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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月美人記事在線閱讀 - 第71頁

第71頁

    進(jìn)了屋,便見自家剛出嫁的五女兒正跪在床頭垂淚,知縣夫人則半倚著一個大迎枕,拿帕子擦著眼睛。

    “夫人如何了?”王知縣幾步過去。

    “你還好意思說,”王夫人嗔怒:“我若沒暈倒,你如今是不是已將宋函抓去大牢了?”

    一提起這事王知縣便心煩:“當(dāng)初看他有幾分才華才給了這個臉面,誰知他這樣不中用,為了個賣花的丫頭,竟做出這等陰損事來!”

    “爹,女兒要跟他和離,”王佩蘭流著淚:“女兒寧肯青燈古佛一生,也不要跟這等小人做夫妻……”

    “你看看,你女兒說的什么傻話,”王夫人更氣,免不了責(zé)怪王佩蘭:“誰家嫁了人的女子不是以夫為重?何況他這么做,還不都為了你!若不是你吃些莫名其妙的飛醋,他怎么會為了哄你開心,去尋那女子的麻煩?”

    “現(xiàn)下他一出了事,你便吵著要和離,傳出去讓別人怎么看咱們王家?”

    王佩蘭愕然抬頭:“母親,他為了討好我,可以對從前的舊人做出這樣惡毒的事,這樣的品行,若哪天我惹了他不快,他豈不也會用同樣的手段待我?”

    “胡說,那丫頭不過是個賣花女,你可是他結(jié)發(fā)的嫡妻,他怎會待你不好?”王夫人不耐煩:“何況你父親對他有知遇之恩,又待他不薄,就算看你父的面子,他也不敢慢待了你?!?/br>
    說完一揮手:“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吧,總之和離是萬萬不能的?!?/br>
    王佩蘭哭哭啼啼出去,王知縣這才過去坐到自家夫人床頭。

    王夫人還在嘆氣:“我怎么就這么命苦,一個個都這樣不省心!”

    王知縣沉默不語。

    方才在公堂上,聽到自家新女婿竟然被扯進(jìn)殺人案中,他先是驚,再是怒,此刻情緒平復(fù)下來,卻又不知該怎么辦了。

    他原本也不是什么顯赫出身,只讀書上有幾分機(jī)靈勁,一家子供了三十多年才考上同進(jìn)士,又是個溫吞性子,不善鉆營,官場上沉浮多年,也是失意的時候多,得意的時候少,年紀(jì)一大把了,還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做一個小小知縣,眼見著過不了幾年便要致仕,家中兒女幾個卻沒一個成才的,前些年在謝師宴見到宋函,見他年紀(jì)輕輕卻有幾分才華,更可喜的是家境貧寒,家中只一個寡母,頓時便起了提攜之心,舍出一個女兒籠絡(luò)住他,也是為王家的將來作打算。

    誰知看錯了人,這宋函竟是個沉不住氣的,剛春風(fēng)得意,便開始興風(fēng)作浪,倒叫他好一陣為難。

    如今宅子也送出去了,女兒也嫁了,難道就這樣白忙一場?

    王知縣心都在滴血。

    王夫人還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勸:“……你大小也是個桐縣父母官,難道連個賣花女都拿捏不住?做了這么多年青天大老爺,可得了民眾一聲好?如今自家親女兒女婿出了事情,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還是認(rèn)真要將女婿送進(jìn)大牢里去?傳出去咱們王家可不成了笑柄!再說了——”

    她重重咳了一聲:“當(dāng)初不是你自己說的,宋函才華出眾,開年的鄉(xiāng)試,必定能中頭名?咱們元兒盛兒在永京,一個在通政司當(dāng)小吏,一個給人做伴讀,都是沒甚前途的活路,還指著五女婿往后讀書出了頭,好幫著一家子撐起來呢!”

    王知縣猶豫不決。

    恰巧這時,丫鬟在門外報,說他手下幕僚有急事相稟,王知縣匆匆出去,從幕僚手中接過一封信來,剛拆開沒看多久,便臉色大變,立刻叫人將霍滿月放出牢去,又叫帶人將宋函抓回來。

    王夫人得知消息出來,正要質(zhì)問,誰知王知縣這回態(tài)度明確,只狠狠瞪了她一眼:“婦人之見!大齊律令豈是擺設(shè)?宋函做了惡事,人證物證俱在,自該承擔(dān)該有的懲罰,我一個小小知縣,哪能左右那么多!”

    想了想,又道:“你準(zhǔn)備一下佩蘭跟他和離的事,按著嫁妝單子,當(dāng)初怎么給他的,如今一樣不少,全都讓他和他那寡母吐出來!”

    說罷氣哼哼一拂袖去了,王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自家夫君臨走時,袖中書信現(xiàn)出半截,恰好露出一道朱紅印鑒,她也是識字的,只看了一眼,便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為何一個小地方的案子,竟會引來天家之人的垂詢。

    滿月被人請出牢門,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牢中不知天日,有陳伯的打點(diǎn),她倒是沒受什么大罪,只是半月過去,外面已是初冬,乍然出來,身上衣裙便顯得單薄了些,不由得有些瑟縮。

    剛走出沒幾步,就看見云嶠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笑,手中還提著一個竹籃。

    滿月第一反應(yīng)是低下了頭。

    她聽到腳步聲傳來,在自己面前站定。

    “怎么了?”云嶠聲音一如既往溫柔:“看到我不高興?”

    滿月?lián)u了搖頭,眼眶瞬間便紅了。

    “阿嶠哥哥,”她聲音像哽在喉嚨中:“我……我又連累你了?!?/br>
    云嶠在她頭頂發(fā)出一聲輕笑。

    “嗯,”他說:“怎么辦呢?如今你欠我的,怕是要一輩子才能還清了。”

    滿月頓時有些氣苦,她都這樣慘了,云嶠竟然還在笑!

    “吃個柿子?”云嶠將一個紅通通小孩拳頭大小的果子放到她手上:“里面可沒什么好吃的,委屈咱們家滿月了?!?/br>
    滿月傻乎乎將柿子接過來;“哪兒來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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