一直哭?!?/br> 秦箏:“……” 楚承稷垂下眼,語氣認(rèn)真:“若真難受,往后還是像從前那般好了。” 真到了那一步,他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 從前她也那般哭過,昨夜他才沒分清她哭究竟是疼還是因為其他的。 不過她都腫了,今日又這般生氣,想來是疼的。 思及此處,楚承稷眼底有了幾分自厭的情緒。 欲望果然是令人生厭的。 秦箏閉著眼,還是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手在被衾底下都快把床單揪出朵花來。 為什么要一本正經(jīng)地問她這種問題? “不要怕我,以后不會了?!背叙⒛﹃橆a,嗓音極低地說了句。 他喜歡同她親近,只是不知從何時起,靠近她,心底升起的就是那些世俗又污濁的惡念。 先前他以為她也喜歡,現(xiàn)在這些惡念讓她懼怕他了,他便扔掉。 秦箏不知他心中所想,驟然聽他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也察覺到他可能是誤會了什么,只得忍著羞恥心道:“也沒那么難受……” “我不怕你?!?/br> 秦箏感覺自己快成為一只油燜大蝦了,“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也覺著哭很丟臉來著,但這就和眼角被人揍了一拳,會生理性的流淚一樣,不是她能左右的。 楚承稷看著她,黑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撫著她的后背輕“嗯”了一聲。 秦箏覺得自己解釋得夠清楚了,也沒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 接連半月里,她忙完了娘子軍的征軍,又把安置鳳郡百姓的差事也接了下來。 家中有人會織布的,便留在閔州,由官府幫忙建造房屋,并分配織機田地,讓這部分百姓能自己織布耕種謀生。 不會織布的,愿意留在閔州務(wù)農(nóng)的,官府也幫忙建造房屋分配耕地,只不過能留下來的人員有限,剩下的人口務(wù)農(nóng)得往旁的州府遷移,采取的策略依然是官府配給房屋田地。 其中有手工匠人的,則落戶匠籍,可去鋪子里為佃主做事,也可自己做些手工器具在集市上賣。 光是重新為鳳郡百姓編制戶籍,秦箏就和底下官員們忙活了將近大半月。 這期間淮陽王大軍前來sao擾過幾次,因著瘟疫在淮陽王軍中被發(fā)現(xiàn)得太遲,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時,哪怕隔離了當(dāng)初和清溪縣流民交手的那支軍隊,軍中還是有大批大批的將士病倒,淮陽王世子也身染疫癥。 眼瞧著淮陽王這股勢力的氣數(shù)已盡,淮陽王心中恨極,謊稱江淮的大夫已經(jīng)研制出了治療疫病的方子,只要打下江淮,所有將士都有救。 原本在絕境中等死的淮陽王大軍,瞬間又燃起了斗志,攻城架勢前所未有的猛。 閔州若不是楚承稷親自坐鎮(zhèn),只怕守不住。 楚承稷麾下的謀士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破局之法,只能保守地先加固城墻。 先前青州的城墻就是秦箏加固的,這次的工程自然還是由她負(fù)責(zé)。 秦箏看了閔州城墻的建造圖紙,卻有些頭疼。 城墻并非是能在原有基礎(chǔ)上隨心所欲亂做改動的,和修房子要打的地基一樣,房屋建得越高,底下的地基就得打得越牢。 先前青州的城墻她能直接加固外墻,并且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筑高半丈,是因為青州城墻地底的溝槽挖得足夠深,地基足以支撐加固后的上部墻體。 閔州的城墻雖然是用堅石砌成的,地底穩(wěn)固墻體的溝槽卻不深。 她拿著圖紙去找楚承稷,同他說明情況后道:“閔州的城墻可以從外墻加固,但不能再筑高了?!?/br> 楚承稷思索片刻后開口:“先加固外墻,我會讓人繼續(xù)想法子?!?/br> 加固城墻只是保守之策。 秦箏點了頭,拿起工圖離開前又看了楚承稷一眼,他瘦長的手指握著毫筆,長眸半垂,依然在批閱折子,似乎沒發(fā)現(xiàn)她要離開了。 又或者,是發(fā)現(xiàn)了,但沒什么可多說的。 秦箏不知是這些日子以來事情太多了,他太累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但楚承稷顯而易見地對她冷淡了。 他從前只在外人面前清心寡欲,如今在她跟前也是這般。 他對她依然很好,一如從前周到體貼,但除了晚間躺在同一張床上他還會比從前更甚地緊擁著她,他不再對她做任何出格的事。 被諸多事務(wù)纏身的時候,秦箏累得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等她意識到這個問題,便是現(xiàn)在了。 一個剛開葷的男人,突然成了性冷淡? 秦箏沒覺得她和楚承稷的感情出現(xiàn)了問題,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手上事情太多太累了。 可能是她盯著看得有些久了,視線一直落在折子上的男人抬起頭朝她看來,溫聲問:“怎么了?” 書房里沒有旁人,若是從前,他大概會哄著她讓她幫忙捏捏肩頸,或者以教她處理政務(wù)為由,厚臉皮抱著她不肯撒手。 一旦發(fā)現(xiàn)了苗頭,再回想這大半月他們二人間的相處,就總覺得哪哪都不對。 他好像在刻意規(guī)避和她的親密。 秦箏有許多疑惑充斥在心頭,她正想把心底的疑惑問出來,門外就有侍者來報:“殿下,岑先生從徐州趕來了。” 楚承稷道:“宣。” 秦箏故意到一旁的兀凳上坐下,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就是想看楚承稷的反應(yīng)。 但楚承稷似乎壓根也沒想讓她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