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君(重生) 第24節(jié)
“房間可有吃的?” 石竹遲疑了下:“倒是有,只是那些糕點(diǎn)都擺著花樣,若是動了怕被人瞧出來?!?/br> 見此情形,石榴趕忙一拍自個的肚子:“我不餓小姐?!?/br> 安若沉吟片刻:“要不,你們兩個先吃點(diǎn)這些?”說著,伸手抓過身后的物什。 這一床,應(yīng)灑滿了桂圓紅棗。ban 兩人忙不迭搖頭,又是趕忙抓住安若的手,將她手中的桂圓紅棗悉數(shù)放回。“小姐,這怎么能吃呢?這是寓意您和公子早生貴子。” 呃…… 倒沒有早生貴子。 安若手指空落落,僵了一僵。只覺成婚這事,當(dāng)真是折騰人,整日不得吃喝。眼下,也只得讓石竹和石榴先餓著。 不妨片刻后,忽然有層疊的腳步聲徐徐傳來。聽那步調(diào),越來越近,且不止一人。 不一會兒,數(shù)人行進(jìn)屋內(nèi),不知擱下了什么東西,復(fù)又離去。她正要開口一問,忽然嗅見飯菜的香味,頓時了然。 “啟稟夫人,公子怕夫人餓著,特命奴婢送些飯食來,夫人可先行用膳?!?/br> 原來還余下一人。 安若蒙著蓋頭不便回話,石竹便代為開口:“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人走后,兩人歡喜溢于言表,小心扶過安若就要走至桌邊。安若擺擺手:“給我倒杯茶就好,你們兩個用吧!” 兩人拿過桌上易于入口的東西,還是先送到安若手邊,安若實(shí)在不餓,兩人這才吃了些。然填了肚子,仍不忘與她道:“公子待小姐真好?!?/br> 石竹忙一拍石榴的手:“錯了,往后要叫姑爺。” “對對對,是姑爺?!笔矜倚χ?/br> 安若亦忍不住笑起,這話還是先前她叮囑石竹所說,現(xiàn)下倒讓她還給她。 是夜。 外頭的宴席終于散去,鬧洞房的人們也聚集在外間,安若復(fù)又打起精神應(yīng)對。不一會兒,便瞧見那雙熟悉的靴子出現(xiàn)在眼前,耳邊是一道極是喜慶的聲音。 “新郎官挑蓋頭咯!” 安若屏氣斂神,蓋頭自眼前一點(diǎn)點(diǎn)被撩開,她下意識便望向那聲音的來源,果真瞧見高聲喊話的媒人,正是那日登門的媒人,滿面喜色。 目光微轉(zhuǎn),才迎上新郎的注視。 他身上沾染了酒氣,面上卻不似有醉意。仿佛一切與往日沒什么不同,只是穿了件鮮艷的衣裳,桃花眼尾微微上揚(yáng),看得出也團(tuán)著悅色。 真是所有人都高興的日子。 安若亦溫婉柔和地笑著,滿是紅光,似襯著她的面頰也帶些羞色。 媒人說完一串詞,又道:“新人合巹!” 安若遂就著石竹的攙扶起身,或是姿態(tài)維持了太久,亦或那一剎沒來由的心慌,她身子未有前傾便是直直起身。 這般腳下踩著床前幾寸高的足墊,頭上還有高高的鳳冠,這一起身,便是直直地撞在了頭頂?shù)拇擦荷稀?/br> 鳳冠微晃,不至跌落,卻還是令她整個人一顫。 “小姐小心!” 就著鳳冠一抖,她一顫,一道溫潤的男聲同時響起。 安若本只有些微的慌張,這時被他一提醒,抬眸赫然撞入他的眼中。楚元逸照舊神態(tài)平和,她卻險些亂了針腳。 緊接著,媒人更是團(tuán)著笑意打趣:“怎么還叫小姐呢?哎呀公子,該改稱呼了,要叫夫人。” 音落,頓時哄堂大笑。 湊在外室的人們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然各個扒著頭,媒人的聲音又這般爽利,便被人們聽了個真切。 