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黃海秋已經(jīng)明顯瘋癲的精神狀態(tài)，他幾乎不存在如此正常的認知。

    這樣的話，就應(yīng)該只剩下了最后一種可能。有人曾向他暗示過什么，進而扎根在他潛意識里，足夠讓他在失去正常的思考之后，仍會立刻帶入槍繭代表警察這一信息。

    而這十幾年來，他能接觸到的人群無非是當時在監(jiān)獄時的獄友、獄警、鑒定時的心理醫(yī)生、被送入精神病院后的醫(yī)護人員。要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在這些人中調(diào)查應(yīng)該就足夠了。

    整理頭緒后，兩人決定從整個異常事件的開端——被送進來的新獄友查起。

    這個獄友同樣是以拐賣人口罪入獄，早年一直在逃竄，卻恰巧在黃海秋出事沒多久后莫名去警察局自首，幾乎是前后腳和黃海秋入的獄。

    認罪書里，他闡述了自己多年來流亡的苦難，進而萌生出自首念頭的心路歷程。言辭懇切，行為邏輯都很正常。

    或者說，除了自首那個微妙的時間點外，一切都很正常。

    如今此人早已刑滿釋放，但卻仍舊掛在通緝榜單上。原因是在他刑滿釋放一年后，警方調(diào)查出一件舊案的嫌疑人正是他。而那起舊案明顯比他被判刑的案件性質(zhì)要嚴重的多，罪名是故意殺人。

    至今，警方一直都沒再能找到他。

    這條線算是在這斷了，但在馬衛(wèi)當年描述中，黃海秋還曾換過一個新獄友，而他還是有跡可循的。

    兩人隨即調(diào)整方向，準備先找這個人。

    因為有前科，楊樹出獄的日子一直過得不好，零碎的換了很多工作，每一份都是體力勞動。

    眼下，他正在一家小廠子里面做衛(wèi)生。

    了解到這一情況之后，方仲辭和葉棲并沒有以警察的身份去廠里尋找他，只說他們是楊樹的遠方親戚。

    等到?jīng)]有旁人的時候，他們才向楊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楊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否認自己復(fù)犯，讓警方再好好查查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葉棲上前的半步，將黃海秋的照片遞了過去：“您誤會了，我是想問您，還記不記得這個人？”

    “黃海秋……”照片底部有黃海秋的姓名，楊樹不自覺的念了出來。

    像是驀地想起了什么，楊樹道：“他不是那個被確診為精神病的那個人嗎？”

    葉棲頓首：“對，就是他。經(jīng)過我們對記錄的查詢，發(fā)現(xiàn)您曾經(jīng)同他有過幾天同獄友的經(jīng)歷，能具體說說嗎？”

    “這……”楊樹似乎有些為難，“我當時和他也沒住幾天，而且這么長時間了，我也的確記不清了?！?/br>
    “什么都可以?！比~棲望向他。

    楊樹皺起眉頭，連帶著眼角的皺紋也壓深了幾分：“我進去的時候，他的情緒就很不對。他一直對我很戒備，不和我說話，也離我很遠。我也是后來勞改的時候聽其他人說，他之前換過一個獄友?！?/br>
    “他大概是什么時候說你要殺他的？”

    “哦，”楊樹雙手一合，“你這么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了，是一次晚上我上廁所，路過他身邊。他本來在睡覺，聽見我過去之后，整個人就坐了起來，我當時嚇了一跳。我也不記得我是癢了還是怎么，當時抬起了手。隨后他就開始大喊大叫，說我要殺他?！?/br>
    葉棲象征性的點點頭，開始有意識的引導(dǎo)楊樹回憶從前的事。

    但幾經(jīng)努力，葉棲發(fā)現(xiàn)楊樹所知道的事情也就止步于此。而且在幾次的陳述中，他的言語沒有出現(xiàn)過明顯的破綻，所以他說的情況應(yīng)當都是屬實的。

    為了不耽誤楊樹正常的工作，葉棲和方仲辭很快辭行離開。

    走在狹窄的土路上，葉棲沉默的思索著，方仲辭沒做打擾。一天之內(nèi)線索斷了幾次，任誰都會覺得很糟心。

    可忽然間，葉棲卻轉(zhuǎn)頭道：“我們再去一次黃海秋那，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眼下他是唯一的突破口。”

    方仲辭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yīng)了半分鐘才遲鈍又疑惑的啊了一聲。

    且不說他們今天已經(jīng)去過一躺，還鬧出了不好的結(jié)果。就算他們能在短期間再見他一面，以黃海秋的現(xiàn)在真瘋的精神狀態(tài)，還能問出什么呢？

    就退一萬步來講，他們真能問出什么。能不能相信是一說，但法律效益是一定不具備的。

    似乎是發(fā)現(xiàn)方仲辭的顧慮，葉棲笑道：“哥，潛意識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它能儲存很多你想象不到的東西。一個人就算是瘋了，很多記憶還是停留在意識里的?！?/br>
    “你……”

    “對，”葉棲點頭，“我想催眠他，通過催眠來窺知一些信息?！?/br>
    方仲辭嘆了一口：“就算這可行，我們現(xiàn)在恐怕很難申請到會面?！?/br>
    “我不行，”葉棲輕笑，“但有人可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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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方仲辭和葉棲再次來到了安康醫(yī)院，不同的是，這次他們多帶了一個人。

    后座上，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心情不錯的望著窗外的風(fēng)景。這人是葉棲在警校輔修犯罪心理學(xué)時的同學(xué)，現(xiàn)下正負責(zé)安康醫(yī)院的犯人心理疏導(dǎo)。

    雖然距離上次定期心理輔導(dǎo)剛過去沒多久，但是她卻可以借著輔導(dǎo)重點病人的名義再次會面黃海秋。

    接到葉棲的電話后，她毫不猶豫的就接下了幫忙的活計。

    但是考慮到把兩個人都帶進去目的性太強，合理性也太差。她只應(yīng)允帶葉棲一個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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