尤其,湊在安若同楚元逸身邊的,除卻近身之人,還有始終熱衷于看熱鬧的四公主楚顏。 “就是呀!”她附和著促狹一笑,“三哥哥,往后可能再叫小姐了!”說著,又是沖著安若努努嘴,“對吧嫂嫂?” 此言一出,外頭笑得更是熱鬧。 安若原本再是鎮(zhèn)定,這會兒也是紅暈在雙頰來回翻滾,怎么都不肯滾落。 楚元逸眼見眼前的女子臉頰微紅,似真有些少女出閣的羞赧。可他同樣知道,不過是局促罷了。他方才不過隨口一言,竟平白令她被人這樣打趣。說到底,再是心機(jī)深沉,也不過是個及笄未滿一年的女子。 遂趕緊沉沉道:“快些行禮吧!” 這一聲,聲音不大,卻極是奏效。外頭的熱鬧雖還未停,媒人卻是已然端上來一只從中間劈開的葫蘆,兩人一人一半。 安若指腹掠過葫蘆圓潤的鼓腹,凝著里面晃動的酒水,整個人瞬間自窘迫的狀態(tài)走出。 她竟是忘了,合巹禮飲下的是酒,而她不能飲酒。這些日子她難得閑暇時,一人思慮了許多事。包括日后如何與楚元逸相處,如何與他府中的下人和女子相處。唯獨(dú)忘了,成婚之日還有這么個細(xì)節(jié)。 她下意識望向楚元逸,想著如何處理此事,或是只能硬生生飲下。然一抬眸,便見他身子微微前傾,似只是做了合巹交杯的模樣。 他的手臂繞過她的,一面低聲與她道:“只是茶水?!币袈洌忸^的吵鬧聲正好漸漸停下。 這一聲,僅她一人聽見。 第28章 洞房 安若怔住, 然也顧不得仔細(xì)思量,迅速將葫蘆杯放到唇邊,同楚元逸一起分別飲過。 真是茶水。 彼此手臂抽離那一刻, 安若小聲回應(yīng):“多謝?!背佒浪咕茱嬀?,自然,楚元逸也能知道。不過如此心細(xì)入微,實(shí)在令人感懷。甚至, 明明是她自己都忽略的細(xì)節(jié)。 緊接著, 吃半生不熟的餃子,又各取一縷青絲, 結(jié)發(fā)為夫妻, 禮成。 驟然間, 熱鬧的人群頃刻散去,屋內(nèi)只余了她與楚元逸兩人, 寂靜得仿佛能聽見從窗口掠來的風(fēng)聲。 嬉鬧聲遠(yuǎn)去,外頭夜色寂靜,紅燭跳躍,映著兩人的面頰都帶些微弱的紅暈, 他似微熏, 她似羞赧。偏兩人在微風(fēng)襲來時都足夠清醒, 寂靜不過一剎, 楚元逸率先開口:“你大約整日都沒有進(jìn)食, 我命人送些過來。” “公子?”安若開口喚往他。 他就坐在桌邊, 桌上先前送來的膳食在人們鬧洞房之前已然撤去。他正欲起身, 回望過來,兩人正四目相對。 安若摒棄掉出現(xiàn)在陌生環(huán)境那些微的不適,直接開口:“可否容我趁這會兒時間將這一身釵環(huán)卸下?” “自然。”言罷, 最后瞧了眼女子盛妝加身的模樣。似乎即便如此,她仍是最溫婉的模樣,不帶一絲妖冶。 他忽然想起楚顏對她的評說,嫦娥不過如是。 安若目送楚元逸出門,石竹石榴隨之進(jìn)門,伺候她取下鳳冠珠釵換下沉重的嫁衣,又取來清水將臉頰清洗干凈。她長長地岀一口氣,只覺驟然松快了許多。 仿佛是做提線木偶任人擺弄了一天,這一刻才算活了過來。 不一會兒,楚元逸回轉(zhuǎn),隨之進(jìn)門的便是數(shù)個婢女端來的飯菜。安若坐于桌前,執(zhí)起筷子夾了幾箸便是放下。 楚元逸在一側(cè)榻上坐著,問:“胃口不好?還是我在所以胃口不好?” 安若微微搖頭:“大約是不習(xí)慣,日子久了便好?!睆那吧碜硬缓茫_然吃得少。近來的飯量已如尋常女子。今夜實(shí)是累極,才沒了胃口。 她轉(zhuǎn)眼看向石竹石榴,兩人接過眼色,無聲退去。安若起身站于楚元逸一側(cè),福身一禮方道:“公子,日后我便是這院里名義上的夫人,公子可有事要事先囑咐我?” “嗯?” “伺候公子之人,哪位需額外上心,哪位需小心顧著?” 安若自問問的頗是正經(jīng),更無甚不妥。不妨楚元逸聽后微怔一下,忽然唇角微揚(yáng),似是覺得可笑。 末了,他才回應(yīng):“都不要緊,你只記著你是這宅子里的夫人便罷?!?/br> “我知安小姐之意,你我當(dāng)是相敬如賓兩不相干,但有一樣……” 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安若自目光跟著探尋,不妨他笑意愈深:“該改口了,夫人?!?/br> 夫人?? 安若猛地僵住,只覺腦子里一片空白,又似滿是混沌。夫人?她自然知道她已然是楚元逸的夫人,如她足夠幸運(yùn),甚至能最后成為他的皇后。然而這一刻,聽他那般輕飄飄的一聲“夫人”,仍是驟然跌入夢境一般。 事情陡轉(zhuǎn),來得不真實(shí)。 縱然是合謀,她還是不如他來得鎮(zhèn)定。她果然不如他鎮(zhèn)定。 楚元逸忽而又道:“諸多瑣事,明日姜嬤嬤會與你細(xì)說,不懂的你問她就是。” 安若這才收回神,下意識問道:“姜嬤嬤是公子可信之人?” 言罷,便瞧見楚元逸只瞧著她笑。頓了會兒才應(yīng)聲:“是,姜嬤嬤,暮云暮霄,朱管家,皆是可信之人?!?/br> 安若默默記下,又道:“公子,既是我們已經(jīng)成婚,便請公子……”她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楚元逸為何那般笑著,他明明已經(jīng)提醒該改口了。她卻在愣怔過口依舊沒改,顧自悶了會兒才艱難啟齒,“請夫君幫我查一個人?” “孟紀(jì)?!彼苯拥馈?/br> “是。” “我現(xiàn)在沒有職權(quán)在身,若要探查,恐會慢些?!?/br> “不妨事?!卑踩舻?,“只是勞煩公……夫君?!边@稱謂實(shí)在難改。這般說了一半硬生生轉(zhuǎn)口,險些咬了舌頭。至于楚元逸所說,她當(dāng)真并不著急,現(xiàn)下不便探查,早晚可以探查。等到他的皇子身份恢復(fù),一切不過舉手之勞。 只安若那一世待在皇陵,實(shí)在是消息閉塞,只知他五年后登基,不知具體何時他皇子的身份得以恢復(fù)。 楚元逸起身向外走去,安若不知何以,忙開口叫他:“夫君?” 叫罷,好嘛!方才還難以啟齒,這會兒又是揚(yáng)聲叫喊。 安若陷在這一聲“夫君”里,當(dāng)真是來來回回的不適應(yīng)。然他微微側(cè)身,眸色平常,她便顧不得些許,繼而道:“你不睡在這?” 總不能,新婚夜他去找別的女子,睡在別處。 楚元逸促狹一笑:“你希望我睡在這?” 他似有不正經(jīng),安若便愈是模樣正經(jīng)道:“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你應(yīng)該在這?!碑吘谷巳私灾煌樯?,可不能出紕漏。 睡不睡的,倒不要緊。 楚元逸道:“我有些事囑咐暮云,勞煩夫人抱一床錦被放到榻上?!?/br> 各睡各的? 安若意會出這層意思,險些當(dāng)即雀躍而起。縱然在定國公府之時,那位嬤嬤強(qiáng)勢教了她許多如何侍奉夫君,乃至坦誠相待又當(dāng)如何。可她學(xué)過一回,不代表當(dāng)真能蒙上臉皮與一個不甚相熟之人,共赴巫山。 即使,真要奔赴,也未有不妥。